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很有。”
她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死死的扒在裴承安身上,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进去。
裴承安挣了挣,竟然一时没能挣开,他收回腿:“本宫不进去。”
顾绵狐疑的看着他:“此话当真?”
“当真。”
她打量了一番,这人表情倒不像是作假:“不行,你得给我写个承诺书,保证以后都不进我房间。”
裴承安偏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做出喊人之势:“随……”
“哎!!!好了,好了,别喊,我放就是了,你保证的,不能进去啊。”顾绵当机立断的捂住了他的嘴。
两人的头几乎靠在一起,裴承安清楚的感觉到顾绵的呼吸落在他的脸颊上。
他眨了眨眼睛表示知道了。
顾绵放心的松开了手,裴承安立刻挣脱了她,踏进了内室。速度太快,她拦都没来得及拦一下。
奸商!不讲信用!差评!投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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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错了吗?”裴承安坐在桌旁,悠闲的沏着茶,一套动作娴熟专业,美的像一件艺术品。
但很显然顾绵是没有心情仔细欣赏了,她垂头丧气道:“知道了。”
裴承安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错哪了?”
认错的速度要快,态度要端正,顾绵深谙此道:“不该把殿下您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清风朗月,玉树临风的姿容用我那一塌糊涂的画技画在纸上。”
“还有呢?”裴承安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顾绵低着头哼哼:“不仅画了,还挂在墙上大肆传播,影响了您的一世英名,实在是罪大恶极。”
裴承安听到后唇边勾起了一抹笑意。
这笑可不是什么好笑。根据这么多天的相处,顾绵判断这绝对是个坑,是一个惊天大坑。
“既然罪大恶极,看来本宫是不罚不行了。”
“别,别,别,能不罚就不罚。今天阳光这么好,打打杀杀的多不吉利啊。”顾绵此刻根本没有猜中裴承安内心活动的开心。
“谁说本宫要打打杀杀?”茶杯落到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顾绵心口的石头闻声落地:“啊?不打打杀杀?那就好,那就好。”
她拍了拍胸脯,扶着桌子,松了一口气。
“就赔本宫五万两白银吧。”裴承安的语气平淡的仿佛是在菜市场里买白菜一样。
顾绵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多……多少??”
“五万两。”
“为什么精神损失费涨了这么多??前几天还是一千两呢!”
“不是精神损失费。”裴承安的手搭在桌子上,露出一截洁白的手腕,映衬着玉质的茶杯,十分好看。
“啊?”或许是眼前景和耳边画形成的对比太过强烈,顾绵有一瞬间的晃神。
裴承安十分矜持的对着她笑了一下:“是本宫的肖像权。”
……
顾绵一时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我没钱。”顾绵刚说完,就觉得这话似曾相识,好像前几天她才刚被裴承安宰过。
裴承安的手在桌子上敲了敲:“上回宫宴上父皇给的赏赐,不是被你分走了一半吗?如果本宫没记错的话,那些东西正好值五万两。”
原来是为了这个,顾绵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裴承安,你穷疯了吧。”
“若是你不愿意付钱也可以,待本宫回头差人秉眀了顾国公,顾家大小姐思慕本宫已久,对本宫动手动脚不说,还把本宫的画像挂在床头上以解相思之苦。本宫深受感动,心有不忍,就勉为其难答应这桩婚事。”
你想说的应该是深受恶心,不堪其扰吧……
“想来顾家大小姐的嫁妆应该不会太少。”说罢,裴承安起身就走。
等等,来真的啊???
眼看裴承安要走出门了,顾绵连忙跑到门口抓住了他的半截衣袖:“哎!别走!别走!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不就是几箱子金银珠宝嘛,拿走,全拿走。还请太子殿下嘴下留人,毕竟这么多天的交情呢,您也不想我横尸街头是不是。”顾绵面上笑得一脸谄媚,心里恨不得能掐死这个见钱眼开,唯利是图的小人。
白花花的银子,在她手里还没热乎呢,就被这厮给拿走了,顾绵悔的肠子都青了,宫宴那天就应该让裴承安挂在上面自己解题,她顾绵对天发誓,以后要是再帮裴承安她就是狗。
心满意足的裴承安临走的时候,顺手还把她的画给没收了,美其名曰销毁赃物。
顾绵面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只想拉一曲二胡,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这么嚣张都没人管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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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中。
随风恭敬地半跪于地上:“殿下,查清楚了,是礼部章从之做的手脚,宫宴上陛下赏赐的十二箱金银和八箱珠宝里都参杂了暮回的毒香。”
裴承安的面色深沉,手上把玩着一枚乌木质的牌子:“齐王的手可伸的够长。”
随风心中一凛:“殿下,用不用属下把章从之这条线给断了?”
裴承安摆了摆手:“章从之这条线既然暴露出来,对我们就毫无威胁了。留着他吧,说不定后头还有惊喜呢。”他轻笑一声。
随风的头低的更低了。
作为一个跟随殿下十数年的老人,两人默契不言而喻。
殿下的意思,他已经很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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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顾绵就不得不和某强盗共乘一辆马车。
裴承安坐在马车里面,身上披着一件纯白色的披风,正在烹茶。
看到她来,好心情的招呼道:“品香楼的新茶,要不要尝尝?”
顾绵气鼓鼓的爬上车坐在他对面:“谢谢,不用了,我怕我喝了之后又要被收什么奇怪的制作费。”
裴承安被她说的一愣,他把倒好的茶水送到小姑娘的面前:“喝吧,不收费。”
顾绵斜睨了一眼,那白玉茶杯中碧绿的茶水甚是好看,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品香楼的乌霜晓很是有名,要经过百道工序,一两难求,你真的不想尝尝吗?”说着那只端着茶杯的手似乎有收回的趋势。
顾绵伸手就捉住了他的手腕,就着他的手将茶一饮而尽。
喝完她长叹了一口气,果真是好茶,甘冽又不失醇香。
裴承安望着那只被她握住的手腕,目光微凝,耳尖爬上一抹红意,她好像总喜欢对他动手动脚。
片刻,他收回手,状做不经意的开口:“你经常这么喝茶吗?”
可惜顾绵完全没有接收到某太子的话外音:“什么?”
裴承安抿了抿唇:“没什么。”
大早上的,又抽哪门子的疯?
顾绵打量了一下裴承安的脸色,好像跟平时也没有什么不同,她便放下心来,转过身去看窗户外面的风景。
身后,裴承安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神色莫测。
顾国公府,裴承安的指尖摩挲着茶杯的边沿。
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吧,他看了看身边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会不会让她害怕呢?
第9章 第 9 章
裴国的猎场设置在京郊,倒是不远。
因裴帝钟爱狩猎,自他在位起,裴国的狩猎大会的频次就由原先的三年一次增加至一年一次,还在京郊专门搭建了一处行宫,方便他狩猎的时候休息。
猎场位于一处山林中,顾绵刚下马车,迎面而来的空气混合着泥土的芳香。
绿树成荫,鸟语虫鸣。
她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了久违的自由,好久没出门了,今天终于可以放肆的玩耍了。
各家的马车,此时也陆续到达,场外立时就变得热闹起来。顾绵站在树下,手里把玩着一片叶子,看那红色的叶脉在阳光下变得微微透明。
裴心心一脸花痴状的靠了过来:“据说今天国师也要来呢。”
“国师?”这又是哪个梦中情人排行榜的大佬?
“啊,对啊,国师据说无所不能,无所不知,还能窥探天机。”裴心心一脸崇拜:“好想跟他求一卦姻缘啊。”
顾绵嫌弃道:“你这脑子里天天都在琢磨些什么?”
正说着,就见一身着红色劲装的女子朝她们走来,顾绵努力辨认,奈何逆着光,根本看不清楚是谁。
待那人走近之后,她才恍然大悟,这不是闻思思嘛。
闻思思的长相比较英气,今天一身红色的劲装,更衬的她英姿飒爽,颇有侠女的风范,惹的全场不少王孙公子频频朝她们这边看。
本来处于社交圈边缘的顾绵和裴心心立刻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被迫营业的顾绵皱起了眉头,看向眼前这个不请自来的罪魁祸首。
可惜当事人好像并没有什么被人嫌弃的自觉,她热络的凑到两人跟前:“恩人,原来你们在这。”
“打住,你还是叫我阿绵吧。什么恩人不恩人的,不就扶了你一下,至于吗。”顾绵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感到一阵恶寒。
闻思思从善如流的改口道:“阿绵。”尾音缠绵,短短两个字被她一念,仿佛蕴含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
为什么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突然远处的人群开始沸腾起来,从中间分开,让了一条路出来。
速度之快,动作之默契,让顾绵咋舌,这是什么大人物的出场方式。
待她看到那熟悉的白披风时,所有的疑惑都烟消云散,早就该想到,这排场,除了裴承安还能有谁。
她正要收回她伸的老长的脖子时,蓦然看到一位同样一身白衣的男子走在裴承安的身旁。
不同于裴承安的清风朗月,这人身上的气质却是江南烟雨般的朦胧。虽然气质各不相同,但两人站在一处却意外的般配,看上去甚是养眼。
顾绵惊了,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裴承安公开恋情了吗?
裴心心兴奋的两眼放光:“啊啊啊!是国师啊!阿绵!”
她说着就要往上扑,顾绵赶紧拦住:“形象,形象,注意形象,好歹你也是个公主,怎么看到那个国师就跟狼看到肉似的,能不能有点出息。”
正说教间,竟看到那两人向她们走来。
今天怎么一个两个都爱往她这儿来?顾绵疑惑的回过头看了一圈,她记得她明明是站在最边缘的,怎么是站错了站在大门口了吗?并没有啊。
回过头就看到那两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顾绵再一次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万人瞩目。
裴承安也没好到哪里去,由于他一路带着国师招摇过市,不少人已经窃窃私语,其中不乏京城八卦的中坚力量。不少说书人和话本作者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等着太子殿下走后,开始写他们最新版的桃色新闻了。
顾绵听着那些相当直白的议论声,看着裴承安铁青的脸色,忍笑忍得十分辛苦,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那位传说中的国师轻飘飘的往她面前一站,垂眸认真的看了看她的长相,十分诚恳地对她评价道:“顾大小姐果真和太子殿下天生一对,就连容貌也很般配。”
……
长得挺好看,怎么一开口就诅咒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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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猎开始后,她果然抽到和裴承安一组。
对于太子殿下这种明目张胆的暗箱操作,顾绵早就习以为常,甚至都懒得挣扎一下。
裴承安虽然哪哪都不好,但是人家实力摆在那儿,既然能够躺赢,她何乐而不为呢。
春天,猎场里动物们都养的膘肥体壮,又懒怠了一冬天,哪里是这些勤练骑射,身手矫捷之人的对手。
很快裴承安就收获了一头鹿,他左手攥着缰绳,右手拿着一只通身漆黑的弓箭。
这种弓箭是裴国特制的,箭矢都是实铁铸成,虽然小巧但杀伤力极大,专用于行军打仗。行军时装箭矢的小袋子挂在马的一侧,取用也非常的方便。
因为顾国公喜爱收藏这些,顾绵在家中也见过不少。
她坐在他身后,老老实实的抱着他的腰。
裴承安策马走出一段距离后,开口道:“那个闻思思,你离她远点。”
“啊?”顾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呐呐道:“为什么?”
裴承安侧头,只能看见身后小姑娘的一点轮廓,他沉声道:“她并非是真的女子。”
这话让顾绵更懵了,她脑中飞快地闪过些什么:“不是女子?难道她是男的?!”
“真的啊?!”顾绵凑到裴承安身侧,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的?”
裴承安一边驱着马往林子里走,一边解答她的问题:“闻思思的本名叫做闻致,是闻将军的独子,十年前闻将军被俘战死,闻夫人也跟着殉情。皇家为了感念闻将军的忠烈,皇祖母就收养了他唯一的孩子。”
马儿走到一条小溪旁,开始低头喝起水来。裴承安伸手抚了抚它的鬃毛:“小时候闻致身子弱,太医说他活不过十八岁,那时候不知道皇祖母从哪听说,如果小孩子天生体弱,可能是魂魄不适合这具身体,如果换了孩子的性别,就会更容易养活。”
“所以他就被当作女孩养大?”顾绵从他身侧探出头来。
“嗯,这件事是个公开的秘密,他自己也是知道的。”裴承安神色中满是揶揄:“没想到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真当他是个姑娘了。”
顾绵想起闻思思抢布料时候的生猛样子,还真是一点违和感都没有啊。
回忆到当初抱住闻思思腰时的手感,顾绵无意识的在裴承安劲瘦的腰上摸了摸,难怪她当时觉得手感有些不对呢。
裴承安被她这么一摸,耳朵登时就变得通红,怒斥道:“好好坐着,乱摸什么,到时候掉下马本宫可不负责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