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净清暗笑,她洗脑小桃的,现在是被反洗脑吗?
“我知道了,现在我们赶紧休息一会儿,精神饱满地盛装打扮迎接将军,可好?”
小桃很满意,又听到罗净清说:“小桃,这几日衣服不要洗。”
“好。”小桃回道,等罗净清上床她才掖好罗帐离开。
罗净清只着中衣躺到床上,了无睡意,她侧身透过罗帐看着从窗户投射进来的月光残影,脑中一直回响着那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在寂静空旷的街上听着尤为渗入,此时此刻想起来还让人心惊肉跳,也让她肾上腺素急速上升。
来到这个在历史书上从没听过的朝代已经半年多,一想到在这边这么久了都没实战过,今天却突然与人交手,而且身手还那么好,就让她异常兴奋。
她是罗净清,也是危恬。
危恬之前是名人民公仆,在半年前的一次任务中牺牲,不知怎么就魂穿到了罗净清身上。她以往每次出任务都是凶险无比,却没有一次像这次这么的——玄幻。即使如此,她也不是自怨自艾的个性,既然来了,肯定不能让自己就这么死了。
她醒来的那一刻真的被身体的虚弱惊到了,就算她受伤住院时也从没这么虚弱过。好在有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小桃随侍在旁,花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恢复了七七八八,就这样还被小桃夸恢复得快。危恬一直以来都是身体棒棒吃饭麻香的,难以想象这副身体的主人过去的感受得多痛苦,至少她很痛苦,想跑想跳身体完全不允许,只能从早起打太极开始逐步提升。
由于脑海中没有一丝一毫罗净清的记忆,她只能用老掉牙的把戏——失忆来搪塞,同时将以前的看家本领全部拿出来,通过观察、小桃口述、各种书籍等能接触到的所有方法快速地去理解消化当前状况,包含罗府内部关系、朝代现状等等。既然她要以罗净清身份活下去,她就尽可能要入乡随俗地贴合罗净清的身份,对外人时言谈举止不能太脱节。
罗净清是罗府三小姐,说是小姐却不如一个仆役,在府中很不受待见,加上性格懦弱在府里就是个受气包的存在,似乎谁都能来踩一脚,但值得欣慰的是有一位忠心护主的丫鬟小桃。
一个软弱却善良的主子,一个彪悍又忠心的奴婢,互相扶持地过了这么多年,却不想这个主子被一个传闻中非常“凶残”的将军给吓到去投湖自杀。
虽然因为罗净清的死她才有了重生,但危恬仍然不赞成这种做法。不过,这可能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鸡鸣声响起,罗净清思绪回归。她现在完全睡不着,兴奋到什么程度?就是想立刻起来打套军体拳。想到就做,罗净清掀开被子起身,将桌椅搬到边上空出地方,稍微热了热身就开始打拳。
与此同时,北街的利来客栈,秦晋武端坐在桌前看着手中的书,一派闲适。副将宁文则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神色肃穆,若再细看,肃穆中又透着一丝不宁。
不远处又传来狗吠声,屋外正好响起细细的鸟鸣,若不细听就会这么错过,但宁文却立刻起转身去开窗,一个人影窜进来后迅速单膝跪于秦晋武身侧拱手道:“那人翻墙进入罗府。”
“罗府?”
“是。”跪在地上的人也是夜行衣加身,脸上罩着面巾,他停顿了一下后继续道,“就是您要去的罗府。”
秦晋武摩挲着手中的书道:“继续盯着。”
“是!”
那人离开后宁文不解问道:“将军,为何不报官?”
“若她有心害我,何必拿面粉,”秦晋武看着天色渐渐透亮的窗外,手指微曲敲着桌面说道,“看来我们要提前见见罗老爷了。”
宁文沉默,他们这次过来将军是打算让罗府空等后再登门告知退婚的,现在却要提前了。
天色透亮时,罗净清已经打了两遍军体拳。
“小姐,要起了。今儿将军过来,我给你梳个好看的髻子吧。”
最近这个将军的存在感太强了,好像她成为罗净清就是为了嫁给这个将军一样。难道将军是能带她行军打仗还是……
罗净清眼睛一亮,停下手上动作。
或许真可以!
罗净清之前是想过逃的,奈何身体实在太弱,加上又不了解这里,可能跑不了多远就得被抓回来。后来有能力跑了,却被小桃拦住,死活不肯跟着她一起逃。在小桃看来,嫁给将军就是官夫人,而且又是正室,总比在罗府强,更比在路上担惊受怕来得强。
洗脑失败,罗净清想找机会再说服小桃时将军提前来了。机会已失,她只能改策略。反正将军也不会待在府里多久,肯定还要上前线的,那时她跟小桃添油加醋说将军对她多么不好,以小桃护犊子的架势她不跑小桃肯定都会让她跑的。
现在机会来了!到时就跑到军营里,而且还要进这个将军的军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罗净清主意打定,她得好好表现才行,于是边将桌子搬回原地边回道:“起来了,进来吧。”
小桃端着洗漱用水进来,放好后又走了出去。
罗净清正在洗漱时,就见小桃又端着一托东西进来直奔内室梳妆台。她瞄到小桃拿的好像都是往发髻上堆的沉甸甸的饰品,顿时觉得脖子疼。
等罗净清洗漱好,小桃将水倒了后,看到罗净清在拨弄她拿的东西,于是说道:“小姐,这些是夫人留给你的。”
罗净清诧异地转头看向小桃:“我娘?”
“是,夫人去得早,当时她担心若东西给了你,会被人抢走,所以就给我保管。我偷偷包好埋在地里,一点儿都没坏。”
小桃说得得意,罗净清听着动容,手掌在小桃头顶使劲揉了揉。
小桃愣住,不一会脸红起来:“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没事。”
那些东西若小桃私吞,都够她嫁个好人家衣食无忧到终老了。
小桃抿嘴笑,弯弯月牙眼非常漂亮,她将罗净清按到凳子上坐着说道:“快快梳妆。”
罗净清转头看向铜镜中的一张巴掌小脸,感慨老天对镜中人的厚爱。饱满的额头,弯眉如柳,双眸澄净,眼尾略上挑,翘鼻樱唇,这样的相貌若是乖乖巧巧的,就如一只小兔子一般怜人。可也是这样的相貌,罗净清发现不经意的眼波流转,却是勾人,难怪坊间说罗净清狐媚相。
不过,对于一位从没出过门的待字闺秀,坊间却能将她的相貌说得似狐狸精转世一般,就很耐人寻味了。
第3章 正式见面
“小姐真是好看。”小桃忍不住夸起来,手里也没闲着,帮罗净清挽了两个垂挂髻。
罗净清看着脑袋两边垂下的头发如兔子耳朵一般柔软贴合,看上去楚楚可怜的,跟她本身的气质非常吻合。
这样的人儿,试问谁看了不会怜惜不会喜欢呢?
罗净清和小桃准备工作做完,天色才大亮,这个点儿早饭还吃不上,小桃赧然,都怪她没看好时间不然也不至于让小姐饿着肚子干等着。
“把草药拿来,反正有时间,我配点药。”
小桃连忙摇头:“小姐,会出汗的,咱们好不容易捯饬好可不能弄乱了,万一三姑爷突然就来了呢。”
罗净清看看天色跟小桃商量道:“将军登门是为了谈婚姻大事,不至于这么一大早就来吧?那是不是太不尊重人了?我们先弄点,早膳后我就不做了。”
小桃想了想觉得有理正要妥协就听到敲门声,紧接着有人说道:“三小姐,老爷有请,到堂厅。”
罗净清闻言挑了挑眉,不会是那个将军吧?
堂厅是罗府正厅,也是待客之所,特别是贵人来访,必然安排在堂厅。
小桃问道:“小姐马上去,什么事?”
门外回了“将军来访”,得到小桃回应后就离开了。
罗净清看着小桃皱起脸,心里暗笑。不过一想到这个将军这个时间就上门,也忍不住皱眉。
太不尊重人!
不过罗净清还记得自己的打算,此时正主来了,她必须好好表现。管他尊不尊重,反正她也没打算跟那个将军过一辈子。只要将军在回营前娶了她,这样将军一走,她就能带着小桃走人。
“小桃。”
小桃看向小姐,不解地看着她。
“你别跟去,在院里等我。”
“为什么?”小桃不懂。
“我有安排,你不要露脸,不能让将军看到了,如果有人跟他一起来,也不能让他们看到了。”
小桃懵懵懂懂地点头。
“一定要做到。”
小桃坚定点头。
从之境院走到堂厅的路上,仆役们见到罗净清纷纷行礼,只是这礼行得过于敷衍,但在她看来比过去强多了,之前他们可是狗仗人势到能别过身当没见到她一样。罗净清心里暗笑这些人的势力,随后转念一想:不对,她都要嫁给将军了,这身价应该是水涨船高,为什么他们的态度还是这个样子?难道是因为将军过早上门?
罗净清走到堂厅外时,里面正好传来二夫人的笑声。
“将军年轻有为,罗府能与将军结为亲家,真是三生有幸。”
语气很热情,跟往日冷着脸的感觉大相径庭,罗净清心里嗤笑。
“二夫人过奖了。”
回复敷衍冷淡,跟二夫人的热情比一个天一个地,看来这个将军对于跟她的婚约并不看好。
罗净清边想着边跨进厅中,刚跨过门槛时突然停顿了一下随后恢复如常,只是心里琢磨着这人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她未细想一路向前走着,短短几步她能感觉到罗老爷下首第一位的男子在看她。她连忙微微低着头,规规矩矩地走到罗老爷和大夫人跟前行礼。
秦晋武在罗老爷起身时也站了起来,罗净清在罗老爷示意下向秦晋武福了福身说道:“见过将军。”
声音娇娇柔柔的,如和风细雨润泽心扉,也跟她的人一样。
“三小姐有礼了。”秦晋武站起来拱手回礼。
就这相貌一看就是坊间说的那位身子孱弱又狐媚相的三小姐,此时看来倒是不假。就她这番模样,若说妲己在世也无可厚非。
罗净清再次听到秦晋武的声音,心惊不已。虽然凌晨交手时与那人只有两句话,短短几个字,除非对方刻意变声,否则她听过一句话甚至一两个单音节她就能精准判断出来。
真没想到竟然是他!
罗净清攥着衣袖,转身坐到大夫人那边的末位,乖巧不已。
大夫人那边首位是二夫人,接着是大小姐罗净灵和二小姐罗净月。罗净清微低着头,眼角余光就能看到身边的罗净月紧紧捏着罗帕,似乎在隐忍什么。
罗净月在隐忍什么罗净清现在无心理会,她的心思都在秦晋武身上。正好秦晋武又开口,她作为礼貌抬起头看过去,与秦晋武眼神轻触后连忙别开,却看到站在他身后的男人眼神缓慢移动,似乎在寻找什么。
她们的背后站着几名丫鬟和仆役,那人的眼神明显就是落在他们身上。他们过来是为了找人?是找昨晚的黑衣人也就是她吗?他们怎么知道她是罗府的?或许是找被他们钳制住的黑衣人同伙?
罗净清想起秦晋武断人踝骨的事,连忙提醒自己这时候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秦晋武早来的目的不是陪罗府大小闲聊的,在匆匆一瞥罗净清的脱俗容貌后说道:“罗老爷,此次前来是有事相商。”
此话一出,就看到在场女眷除了罗净清之外纷纷正了正身子,这让秦晋武忍不住又看了眼罗净清,正好与她视线对上,后者眼神怯怯躲闪,恰如玉珠落到心弦上,让人乱了次序。
“将军有事请说。”罗老爷也是笑容满面,此次将军前来为何事大家心知肚明。
“今日四更时分,我与副将在街上追一黑衣女子,却被她逃脱。”
罗老爷笑容霎时凝住,这话绝对不是他想得到的:“这,这黑衣女子与我何干?”
“她翻墙逃入贵府。”秦晋武在看到罗老爷惊讶又担心万分的表情后才说道,“不知能否让晋武查看一番,以保府中安宁。”
罗老爷此时哪有半分心思去想女儿的婚事,连忙道:“将军,那黑衣女子是何身份?为何翻入我府?还请将军彻查,罗府安危就拜托将军了。”
罗府女眷们纷纷慌神起来,罗净清也不例外。秦晋武见她将手纳入袖中,苍白小脸带着慌乱,似乎怕得很。随后转头怯怯地看向他,应是没料到会与他对视又慌忙低头,原本苍白小脸随后红润了起来。
秦晋武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随后移开视线说道:“各位莫慌,那歹人若想在罗府行凶,不会等到现在都不动手,怕是已逃离。晋武之所以要看一下,也是以防万一罢了。”
站在秦晋武侧后方的副将宁文瞄了眼将军,又看了眼桃花粉面的罗府三小姐,紧紧抿了抿唇才咽下到嘴的话。
此时的罗净清内心是奔腾的,面上表现得又羞又怯,可内心却在庆幸不已。幸亏她当时蒙面变声了,如果这人真像小桃说的因为她能文会武而取消婚约,那到时她们的处境会更难。虽然她不怕,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岂不更好。
“罗老爷,能否将府中所有人都召集?”
“有何不可,罗管家。”
罗管家小跑进来。
这时,罗老爷看到坐着的大夫人等人,眉头皱得死紧:“你们都回各自院中,不可乱跑。”
大夫人看了眼其他人才说道:“老爷,若真有贼人入府,我们回院中岂不是更危险。”
宁文补充道:“罗老爷,请将所有人都召集,丫鬟婆子都在。”
罗老爷想说什么但想了想又作罢,摆摆手让管家去张罗。
罗府所有人很快聚集在堂厅院外,仆役、护院站了两排,丫鬟婆子也站了两排。秦晋武与黑衣女子交过手,对方个子矮小身形瘦削,身手灵活如蛇。副将宁文一一查看,到了丫鬟时更是仔细,从前面到背影,最终朝秦晋武摇摇头。
“所有人都在这里?”宁文问道。
“是,哦不是,还有三小姐的丫鬟小桃……”
“罗管家,小桃出去帮我买东西了,晚点就能回来。”
罗净清话还没落,二小姐罗净月就不屑道:“一大清早就买东西,真是,之前还装q——”
“净月,休得胡说!”二夫人连忙出声喝止,声音不大,但截住了罗净月的话,她一把将女儿拉到自己身后。
罗老爷现在的关注点都在自身安危上,罗净月的话被他无视了,反正他们也没打算让罗净清嫁出去。
罗净月被喝止后连忙看向秦晋武,发现对方似乎并不在意,心下自是开心不已,转头又瞪了眼罗净清,她哪里说错了?她本来就在装穷,不然怎么有银钱去买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