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出了这好像是之前给他们打了17.5完成分的那只裁判布娃娃。
“你……怎么……故意绊人?”裁判布娃娃双手撑地努力站起,拍了拍裙子上的灰,抬头准备狠狠地训斥弄脏了自己新衣服的人。
可当她看清楚绊倒自己的人后,话就说得更不利索了,“你……你……”
“不……不要……过来!”
林雪鸮俯身,笑眯眯地看着它,从袖子里倒出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先从你开始吧……”
……
于肖肖追着绷带布娃娃跑上了四楼。
和三楼静谧的墨蓝色天空不同,四楼的窗外悬着一轮诡异的血月,血月将天空和室内全都染成了暗红色。
喜阴的植物攀着外墙蔓延到了窗边,顺着玻璃上的缺口,有些已经侵入到了室内。
形同这样的精神污染物一旦出现,就意味着外来的窥探者越来越接近里世界的内核了。
缠满绷带的布娃娃就站在走廊的另一头,看起来似乎是在等待于肖肖。
等到于肖肖一靠近,她就调转方向,钻入走廊的更深处。
于肖肖追到走廊尽头时,布娃娃已经不见了。
她抬起头,看到眼前的这扇门上写着卧室两个字。
考虑到红鳞蛇之前说过男女主人的卧房分别在洋馆的东馆和西馆,而这里恰好是东馆,布娃娃又将自己引到了这里,那么答案就很显而易见了。
于肖肖按下把手,打开了卧室的门。
屋内,有一位男人正拿着羽毛笔坐在桌子旁写东西。
他有着一头金色的头发,标准的白种人五官,浅灰的马甲和深蓝色的领带将他装饰成了一位谦逊成熟的绅士。
开门的动静并没有惊扰到他。
于肖肖试着进屋。直到房门合上,男人也没有抬头看向她这边。
他应该只是一段残留在这座房子里记忆,因为安娜的怨念,所以呈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于肖肖双手环抱置于胸前,默默地站在门后,就想看看绷带布娃娃引自己到这里来,究竟是想让自己看些什么。
钢笔沾着墨水,在质地良好的白纸上流畅书写,纸张摩挲的声音可以让聆听者不自觉地释放压力。
男人写日记的时候,虽然没有开口,但是他内心的独白却在这间屋子里响了起来。
“她曾经是我的向往,为了得到她的青睐,我每日接送她上学,为她带去三餐,假日请她出来游玩,在她父母生病的时候为她在校内发起捐款。”
“四年大学生涯结束后,我们梦寐以求地走到了一起,朋友们都对我无比羡慕,可是只有我才知道这背后的付出,这些是我应得的。”
“她的父母去世了,她想离开那个伤心的家,于是我带着她来到了这个神秘的东方国度,这个她曾经十分向往的国家。”
“呃……”写着写着,男人的额头中央出现了一道裂缝,血红色的线状物不断地从裂缝中漫出。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虽然我们还没有结婚,但我察觉到她对我的吸引在日益消失。”
“她很啰嗦,会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我吵起来,还会数落我的不是,认为我没有当初那么体恤她了。”
“听说她还怀孕了。真是头疼,往后的日子又要多出一个累赘了……”
“呃……”男人额头上的裂缝不断涨大,将他整个人一分为二。
红色的丝线将他分开的两半身躯勉强缝合在一起,左半张脸上的表情依旧谦逊成熟,右半张脸上的表情却是恐怖扭曲。
“孩子一天到晚都在哭,她也一天到晚只知道跟我吵架,这个家待不下去了。”
“还是酒好啊,喝下去睡一觉一天就过去了……”
“今天我在买酒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女人,听说是个寡妇,她长得一点都不好看,但她说话的语气很温柔,她说她能理解我的烦恼……”
“呃……”男人右半边的身躯皮肤剥落,一些藤蔓攀爬覆盖上去,吸收了饱满的血液,开出鲜红的花。
“果然当初没有和她结婚是最正确的选择。”
男人身上的藤蔓和红花越来越多,很快就将男人包裹成了一个非人非藤的畸形怪物。
于肖肖注意到这些藤蔓和走廊上的那些一样,都是从窗户外面爬进来的。
她正思索着,身后的屋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