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娘娘家的日常生活——予乔
时间:2022-04-06 07:12:53

  闻衍反倒笑了笑:“这宫中有几个人能写出这样一手好字的?除了太后,便也只有…”闻衍下意识要说良妃,这也是多年的习惯了,宫中嫔妃中擅长写小字的,头一个便是良妃了。但话刚到口,便制住了,神情上染上了点不悦。

  那等精于算计的恶妇,便再回想她写的字,也与从前的看法全然不同了,只觉得连她写的字都处处带着算计。

  钟萃也想到了良妃,她不敢吭声,示意芸香替她去了外衣来,等穿好外衣,她这才过去朝闻衍见了礼。

  闻衍也不欲再提那等扫兴之人,想起杨培先前的话,放下了手上的大字,往后靠在椅上,身上的气势收了几分,添了几分闲逸,饶有兴致的问道:“听闻美人生辰,宫中连办了几日酒宴。”

  钟萃一五一十的交代:“他们亲自为嫔妾做了寿面寿桃,嫔妾便请他们用了席面。”

  闻衍不置可否,赏赐宫人奴才在宫中本就是常事,他转了话:“朕还不曾用膳。”

  钟萃看着他,问他的意思:“嫔妾这便叫人去传膳?”

  闻衍心里一堵,要换成其他嫔妃,早就闻弦知意的说着要给他置办上一桌了,温柔小意的在他面前来讨要恩宠了,他便也顺势赏一赏,偏偏这钟氏次次都一板一眼的,全然不懂弦外之意,反倒叫他自己给自己添了难受。他摆摆手,不想理她:“去吧。”

  钟萃摸不准他的意思,抿了抿嘴儿,出去吩咐去了,再回来,杨培守在外边,钟萃朝里边看了看,陛下现在捡了一本书在里边看,却没让杨公公伺候,她小声问道:“公公怎么不进去?”

  杨培朝她伸了伸手:“小主进去就是,奴才在外边守着就行。”

  钟萃正要垮门栏,突然看了杨培一眼,想着杨公公身为陛下身边的大红人,大总管,陛下有什么喜好定是最清楚的,若是能从他嘴里知道两句,也能避免了每回她都惹得陛下不痛快,想着明日的事,钟萃便想着要把陛下哄得高兴。

  她提着心,声音更轻了:“杨公公,陛下方才怎的生气了?”

  杨培笑盈盈的,嘴里却一字不露:“这奴才却是不知。”在御前伺候的,最要紧的便是要守住嘴。陛下的事谁敢议论的。

  钟萃也不意外,正要进门,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传了来,这道声音轻快,与平日的庄重拿捏全然不同,语调上扬起伏,带着些尖锐,急切又仿佛恨铁不成钢一般:【嗨,这陛下怎的生气了,小主你不知道啊?陛下都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了,你却还是没听出来,也莫怪陛下不高兴了,这也就是对着钟小主才有几分容忍罢,若换了一个不解风情的,这会只怕已经走到承明殿了。】

  钟萃下意识蹙起了眉,心里有几分委屈。她细细想了先前的话,陛下说未用膳,她主动说传膳,这话说错了么?难道要任何陛下饿肚子不成?

  钟萃觉得自己没说错,但现在最要紧的是先要把人给哄住,她压下心头的委屈,低低的为自己解释了句:“我嘴笨,也不知该如何侍奉君主。”

  杨培更是不语——

  【自古天子都喜怒无常,咱们陛下也免不了,别说小主了,便是奴才伺候陛下二十载也猜不透陛下想什么,什么时候又生气了,但像陛下这等金尊玉贵之人,能怎么办,生气了便想法子说些好听话,顺着说,夸着说,准没错,没错,说好话!】

  钟萃若有所思。里边,闻衍不耐烦的看过来:“磨蹭什么呢?”

  钟萃连忙进门,伺候在身边,见他准备写字,便慌忙捡了墨条研磨起来,直到膳房传了膳来。有杨培伺候着用膳,钟萃在候在一边,等他用过了,杨培拧了帕子来交到钟萃手上,这回钟萃没要人嘱咐,捧到了闻衍面前。

  闻衍倒是有些诧异,接了帕子擦过,交给了杨培,随即便有宫人来撤了桌,奉了茶水。等喝过茶,宫门落锁的鼓声敲响。

  闻衍朝外看了眼,正要起身朝外,交代让她早点安歇,衣摆被扯了扯,钟萃咬着嘴儿,脸上韵出一抹绯红,似有些不好意思,好一会才细细开口:“陛下,你、你曾金口玉言的还算不算。”

  闻衍想起了上次宿在缀霞宫之事,“朕明日还有公务,你若想学习,便跟之前一般时辰过来就是。”见她的学问没有落下太多,他倒也不是不能继续教她的。

  钟萃扯着他的衣摆,摇摇头,脸红了一片:“不、不学。”

  闻衍朝她看去,目光逐渐幽深,她薄红着脸,秋水明眸,眉眼轻蹙,却是一副动人之态来,他开了口:“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朕并非圣人。”身为天子,他也不屑强迫,无论上次当真是不是她真心求学,她若是不愿,他也不会勉强她。

  钟萃只觉得脸上都快要冒烟了一样,她生怕闻衍不愿意留下来,想起先前听到的杨公公的心声,要顺着说,夸着说,要说好话!顿时心一横:“知道,陛下是个好人!”

 

 

52

  闻衍初听“好人”这两个字,险些没回过神来。闻衍身为天子,听得最多的无非是前朝的朝臣们上折表衷心之时的辞藻瑰丽,歌功颂德,比他为三皇五帝,后宫嫔妃们小意描绘“明察秋毫”,却还是第一回 被人赞他是一位“好人”。

  闻衍宿在了缀霞宫。

  清早,闻衍掀了轻薄的纱幔,杨培已经带着数位宫人进了房中,捧着银盆安静的站在一旁,等闻衍起身,杨培立时上前伺候他穿衣,这是他驾轻就熟的,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外衣、腰带、玉佩皆穿戴好,旁边的宫人立时奉上帕子,杨培递过去,闻衍就着擦过,等洁面好,宫人们又捧着银盆如鱼褪去。

  杨培低声问了句:“膳房来了人问陛下在哪儿用膳呢。”

  闻衍往旁边看了眼,掀开的薄纱一角,里边还有个起伏的身影,看不清脸,只能见到蓝色的被褥上黑色的长发披着,他上前两步,微微掀了一点被角,把钟萃露在外边的手放进去,放下纱幔,低声说了句:“走吧。”

  意思是不在缀霞宫用早食了。

  杨培跟在后边,忍不住往后边看了看,床上到现在连一丁点动静都没有。杨培心里不知绕了多少念头,他跟在陛下身边二十几载,打从陛下年幼就到了身边伺候,自是十分清楚陛下的性子。

  陛下重规矩礼仪,高太后出身大家,规矩礼仪是出了名儿的,陛下又是太后嫡子,八岁就被立为皇太子,全天下的人都看着的,陛下肩上担着这整个江山,自是无一日不敢忘了太傅们的教导,一举一动更是有无数的管事嬷嬷们盯着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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