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的,林宴安放轻脚步向床边走了过去。
“再近一点。”
孟时笙动作轻柔地拉起了他的手。
然后慢慢撩开衣袖,倾下头狠狠一口咬在了他胳膊上。
然后抬眸望着他开口:“痛吗?”
他就知道!
林宴安在心中暗讽自己还真是像她以前嘲讽的那样,就是条狗。
就算以前被她百般羞|辱,心里再知道她的阴毒恶劣。
但只要她稍稍示好扮弱,他又会被迷惑,摇尾迎上。
心中暗暗唾弃自己的同时,也在暗自发誓下次一定不能被她的拙劣演技骗到。
见到他忍着痛意,面色发冷。
孟时笙终于确认,此时不是梦中,林宴安还不是梦中那狠戾的节度使男配。
一切都还有机会。
想到这里,自从睡醒就缠绕着她的阴翳气息逐渐消散。
她面上挂起了笑容,眼眸也亮了起来。
林宴安见到那笑容只觉得尤为刺眼,仿佛像是在嘲讽挑衅着他。
林宴安冷着脸沉默许久,用沙哑暗沉且带嘲弄的声音开口:“孟小姐叫我过来是只为拿我取乐么?”
“当然不是啦,我刚才那样是因为被噩梦魇住,想确认下自己是否还在那噩梦之中。”
“抱歉啦,会不会很痛啊?”孟时笙神色认真地望着那串牙印,像是真的很关心他是不是很痛。
如果她语气没有那么轻快的话。
林宴安:“.......”
他就住在隔壁,之前是有听到一声惊呼。
孟时笙顿了一下开口:“叫你过来是想说待会要带你去见一个人,你先去外间,我换身衣物。”
林宴安出了外间之后,候在门口的云杏便被唤了进去。
不到一刻,孟时笙便也从里间踏了出来。
她换了一身嫩黄色襦裙,长发梳成了简单的双螺髻,已经不复刚才的凄楚模样,多了几分灵动俏丽。
出了孟时笙所居住的院子,他们来到了一片空旷的场地。
只见两名男子正在场上比试。
那身着素青色外衣的男子赤手想要擒住黑衣男子的喉头,黑衣偏头一斜躲过了那朝他喉头伸过的手,紧接着纵身跃起踢在了素青色外衣男子的肩上。
素青外衣男子也毫不退却,出手极快地向黑衣腿部击去,趁黑衣落下又一拳击向他向胸部。
黑衣也不甘示弱,一肘击向素青色外衫男子腹部。
须臾之间,两人已过手数次。
一时竟分不出哪一方更胜一筹来。
大约过来两刻,场上那两人方才停了下来。
“哥哥,段师父,这边!”孟时笙见两人停下后,便开心地向场上招手示意。
那二人在听到她的呼唤之后,并肩向他们这边走来。
“黑色衣物那位就是我们府上的武术先生,段长兴段师父,哥哥从小就是跟着他学武的。”
“今日我带你过来就是见他,日后你也要每日下午过来跟着他习武。”孟时笙打量了一番他的身板继续道“作为我的侍卫小厮,要守护我的安全,不会武术怎么行呢。”
心中却想的是,他日后作为武将学习武术是必然的事情。
原书中他从被众人欺凌无法还手的瘦弱身板,到后来走到忠义节度使的位置,一路上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她现在让他早点练习,到时他也能少走些弯路,对她的敌意也能少一些。
“待会记得表现好一点,给段师父留个好的印象。”
正说着那两人便已到了他们身边。
“段师父,哥哥。”孟时笙先开口问好。
“爹爹应该有跟段师父说过了罢,这位就是将来要跟着您习武的林宴安,我的新侍卫。”
“这位就是段师父,以前可是禁卫军的教头,念在与爹爹从前的旧情才愿意留在府上教哥哥习武。能被他教是你的福气呢。”
孟时笙笑着为两人作了介绍。
“段师父好。”林宴安恭敬地行了礼。
“不敢当,不敢当,段某只是一介普通武夫罢了,没有孟小姐说的那么厉害,过去种种头衔不过只是徒有虚名。”
段长兴面带笑容地自谦。
“那以后就要多多麻烦段师父啦,对他千万不要客气手软。”
“孟小姐放心,段某定会竭尽全力地教林侍卫的。”段长兴听到孟时笙后一句,面上笑容加深。
“咳咳,这里还有一个人呢。”
“笙笙怎么不介绍介绍哥哥我啊,哥哥也是头一次见到你这小侍卫。”孟时衡边调笑着开口,边打量着她旁边的少年。
这少年他只在传闻中听说过他,还并未真的见过,在听说妹妹竟将那传说中的灾星带回家时他十分惊异。
他虽不信那些传言,但也对这传闻中的少年没什么好的印象,还想着找个时机劝劝妹妹,奈何近来公事缠身还未寻到机会,便在这里遇见了。
孟时衡细细打量着那少年,他也太过消瘦了,浑身散发着阴郁气息,面上也是冷着一张脸,实在不像是能做好一个侍卫,尤其还是他妹妹的贴身侍卫。
但今日见到他这张脸,孟时衡也有些明白妹妹为何偏偏选中他留在身边。
他太了解他的妹妹是什么性子,她此时定对着小侍卫正在兴头上,他越反对她更是要和他反着来。
孟时衡在心中长叹一口气,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动父亲把他留在身边的。
但一想到父亲平时对妹妹的宠爱之度,便也有些了然。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哥哥!不要再拿我开完笑了。”
“明知道我是先为了向段师父问好嘛,不能失了礼数。”孟时笙嗔了一眼孟时衡。
“好好好,是我的错。”
“听爹爹说哥哥最近忙的都宿在军中,没想到今日竟会在教场里碰见。”
“这段日子确实忙的有些不可开交,今日回来是找师父有些事务,顺便切磋了下。”孟时衡声音清朗。
“既如此,那就先不打扰你们商量要事了,哥哥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那段师父我们就先告辞了,林侍卫他目前有伤在身,我今日先带他来见一下您,等过些日子他伤好了再来跟着您习武。”
孟时笙说完作了礼,等林宴安也说了告别词作了礼便带着他往回走了。
孟时衡还沉浸在孟时笙让他注意身体的欣慰中,不禁感叹那小时总是跟在他身后的妹妹长大了啊,竟也会关心起人了。
——
孟时笙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平时最不想见到的人,孟修林的小妾,冯姨娘。
“哎呦,这不是笙笙嘛,姨娘正想着这两日去你院子找你说说话呢,没想到今日竟在这里.......”
话刚说到一半,便在见到她身后的少年后卡在了喉咙。
面上的神色变了几变,嫌恶的神色都快要溢了出来,却在见到孟时笙时又强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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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宴日记:
今日这女魔头又将我叫过去戏耍
我...我..我竟还真被她给蛊惑了去可恶!
一定是这女魔头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技法
往后我定不会再被她的拙劣技法欺骗
过去和今日之耻我且全给她记着
等来日...等来日...(此处停顿五分钟
等来日我定悉数奉还也要让她体会我被戏耍时的心情(眼眸逐渐变深
第7章
那染着蔻丹的手指捏着帕子捂在鼻前,似是闻到了什么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之物。
她紧蹙着眉头,眼神轻蔑地扫过孟时笙身后。
但在眼神转到孟时笙身上时又立马换了一副神情。
“笙笙啊,不要怪姨娘没有提醒你,这咱们府好歹也是朝廷正三品官员的家里。”
“可不是什么什么腌臜之人都能进的,更不要说将这种过街老鼠带进来养着了,虽不缺那一口饭,可那也是要看人的呀。”
冯姨娘边说边用帕子捂住口鼻,还使劲用另一只手用力在鼻前扇着
“这要是传出去了可是要遭别人耻笑的呀,别人不会在你面前说你不懂事,可是会在背后议论你爹爹教女无方啊.....”
冯姨娘继续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还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孟时笙抢先开了口。
“行了,行了,说够了没有。”
“这里是我家里,我带人回来自己府上难道还要到处贴个告示寻求意见才行?”
“再说了爹爹可是已经同意我带人回家,您要是有什么意见,不如去问问他。”
孟时笙神情不耐,在原书里,这冯姨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平时表面见谁都一副面带笑容模样,实则笑里藏针。
而且还极度爱阴阳怪气,还要打着为你好的幌子。
最后孟家出事,她是第一个收拾好细软赶在圣旨之前跑路的,为了躲避搜查,她还藏在孟尚书的政敌府上帮忙出谋划策。
如果说原身是没脑子的恶毒,那这位冯姨娘就是虽说不上她哪里不对,但就是哪怕不知道她的为人,也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她还惯爱背后使刀子,原身没少在她身上吃过亏,但也是直到家里倒台才明白过来。
果然,冯姨娘那标准的为你好句式又来了。
“笙笙啊,姨娘说句不好听的你可能不爱听,但姨娘可都是为你好啊,姨娘膝下无子向来都是将你当作亲生女儿看待的,怎么忍心看着你错下去,让你沦为这上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呢。”
“你带这灾星回府的消息,怕没有两天就要传的满上京城都是了,这要是传到梁家可让梁家人怎么看你啊。”
“虽说你和梁家小郎君是自小就订了亲,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是万一梁家要听信了那些传言,这......”
冯姨娘吞吞吐吐的,眼神飘忽不定地在孟时笙身上瞟来瞟去。
她没有再接着往下说,但孟时笙知道她是想说要是梁家听了什么传言来退亲,那打的可就是孟修林的脸。
他们府上会被整个上京城议论,戳的是孟修林脊梁骨,会被说孟府家风不好,以后再结好的亲事就很难了。
但实际原身并不喜欢那粱家小郎君,而那梁家郎君也另有心上人,总之两人都是各自互看不顺眼,就算真的结了亲也只能是怨偶。
更何况,孟时笙作为一个现代人根本不可能接受一个心里有其他女子的夫君。
这亲要退也只是早晚的事。
“我的事情就不劳就不劳冯姨娘操心了,冯姨娘要是闲的没事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
“我听说爹爹拨给冯姨娘名下的庄子,可是亏损的厉害,需要大量补亏损才能勉强强撑着。”
“冯姨娘不如把关心我的精力花在经营庄子上,说不定这庄子也不会被经营的这么差了。”
孟时笙边说边掩嘴笑着,不就是阴阳怪气嘛,谁还不是个阴阳师了。
果然冯姨娘听了这话,面上的微笑便有些维持不住了。
“哦对了,近来爹爹和哥哥都公事繁忙,这府上的账务也好久没有查过了,冯姨娘您说我要不要跟爹爹提议查下府中帐本呢,免得被有心人钻了漏子。您说这帐会不会被有心人私自移走去补了什么漏子啊?”
孟时笙假装苦恼地陷入沉思中,仿佛是真的在思考纠结着。
冯姨娘一听这话,面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了,她眼里闪过一丝恨意,捏着帕子的指骨有些泛白。
“我这边还有些事赶着去处理,就没办法跟冯姨娘一起逛这园子了。”
“这园子里景色现在着实不错,冯姨娘您先逛着,我就先告辞了。”孟时笙说完环顾了一遍园子。
然后就没有再看那冯姨娘神色,直接就往前继续走了。
她没有见到,在她身后那就算被冯姨娘骂是过街老鼠都一直面无表情沉默着的少年,在听到她反驳冯姨娘的话后抬起眼眸将视线放在了她的身上。
在她转身之后
那双盯着她背影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
但不过刹那,那人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之色,抬步继续跟在了她身后。
第8章
孟时笙刚带着林宴安要绕过园子里的假山,便听到假山后有两人在议论着。
“听说小姐竟真的将那灾星带了回来。”一个声线略为粗哑的声音说道。
“可不是么,也不知这小姐是怎么想的,连那灾星都敢往府里带,以那灾星的威力,我看呐,我们府上可要倒霉喽。”另一个尖细的声音接道。
“可别这么说,这尚书府要倒霉我们可都要连着一起倒霉,那灾星可真是晦气,走哪祸害哪。”
“就是,真晦气,可小姐也不听我们的呐,有什么办法,不如早点为自己打算谋出路吧。”粗哑的声音说着说着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们说这小姐为什么就偏偏将他带回来府上养着了?”
“这还能为什么,看那小白脸样,不知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将小姐迷住了呗,否则好端端的小姐干嘛带他回府养着。”
“要不你也去试试,看来小姐就是好那灾星小白脸这一口,我看你就差不多。”说完几人哄笑了起来。
“呸,真晦气,可别把我和那灾星放一起。不过....真要是能被小姐看上这后半生可不用愁了....”
假山后的孟时笙再听不下去了,她两步绕过了假山。
那几人本正笑作一团,一见到她笑容立时僵在脸上,都变作了惶恐的神色。
“小姐....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不...不应该在背后谈论小姐。”那灰衣小厮声音有些颤抖。
剩三人也都惶恐地跟着复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