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她左手往腰间一碰,数根细小的银针也与那匕首一齐飞了过去。
“你刚刚扔了个什么东西出去。”温千里此时还有闲心问这么一句。
“大概是根儿人的骨头,那个长度……不出意外应该是块儿腿骨,挺硬实的,想来生前也是个壮士。”
……
分析的真详细。
江百年说这些话的时候语调随意,并没有因为这地道里有人骨就觉着惊讶什么的。
而且那句话每个字里仿佛都在说「诶呀,不就是块人骨头嘛,这我熟,以前常见」。
让人不知道是该先讶异于他对人骨的熟悉还是该先去吐槽他那毫不在意的态度。
银针和匕首落到地上,周围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这突然来的光线恍的温千里虚眯了眯眼睛。然后就见那已经躺在地上的匕首的后方站这个人。
不对,可能……并不是人。
“二位,无冤无仇,何必要多管闲事呢。”
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还是妖的开了口。
温千里这才看清,那是个女人的形象,身着一件暗红的长袍,长发束起一半,另一半略显随意的散着。
让人惊异的是,这女子的容貌……简直可以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
太美了……
不过再美丽,也是只鬼。
这一点是瞒不过温千里的眼睛的。
“吃人的就是你吗?”温千里掸了掸衣服上沾到的灰和土,抬眼看了一下周围,好奇的问道:“你这地道里的光是哪来的?怎么我刚才摸了那么大一圈都没摸到蜡烛台?”
……
那女鬼显然也是没想到会被问这么一个问题,下意识的就回答:“触发机关才能让烛火台出现。”
答完她就觉着……这走向,不太对啊。
“怪不得……”江百年蹲在一边对着那一堆骨头扒拉来扒拉去,顺便把话题扯回正题,“怪不得外面的活物都是死的,我说,你是想还阳吗?要这么多活物来给你做祭。”
并不是所有的鬼魂都会进入地府接受审判的,总会有那么一些被遗漏的孤魂野鬼游荡于这人世,时间久了沾了些人气儿自然就想着要重回人间。
但又苦于修为不够无法重铸肉身,此时最便捷的途径就是以活人为祭,取其身上的生人之气,收归己用。
还阳祭,说白了就是个能抽取人身上的生气的阵法,是极阴极邪的法子。
一般来说,三两千普通人的生气便可重铸一副五脏六腑俱全的肉身。
只不过那份生气太过庞大,大部分无法凭着自己的力量重铸肉身的鬼自然也没办法直接将那些生气一口吞下,只能像眼前这位鬼一样,过段时间吸一个人的生气,一点点积攒,等攒够了再一并用来铸肉身。
他说的很平静,好像并不认为用活人来做祭是件什么十恶不赦、不可原谅的事,反倒更像是一个世间人人认可的法则。既然懂得都懂,那也没必要遮着掩着。
这对话但凡换个人类过来都十分的诡异。但眼下在场的这三个都不是人,这话听起来就没有什么毛病了。
“既然二位没有恶意,那便请尽快离开吧,多余的事情,还是少管的好。”
红衣女鬼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比起吃人的怪物,更像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
“呃……”话说到这份上,温千里也不想强行插手这件事,但她突然想起来件事:“等一下,外面那些藤蔓怎么办?我们要是从这儿出去,再被围攻一次可是真受不了了。还有,那藤蔓上的毒,怎么解呀?”
“既然知道了二位并无恶意,外面的孩子们自然也不会再找二位的麻烦。至于那毒,并不会害人性命,最多疼上几个时辰便算完了。”
听完这话,温千里就有些同情的看了江百年一眼,心想,这还不如直接毒死呢,省的受罪了。
江百年的眼睛生的风流,偏被那颜色极深的一双眼珠压的有几分温润的模样。
不过这也就是看看了,因为他一开口就是:“这位女……鬼,好歹对我负一点责任嘛,毕竟这毒可是被你的……孩子们误伤的。”
“来我这儿的,除了你们,都成了墙角的那堆白骨。再说了,这毒左不过是让人疼几个时辰罢了,研究解药做什么?没有,不负责,爱走不走。”
江百年心想自己最近这是跟女人犯冲吗?怎么一个二个的对他说的话都这么不好听,真是奇了怪了。
“行吧……”温千里看了江百年一眼,心里的弯弯绕绕转了九曲十八弯,这才对那女鬼说:“我们这就离开。”
说着,就率先顺着台阶往地道口走去,显然是不打算再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