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濯面了。”高倾远依旧昂首阔步,目不斜视,并不看她。
“呃……”秦念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说洗脸的意思,只是这文言词用的这么顺口,便让人觉得他的确是个古人。
虽失望一分,又强打起另一分精神:“刚才你说几次三番?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你?”
高倾远依旧目视前方:“迎亲那天我在马上看到你了,你难道不是正在看我?”
“呃……”不想解释,就让他认为自己是在看他吧。
“今天下午你还去我府里了。”
秦念初哦了一声,却又奇怪:“门房说你不在。”
“我是不在。但门房认得你,叫人通知我了。”
“那你认得我吗?”急急的问了一句,随即又觉得自己犯傻了,刚想着解释一下,那高倾远扭过头来盯住她:“我若说不认识,你或许不信,但的确,这算我们头次见面,你这样的打扮倒是与传闻不同。”
秦念初顿时更失望了,可是又不甘心,定定地回望着他,恨不能看到他的心里去。
“你这狐媚眼神对我不起作用,不如留着力气回去多看晏楚几眼。”高倾远似乎有些恼,就近坐在园中石凳上,“这会儿不算凉,就这里坐吧。”
“他又不见我。”你竟然说我狐媚?秦念初嘴里嘟囔,也就坐了。
两个小厮走过来上茶,随后又撤得远远的。
高倾远饮了一杯茶水,杯子还在手里把玩着,眯了眼睛看她:“晏楚不见你,与我何干?”
“呃……我没说跟你有关系啊,是你先提的。”
说真的,秦念初非常不习惯这样的对话,高倾远似乎处处高人一等一般,完全不是她所熟悉的路数。而她的向远,一贯对自己百依百顺,何曾这样傲慢过。
虽然她早做了最坏的心里打算,毕竟这么多天他不曾主动来找寻自己,已经很说明了问题,可真的面对的时候还是难过。
……
夕阳斜斜地挂在西天边,园中铺满了黄澄澄的霞光,高倾远的侧脸立体深邃,泪痣黑漆漆的一点落在眼角上,这熟悉的面容叫人喜爱,又叫人伤心。
“向远……”秦念初喃喃地叫一声,满含深情地望着他,期待着奇迹出现。
高倾远却遥遥望着远处的一所亭子,所有若思,并无其它反应。
“向远?”
“我的名字是倾远。”他终于幽幽开了口,只是语意凉薄,并不高亢的声音却如同利剑一般穿透了秦念初的心。
忍不住,眼角湿了,可是努力屏住,再做一次挣扎:“那么,倾远——”
“慎言,你我并未有直呼姓名的交情,如此瓜田李下难免别人猜忌。”
“我——好吧,高将军你……你最近有没有过头晕或者,失忆?”
高倾远并未收回目光,依旧望着他的亭子,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回来:“失忆?我宁愿自己失忆过,再记不起前尘往事,可以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不必为不值当的人牵肠挂肚。”
秦念初思前想后,实在是不像说的自己,可是又忍不住对号入座:“我,我以后好好对你,咱们——”
“骆小姐慎言……”高倾远语气变得十分严厉,扭过头盯住他,“你既已同晏楚结了连理,就该安生在晏府里待着。”
这一声骆小姐却叫秦念初立时神魂合一。
对啊,她此时是骆问菱的身份,刚才只想着验证他是不是向远,那么好吧,虽然现在看来他大概率不是向远,可刚才那几句话,很有可能他高倾远同骆问菱是有些什么的,他那幽幽的对前情郁结于心的模样,很有可能是是怪骆问菱选了晏楚而不是他嘛!
哎?可是,不对,他说第一次见面,要么是,倾慕已久?书信往来?秦念初暗暗在心里琢磨,寻找其它的可能性。
“你到底为何事寻我?”高倾远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
秦念初回过神来,忙解释道:“我早就听闻将军盛名,有心拜会,因此特意前来。”
高倾远并不相信,却也不纠结于此:“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实不相瞒,我家丫头意外来过一次,于是我来碰碰运气。”
“刚才门口那个?怪不得面熟。”高倾远略一沉吟,似乎有了印象,“是她?竟到了你跟前。”
“缘分使然。”秦念初一笑,“这不是在这果然碰上你了。”
“我的盛名是在沙场,你在这园中拜会我可得不到什么指点。”高倾远冷冷一笑,“你若说是因为晏楚,我倒有几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