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丘岳这性子,在这里显得文弱许多,可到底算不算的是心善,她真有些说不清了。
不由得叹了一声:“王爷,你不该求情。我若应了你,路宝今后承了你的情,对救命恩人自然比我这主子更忠心,虽然不死,留他何用?
而且,此事一出,别人皆知王爷你在我面前能说得上话,他们心里便有了靠山,又知你善性儿,今后有事尽管求到你面前,我当如何?”
“这——”南宫丘岳毕竟足够聪明,如何不懂,略一沉思,站起身来,“是我不考虑周到,我这便从后门走。”
秦念初看着他的背影,又添了一句:“何况于我的私心而言,王爷开口求情是对我的不信任,颇叫我伤心,我在你眼里竟是这般狠辣之人吗?”
“不是,我——”南宫丘岳立刻停了脚步,转过身来握住她的双手,“是我莽撞了,一时情急,我并非……”
秦念初轻叹一声:“行了,你先走吧,我再不下去,他真死了。”
……
秦念初甫一出现在三楼栏杆处,庄元便发现了,自作主张停了手,说是不让手下留情,哪能真不留情,于是抬头看她眼色。
楼下众人这才提着一颗心纷纷抬头看她,只是各位脸上那表情显然一时半会儿无法从惊恐中回过神儿来。
“抬上来……”秦念初吐了这几个字,也不多说,看着庄元吩咐人手,去抬奄奄一息的路宝,不料身子太过于瘫软,抬也抬不成,其中一人屈身蹲了,将他背在背上,另外几个扶持着,一路上楼来。
把人放在床上,请了大夫来看,又安排小厮更衣擦拭上药,最后留了人照料着,郭宜炳也留在一旁帮忙。
这一通忙乱,等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路宝已经迷迷糊糊醒过来,缓缓睁开眼,看见秦念初正立在床前看着他,当即一凛,便嘶哑着张口:“小姐饶命。”
“又浑说,叫坊主!”庄元低喝他一声,四处一打量,幸好那丫头不在,没有外人。
秦念初冷冷盯着他,阴恻恻地开口:“你是故意的?刚才大厅里已经说了一遍,现下又说,是生怕别人不猜测我的身份?”
路宝抖了一抖,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漏了嘴:“不不,小人不敢。”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小人一时情急,求坊主饶命。”
“我若真想要你的命,现在你还能在这张口说话?不过,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坊主息怒,小人绝不敢有下一次。”
若这回犯错的是别人,那是非赶走不可的,可对于路宝,秦念初还真狠不下心去,她犹记得去年在倚翠园里,七夕巧蛛从盒子里跑出来,吓人一跳,是路宝第一个跑来护着,那是最初她孤零零来此异世的时候。对于外界的好意尤其记忆深刻,也认定了他是个好人。
只是好人办坏事尤其讨厌,若非他是因母亲被要挟,值得体谅,秦念初还真不想轻饶了他。
……
第197章 第196章--米有开悟
这事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去了,只路宝挨了一顿打,别的也没再说什么。
至于他是怎么被人要挟的,又是怎么偷的账本子,秦念初没细问,路宝几次大着胆子开口想解释她也不听,反正无非是那些说辞。若是真的,她已经知道了,若是假的,不如不知。
她只想教训他一下,并杀鸡骇猴,这就够了。
不过这事最大的后遗症是秦念初和骆问菱实为同一人这事确实泄露了,经管衙门一查,便知她有两重身份。
虽然事后衙门里卸了封条,允她继续开业,可管不住衙役小吏们八卦的嘴。
于是,不过几日,王城里都传了个遍,只是版本有异,都说是当初骆问菱为了弟弟骆问笙顺利开业才假扮舞伎,最后不得不假戏真做,倒还落了她一个仗义的名声。
因此,有人骂她身为大小姐不顾廉耻去跳那有伤风化的舞蹈,也有人夸她做大事不拘小节,为全亲情不惜自降身份,乃是有情有义。
秦念初才不管这些,闭了双耳,该怎样过还怎样过。
只是,她这样无欲无求,别人不一定怎么想。一连几日,来看演出的人比之前多了许多,想也知道,这底下有多少是奔着骆问菱这大小姐来的,深闺娇女如今抛头露面跳艳舞,怎么想都是极好的谈资。
秦念初日子照旧,每日里依旧按演出名单来,有她便上场,无她喊也不去,时早等人带了兵刃围在场子里,那些看客又只敢喊一喊逗个闷子,倒也没人真怎么样。
……
外人且不管,这几日坊里最反常的却是米有了。
那日路宝挨打之时下面众人齐聚,偏偏米有没来,他一个人堵着气在房内待了一整天,秦念初也不问也不管,任他去。
再几日,除了上台时该怎么演怎么演,其余也没个笑脸,尹风眉觉得不对劲,前去问他:“你这几日怎么了?”
米有先是一本正经:“没怎么呀。”
尹风眉不屑:“你骗的过别人骗不过我,平日里谁都没你黏得紧,可这几日那个冯葱儿天天在坊主跟前待着,你倒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