自己院里的人别人想叫就叫,也没什么稀奇,自己都没地位,何况这几个丫头呢,秦念初苦笑,反倒安慰落葵:“若是累了就去休息吧,我这也没什么事。”
落葵有些意外,看她一眼:“我不累,倒是鸢尾,这几日身子不大好。”
“她怎么了?”
“那日因为少将军突然跑来,夫人大怒,叫人把鸢尾骂了一顿,还打了几下。”
“少将军来与她何干?”
“她去请的少将军。”
秦念初早就猜着鸢尾是卧底之类的,可是竟然会主动去请少将军,难不成是下套?
落葵看她一脸迷惑,忙又解释:“其实也不相干,不过拿她撒气罢了。那日小夫人晕倒了,奴婢几个怕出事,又不敢离开,承露便赶紧支使她去叫人。”
“晕倒了还不让人来看看,也太霸道了啊。”
“可您当时却是在洗澡啊!”
“呃……”秦念初一声不吭,提脚回了屋子,承露忙端了茶具跟过来,嘴里还嘟囔着:“不支使她支使谁,不然谁坑谁还不一定呢。”
……
手里翻着书,却是看不进去,回想刚才蜘蛛跑出来的刹那,秦念初的确是吓了一跳,可是看清是蜘蛛以后就不怕了。
于是冷眼站在一旁,眼看着承露躲了,落葵护在自己身前,路宝毫不犹豫冲过来。
当然也许是承露是怕极了,躲也正常,但落葵在自己害怕的同时还记得护她,这份心意就难得了,想想她嘴上说话呛人,倒似面冷心热直性子。
秦念初觉得心里又暖了不少,才确定了骆问生的身份,现在又觉得落葵像是自己人,自然是安心多了。还有个庄元是谁?没听清。
都是竖版书,看着累,秦念初胡乱翻着,其实眼睛在搜索书上偶见的笔记,试图从只言片语中找寻骆问菱的线索。
……
第12章 第11章--七夕多雨
七夕多雨,总是那么准,老祖宗们几千年的经验果然不是白来的。午后眼看着黑云上来,淅沥沥一场细雨。
秦念初原本在看书,听见窗外雨水敲在风檐上,叮咚作响,十分好听,忍不住起身,推开门站在廊下。
院子里花木葱茏,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格外鲜绿亮眼,水面上密密匝匝的雨滴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煞是好看。
这院里景致优雅,除了草木繁多,中间半面池塘占据了大部分空间,湖中有假山趣石散落,又有游廊小径蜿蜒其间,西面长廊建有美人靠,东面接水修了待霜亭……
这园子显然是江南园林风格,与那中原高楼大院相当不同,骆问菱若是来自苏北骆马湖,离这几千里路,背井离乡,也真是不容易,难道这园子专为她造,以慰思乡之苦?
但以她当下处境——她们都那么不待见她,谁会对她好?
秦念初苦思不得。
转身又见案上纸笔犹在,墨迹已干,斯人魂消,而自己在这鸠占鹊巢,当下心绪烦乱。于是重又磨了墨,展了纸,提了笔,作画以静心。
她曾学过几年国画,全因当时交了个美术系的男朋友,跟着瞎玩,隔了这些年倒是不生疏,下笔还像模像样,一时想不起什么特别的,就对着窗外一丛茑萝画起。
落葵在一旁帮着研墨,看着出神,嘴里无意识地嘟囔:“说起来有一年多了呢,那时候小夫人初来,随身带了许多稀奇的花种子,奴婢们都没见过,十分好奇,可您说要等到春天播种才行,日日盼夜夜盼,觉得快要等不及,好容易到了今年春里种下,眨眼间就开得繁盛,满园秀色了,可见过日子就是这样,越是期待越觉得漫长,不经意间反而如流水一般匆匆逝去了。”
难得一向呛人的落葵说出这么一通绵软的话语,秦念初听着舒心多了,笔下未停,口里却柔柔地应了一句:“那你喜欢这花吗?其实这个只是众多茑萝中的一种,叫做羽叶茑萝,江南还有一种掌叶茑萝,花朵儿大且鲜红,比这个还要好看。”
落葵听见这话竟怔了一怔,沉默片刻方才接话:“茑萝最喜欢茑萝,我是更喜欢落葵的。”
“啊?”秦念初完全没听懂,扭头看向她。
面对她茫然无知的眼神,落葵也犹豫了,有些迟疑:“小夫人,是奴婢多嘴了,事已至此,您自己也困在这里,顾不上她们是难免的。”
秦念初当然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做出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继续盯着她,心里却在琢磨。
原来,骆问菱来了才不过一年而已,那就算对府里许多事一知半解也不奇怪了,这下倒是方便多了。
“奴婢只是,只是今日上午无意中撞见曙红在后院马厩做苦力,一时不忍,又想到茑萝流落在外,还不知要受怎样的苦……”落葵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头也垂了,并不再看她。
秦念初只盯着她,仔细分辨话里的意思。
古人喜欢拿些花草树木乃至身边物件儿命名,这不稀奇,秦念初当初的专业是生物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