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急不可耐的主动伸手想推掉齐楚的外套,可尚未成功,却被反扣,刚想嗔怪一句,“齐先生是喜欢这种方式吗。”
身子却落了空。
竟被冷漠的推开了。女生不敢置信。
只见齐楚像是换了一张脸,神色再不似在包间时的柔热,骤然变得冷清,然后慢条斯理的从女生身后抽了几张纸巾,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手。
明明是让女生觉得难堪的举动,却又偏偏生出几丝,让人觉得难以言说的,亲和又疏远的儒雅。
女生几乎被这种无声的折辱搞得羞愤欲死。
“齐先生……”她拉住男人的衣角,带着哭腔,“我做错什么了吗?”
刚到手的大鳄啊,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
“突然想起来有事,下次有机会再约吧。”齐楚面不改色说到,纯正的粤语发音。
一张俊颜在影影绰绰的灯光下,依旧勾人心魂,唇色潋滟,眼神却冰冷。
第3章
是我站的不够高吗
齐楚说罢,朝面色不佳一片青灰欲哭无泪的女生轻轻颔首,然后离开。
这样收放自如行云流水的做派,真是好一个正人君子呐,女生恼的双目通红,却只敢哑巴吃黄连。
早闻齐家大少脾气是出了名的离经,褒贬不一各执一词,说好的捧上了天,说坏的只言片语便令人闻风丧胆,她可不敢妄自试探玩火。
“那你要记得再找我啊。”她只得细声委求,着实是不甘。
齐楚眼皮子也没掀一下,径直离开。
女生幽怨的眼神盯着这抹欣长挺拔的身影,直至消失,心里不知该怨谁。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男人嘴里的下次再约,又如何作数。
齐楚推门离开维多利亚酒店的罅隙,助理也正巧将车停在了酒店的拐角处。
耀黑色的劳斯莱斯,算是低调了。
“总裁,这么快就出来,会让人怀疑的吧。”助理微微侧脸,小声道。
“不会的,那个小女星还想靠着这件事博些眼球和绯闻,她会主动完成接下来的戏码的。”
齐楚揉了揉眉心,似是神伤,阖上双眼,松懈下紧蹙的浓眉后,才初缓疲色。
“回别墅吧。”他示意。
“回郊区的别墅还是华灯初上的别墅?”助理提醒,“夫人出院了。”
齐楚似有若无的吐了一口气,带着点在包间时留下的酒味,缓缓才道:“华灯初上。”
华灯初上,维港最繁华的富人区,不似外头建筑物的楼层叠榭,这里伫立着的独栋别墅在维港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算是世外桃源般的存在。
而此时的独栋别墅内。
秦烟正被几个佣人前后拥护着,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的巡视着这城堡般豪派的欧式别墅。
室内色调沉稳大气,低调奢华,但各式家具摆设却又别有用心,布置的很是精致,丹楹刻桷。红木实雕的旋转梯饶了一个大圈才通二楼。
“这样的房子,一定不会漏雨吧。”秦烟抬头,有些呆滞的喃喃自语。
她虽是大家族的将门之女,但宠眷优渥的日子却总是很少,少时习武识字吃了不少苦头,十几岁时又开始为国效力,常年厮杀在边野,荒蛮之地的条件总是恶劣的,最难时都要住在山洞里,更别提享什么安逸。
如今看到这样的房子,难免觉得如梦似幻。
她本是自说自话,所以声音不大,但还是惹得在场的人诧异失笑。
特别是林瑜,这么多天了,她终于在秦烟的脸上看到了二十出头的女子该有的可爱与明媚。
“小九,把暖气打高一些,夫人才出院,处处都得留意小心才行。”佟嫂朝站在一旁,正捂嘴偷笑的女佣吩咐到。
秦烟瞧了佟嫂一眼,她年纪稍长,在这个屋里该是个处事稳妥,相比其他佣人,威严也颇足的人。
“还是我来吧。”秦烟看了一眼那个叫小九的女佣,身材矮小,怕是难以攀高。
佟嫂的一句「不劳夫人」还未说出口,只见这位刚出院,身体尚未全然恢复的女子已经以神一般的速度,踏着茶几助力,身如轻燕攀上了屋顶。
与水晶饰缀的吊灯并肩,抓着通顶的落地帘,然后郑重其事的拍了拍屋顶。
“这样打的够高了吗?”她问道,犹言一本正经。
几人缓冲了半晌才明白她话里头的意思。可暖气打的高一些不是这样打的呀。众人皆凌乱,不知所措。
林瑜第一个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示意几个佣人,“快,把沙发移过去接着,她伤刚好不能再摔着了。”
“是我站的还不够高吗?”秦烟蹙眉,不解这群人七手八脚,如临大敌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你已经够高了小祖宗,乖乖下来,快。”林瑜声嘶力竭道。
这几天的事情已经足以让她身心俱疲,心力交瘁,秦烟要是再出什么差池,她真的要濒临崩溃了。
此时此刻,她无比思念从前的秦烟,如此一对比,那个乖顺的秦烟实在是太令人省心了。
屋顶的秦烟眸色渐淡,觉得无味,她不解,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何必如此苛责。
她盯着地面的一点,刚想收手跳下,可能是身子尚未痊愈,骤然觉得手腕虚软无力,未等反应过来便直直坠下。
她视死如归,可几秒后,却没有预想中的钝痛之感。
睁开眼,低下头,她竟被一双结实的臂弯拥在了怀里。
半秒后,男人松手,她也安然落地。
一句「多谢公子出手相救」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男人已经漠然转身,揉了揉手腕后,脱了外套递给佟嫂。秦烟的话横亘在了嗓子眼,又吞下。
罢了,她也不爱多言,特别是恭维的话,更懒得说。
如此正和她意,秦烟想。
“先生。”佟嫂接过齐楚的外套,依旧心有余悸。
齐楚只是淡淡的咐一句:“下次注意点。”
“知道了先生。”佟嫂颔首,并没有做太多的解释。
只因她心知肚明,齐楚对秦烟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也不甚关心,说多了,只会让他觉得烦厌。
他责备下人,也不过是给秦烟几分薄面罢了。如此,不如配合着走个形式便及时结束。
另一旁,秦烟细细的打量着这个接住她的男人,心下一惊,只觉惊鸿一瞥,不禁感慨这世界上竟还有如此好看的男子,面如冠玉肤若凝脂,一双细长的眸子如明似星,英气逼人却又斯文儒雅。
从前她觉得举世最清新俊逸的男子当属项衡一人了,天外有天,原来是她目光狭隘了。
可待反应过来佟嫂叫他「先生」,秦烟心下又慌,先生,是教书的先生吗,她打小最怕的就是教书的先生了,默读时稍不留神就要被古板的先生用细条抽手心。
秦烟下意识,条件反射的揉了揉掌心。
动作细微,但还是落到了齐楚的眼里。
齐楚竟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和从前气质全然不同,判若两人的秦烟。
“你在怕什么?”他笑。
“没有,我有什么好怕的。”秦烟以为他是在嘲笑自己,便又不服输的回以冷笑。
她一个在马背上长大的女子,桀骜一生,马革裹尸的场景都见怪不怪,到了这里,还能再怕一个教书的先生?
“医院给你开了什么药,让你突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齐楚斜睨着她,吊着嘴角,说不上是怎样的一种笑。
但足以让林瑜吓出来一身冷汗。
“这是你丈夫,齐楚。”林瑜侧身,偷偷朝秦烟做嘴型,表情欲哭无泪。
她想不通,一个在医院时,果敢精明得让她不得不刮目相看的女子,怎么回了华灯初上,就变成了没有眼力见的铁憨憨。
秦烟蹙眉,眼神从林瑜的身上收回,眨了眨眼看向她的丈夫齐楚,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稳住心绪,面不改色道,“我乏了,先回房了。”
说罢,她直直的朝齐楚的相反方向快步而走,只求没露马脚。
“你的房间在二楼,这也忘了吗?”
齐楚揶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也」字咬的极重,带着几不可闻的笑意。
第4章
很想守寡
就像一场暗流涌动的修罗场,秦烟顿在原地,身后的目光炙热,几乎要将她看穿。
林瑜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没有提醒秦烟——
她的这位丈夫,心思缜密,可不是好糊弄的。
外头暮色四合,别墅内却亮堂的叫人无处遁形。大低是齐楚的气场太甚,饶的是久经沙场的秦烟也一时气血逆流,连支吾都溢不出口。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形容的就是她了。
气氛摧枯拉朽,齐楚才复又转身,走到秦烟的眼前,深深浅浅的目光在她的身上一番游走后,笑得像个正人君子,“我先上楼洗澡。”
秦烟绷着一张脸,突然没有由来的横,“你洗你的澡,跟我有何干。”
她为什么这么横,大概是因为看着齐楚,总让她觉得这样好看的一张脸,明明善时一颦一笑都可勾人心魂,却偏偏要吊着眉角笑里藏刀。
她忘不了谋害她的项衡,心里似是吊着一口气,讨厌虚假,讨厌这样的男人,故而也讨厌这样的齐楚。
于是她便像只刺猬,抖擞着一身的尖刺,想狠狠地刺挠一下这个伪君子。
齐楚看秦烟一身的吝气,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是个会顶嘴的主儿,有意思。
笑了笑,复又吩咐身边的人,“佟嫂,先给夫人准备几屉点心,这么晚了,大概是饿了,才神思恍惚,不仅不记得自己是谁,还敢顶撞自己的先生了。”
这样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再加上他是齐楚,是个无事也鲜少显露真实脾性的主儿,在场的除了秦烟还一副混不吝的混蛋样儿,其他人几乎个个心惊胆战。
“齐先生……”林瑜开腔,嗓音有些颤抖。
齐楚打断,“林小姐可以先走了,有什么行程,明天再说。”
林瑜眼皮子跳了跳,没敢吱声。
“吼。”秦烟冷笑,葱白玉柔的手指点了点太阳穴,杀气十足,“齐先生,你知道吗,上一个在我面前这样张狂的人,坟头草已经二尺多高了。”
秦烟原本还想多添一句「我杀人如麻,挥刀不眨眼」,但因着这屋子里还有旁人,因着林瑜交代过她的,装也要装的像从前一般温顺,才又收敛了回去。
如此,够温顺了吧。
齐楚低着头,面容藏在阴翳里,“秦小姐,你知道吗,上一个敢跟我横的人,两块颞骨都碎齐全了,现在还在医院苟延残喘呢。”
齐楚的声音,冷冷淡淡带着阴沉的味道。
秦烟蹙眉,心下一沉。
她几乎是一瞬间明白了什么,难怪林瑜这么忌惮他,难怪这一屋子的人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个男人绝对是个病态的恶魔。
所以,后来林瑜嘴里的那个女星秦烟,那个如一株枯荷般了无生机的女星秦烟,应该都是拜这个男人所赐吧。
可怜呐,和这种男人结为夫妻,不气到郁结成疾才怪。
秦烟就这么在心里给齐楚定了位。
南安于她而言,已经成了一个伤心之地,来到这里后她在梦里又见过项衡几次,醒来之后,就连想一下都是痛的。犹如一枕黄粱,复又支离破碎。
如今,她只想安安生生的继续留在这个世界。
如此,她得找机会除掉齐楚这个男人才行。
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得先养精蓄锐,把伤给养好。
“我今晚突然不想留在这里了。”秦烟握拳,看了一眼因为放心不下所以还尚未离开的林瑜,“我先和林瑜在一起。”
话刚撂下,秦烟扭头就走。
齐楚面不改色,眼底却是一片墨染的昏冥,长臂一伸又陡然收紧,单刀直入,从身后钳制住了秦烟修长白皙的脖颈,留下一片浅浅淡淡的粉红。
“我让你走了吗?”他的薄唇移至秦烟耳廓,气息湿濡温热,“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听话了。”
脖子是人最敏感也最脆弱的部位,秦烟眼神一滞,面对危险的应激反应,是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胯腰处,那里常年别着一把羊角匕首。
但待摸空了才复又回神,现在她已经不在南安了,没有边野的鹧鸪和野狼,她的腰间也没有了那把防身的匕首。
“放开。”秦烟伸手想抓住男人的后领把他给撂倒,可又被挡在了半空中,复又被钳制着动弹不得。
秦烟心下一慌,齐楚绝对练过,两人原本势均力敌,但今日她赤手空拳竟占了下风。是她轻敌了。
“秦烟,你听话一点先留在这里,我明天来接你去复查。”林瑜见势,慌出了一手心的虚汗。
说罢,许是下了十足十的决心,才看着地朝齐楚鞠了一躬,“齐先生,秦烟她伤还没有完全好,在医院这几天性子陡然养的烈了些也都是我的错,毕竟她是您的妻子,还希望您顾念旧情,不要太为难她……”
齐楚打住,“你可以走了。”
林瑜噤言,深深的看了一眼秦烟后,只能退步。但愿,现在的秦烟可以承受的住。
林瑜走后,屋内只剩下佟嫂和几个佣人。
针尖对麦芒,这对貌合神离的夫妻,算是第一次在一众佣人的面前撕破脸,就像是秋风乍起,余烬复燃,平地的一颗石子投入死水之中,撞开了这么多年沉闷的让人喘不过气的一堵墙。
不悦的气氛也已经明晃晃的摆在了一屋子人的眼前,众人屏气凝神,不敢多言,更遑论站出来调节这番糟糕的局面。
齐楚低着头,目光烈烈,毫不避讳的细细打量着秦烟。
这算是这些年,他头一次这么近,这么仔细的看向自己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妻子。
她的个头在女子中算是拔尖的,但也只能到他的胸口,身材匀称,气质上佳,从骨子和肌理里都透着光,皮肤又极白,撞了奶似的滑嫩白皙,仿佛离得近一些都能闻着奶味,这样绷着一张脸靠在他怀里,妥妥的一只乳臭未干的小野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