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村里这些男人,有点钱了就不知道姓什么了,一个个的恨不能立刻换老婆,她冷不丁想起另外一个人,问:“朱二哥夫妻两个现在怎么样了?”
那也是个有钱了就准备踹了老婆吃回头草的。
邵凌:“不太清楚,我跟他没什么来往。”
黎舒欣盯着邵凌,咬牙说:“你要是敢跟这些混蛋学,我就让你净身出户。”
邵凌笑:“你看我像是那样的人?”
黎舒欣:“知人知面不知心。”
此时苏雪娇正在跟邵鹏诉苦,柔声说:“阿鹏。你晓得的,我家拆迁,本来就不比你们家那么多,只有不多的现金,就这,我婆婆还掐在手里,怎么也不肯给我一分。就连该是我的人头费,搬迁费,她都拿在手里。以前家里穷我不怪她,但是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呢?我既然嫁到了他们家,就是他们老胡家的人啊。她一点也没有把我当做自己人,我不是贪钱,我是心里难过,难过她为什么不能体会我的良苦用心,更难过她这么防备我。如果不是为了的照顾她这个年纪大的婆婆,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儿子,我还留在胡家干什么?我早就走了的。可惜我的付出,没有人看得到。她只是觉得我是想贪钱。”
邵鹏:“我知道你委屈。”
邵鹏其实也见到了女人,但是这么多女人里,苏雪娇是最好的。不管她有多想离开,多想改嫁,可是都没有走,仍旧是守着婆婆和儿子,就是这份坚持,就让邵鹏高看一眼。
同样是做孩子妈的,他媳妇儿就知道自己买买买,孩子什么的都扔在他妈那里,但是再看苏雪娇,真是把孩子照顾的井井有条。同样都是女人,苏雪娇真的更好。
他握住了苏雪娇的手,说:“你婆婆哪里,我来帮你?”
苏雪娇立刻摇头,轻声细语,说:“不,你千万别,我其实也就是抱怨一下,我心里是晓得的。我婆婆失去了儿子心里难受,就是觉得把着钱才能安稳。这是她的安全感,我不该打破她的安全感。”
她抬头看了邵鹏一眼,说:“我其实没想怎么样,就是心里苦,想找个执行人说一说,真的让我做什么,我不能的。”
她柔声:“阿鹏,你知道的,我不是贪钱的人……”
邵鹏:“我知道,你啊,就是心软,一直都是心软。当年心软嫁到他们家,这么些年人没了,你还是心软,你是个好女人。”他搂住苏雪娇,说:“钱的事儿,你不用难过,既然不要你婆婆的,我这里有,你拿一些过去花。”
苏雪娇:“啊,我不能要你的钱……”
“我们两个难道是外人?给你你就拿着,你知道我的心就好……”
“阿鹏,你真好。”苏雪娇感动的眼睛发红。
黎舒欣距离他们不远,听到这里,隔夜饭都在胃里翻滚,她努努嘴,示意邵凌看前头的两个人,邵鹏和苏雪娇都没有看到邵凌夫妻。两个人如同夫妻一样腻歪,苏雪娇拿了一支棉花糖,边走边吃,还要喂一口给邵鹏。邵鹏的手更是上上下下。
反正,懂的都懂。
更多的,不敢描述了。
黎舒欣:“辣眼睛。”
邵凌伸手捂住了黎舒欣的眼睛,黎舒欣咬唇,邵凌则是说:“听我的,走吧。”
一家三口,绕过了人群,往另外一侧走。
黎舒欣垂垂眸子,说:“你说张雅欣知不知道?”
邵凌挑眉:“大年三十儿的晚上不在家,你猜张雅欣知不知道?”
张雅欣一定是知道的,不过就是不知道,知道多少了。
邵凌:“这件事儿,你别管了,也别掺和,落不得好。”
黎舒欣:“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张雅欣蒙在鼓里?”
邵凌:“她一定知道,不信的话……”
他笑了笑,说:“明天我们回村里拜年,我试探一下,你看结果。如果她知道,你就别管这个事儿。邵鹏的事儿不是那么好管的。”
黎舒欣点了点头,应了好。
她回头看向了邵鹏和苏雪娇,苏雪娇靠在邵鹏的肩膀,甜甜的笑,她的长相就是那种很柔的,柔媚中透着一点“纯”,这种怎么形容呢?
在网络发达的二十多年后,这种风格被称为“好嫁风”。
不过不管是什么风,黎舒欣都觉得浑身难受,她也是替张雅欣不值,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玩意儿。
黎舒欣:“邵鹏人品真的很次。”
邵凌点头,说:“那跟我们也没有关系,我们已经离开邵家村了,过年过节回去那么一次,别管他们那些破事儿。”
黎舒欣没言语。
邵凌看她情绪不高,想了想,说:“苏雪娇其实再套路邵鹏,你看邵鹏像是一个精明人,一点亏都不吃,但是寡妇的亏,他可是要吃一下了。”
黎舒欣:“怎么说?”
她好奇的问了出来。
邵凌冷笑:“你以为苏雪娇是真的在抱怨婆婆?她本质就是想跟邵鹏要钱而已,她也好意思说自己为了胡家不走。你听她放屁,她不走,是因为回家更可怜。现在反倒是不错的。她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他爸妈重男轻女严重的很,根本不把她当一回事儿。她要是敢回家,他爸妈保准要收彩礼再把她嫁出去一次。她一个生过孩子的二婚,肯定是找不到条件特别好的。保不齐要嫁去更难堪的家庭。当然,她也可以反抗,不同意,就像是汪迪一样。可是她又不是汪迪那种自强自立的人。她从结婚就没工作过。你让她离开家自强自立,根本不要想的。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现在留在胡家,有一个好名声,村里那些脑子有坑的老爷们儿哪个不说她的好?她就靠着这个,再钓几条邵鹏这样的鱼,手里就能掐上不少钱了。她也别说胡家动迁了她有一份儿。胡家的钱,是她小姑子在港城做那行赚的。他们家盖起来的房子都是这个钱,又不是她赚的,她说什么好听的呢。”
黎舒欣沉默下来。
“好了,不说这些晦气的人,我们再转一转,然后回家看春节联欢晚会。”
黎舒欣笑着说:“好啊。”
“要。”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小胖崽儿则是东看看西看看的,盯上了一个小玉兔手提灯,小手儿咋咋呼呼的,摇晃爸爸:“爸爸,宝宝要。”
他看着小玉兔,大眼睛瞪的大大的,说:“好看!”
邵凌把他头上戴的小老虎拿下来,说:“你看,你这不是有?”
小胖崽儿看看自己的小老虎亮光光头箍,又看看小玉兔手提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告诉爸爸:“不一样。”
明明,不一样。
虽然,都亮亮。
但是,不一样。
邵凌:“嗤,你还知道不一样?”
小胖崽儿点头,软乎乎的闹声奶气:“宝宝想要。”
小宝宝大眼睛盯着爸爸,简直是攻略了大人的心,邵凌:“好,给你买。”
小胖崽儿立刻就笑了出来。
黎舒欣睨着邵凌:“你也太没有原则了吧?”
邵凌失笑:“自家人,讲什么原则?大过年的。”
黎舒欣:“也对。”
很快的,小家伙儿就提上了小玉兔灯笼,头戴小老虎,手提小玉兔,就超得意啦。
一家三口绕过人群,一起往家走,网上总是说,南方不看春晚,其实,还是看的。这个时代也没有太多的娱乐活动,网络都十分的不普及,家里有电脑的少之又少少少。
手机更是完全不能上网。
所以大家还是会看春晚的,看个热闹。
当然也有这样在外面闲逛的,但是逛够了回家,多少也还是会看的。
邵凌和黎舒欣他们距离小公园也不是很远,一家三口溜达着就走回了小区,他们小区为了迎接新年,也是张灯结彩的,看起来喜庆的很,一家三口一起回家。
一进门,小胖崽儿就咚咚咚的跑开,站在换衣镜面前左看右看,看着自己的小老虎和小兔子,高兴的摇头摆尾。
邵凌打开了灯,家里一下子明亮起来。
小胖崽儿:“哇哦。”
邵凌:“给家里的灯都开起来,亮堂儿的。”
黎舒欣:“我来切水果。”
不过切水果之前啊,她打开了电视,春节联欢晚会已经开始了,电视里正在唱“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黎舒欣恍惚想起,今年这首歌还蛮火的。
“……哪怕是刷刷筷子洗洗碗……”
电视里仍旧在唱歌,邵凌倒是笑了出来,乐呵的说:“这要是让我爸妈听见,可不能同意。他们要的可不是刷碗洗筷子的。”
“我爸妈也是啊,不谈钱,就别登门。”
他们两个,碰巧遇到了这样的父母,但是吧,也有别人不是的。
邵凌:“你记得孙叔吗?咱们村里的。”
黎舒欣点头。
邵凌:“孙叔这次动迁赔了六十万,自己一分钱也没留,给两个儿子平分了。”
黎舒欣微微蹙眉,她说:“平分了?他自己手里不留点钱吗?”
邵凌:“没有留,都分了,如果他精明,等房子下来就不能再分了。自己手里留点东西,总是一个安稳的住处。如果他蠢的把房子也疯了,你看着吧,他老了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他们这次动迁,基本上分为好几种情况。
第一种情况就是孙叔这样的,钱一到手就给家里的孩子分掉了,全心全意为儿女服务的老黄牛类型。
第二种就是分一部分,藏一部分,一点点往外吐的老人,这部分还是比较精明的,毕竟啊,等人老了,又怎么好说呢,总归有钱更好一些。
最后一部分就是胡大娘这种类型,所有的动迁款都掐在手里,一分都不拿出来的。
当然最后一种极少极少,而第一种和第二种算是平分秋色。
可就算是第一种和第二种,也是不少问题的,很多人家,都不止一个孩子。那么你多我少,你少我多,偏心不偏心的,也是无数场架了。
谁都觉得自己吃亏。
人真的很难做到一碗水端平,偏心才是常态,就像是刚才提到的孙叔,他只会给他两个儿子平分,却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他家是这种情况,还有好多人家就算是几个儿子,也有长有短,闹得鸡犬不宁的。
虽说黎舒欣他们搬出来的早,但是小一个月功夫的胡闹,他们也是都看在眼里的。
像是老海叔家两个女儿都不能免俗,两个都觉得爸妈的钱肯定是给对方了,因此姐妹两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直到后来才晓得,老海叔这么抠,谁也没给。
“阿凌,我们只生一个孩子,不再生第二个了好不好?”
邵凌挑眉:“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黎舒欣认真说:“再生一个,我真的不敢说自己完全就是一碗水端平,我觉得我公平,但是孩子未必觉得公平,所以我只想有一个孩子。这样我就不会偏心了。不管是再生一个男孩儿还是再生一个女孩儿,我都不敢说自己是完全不偏心的。所以我们只生一个孩子,只对小佳希好,好不好?”
邵凌失笑:“当然啊。”
他揉了揉黎舒欣的头,说:“你糊涂了么?计划生育也没让你生两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