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文上前问道:“小桃身量如何?”
罗老爷看了眼罗净清才回道:“比净清高半个头。”
宁文摇头,这么多人里,也就两三个丫鬟和三小姐罗净清比较像,丫鬟已确定一直在府里伺候着,剩下的只有三小姐了,但看她风吹就倒的样子哪有那人的一分半点架势。
“三小姐可会功夫?”秦晋武突然问道。
谁知罗老爷直接否定:“不可能,她一天到晚跟个病秧子似的,怎么可能有功夫。”罗老爷一想到府里可能藏着个刺客,他就心焦,于是又道,“将军,现如今还是要找那个黑衣人才是,还请移步院落查看。”
秦晋武点头,与罗老爷并行而出,随后就是大夫人等人,罗净清自然是最后一个,而且离罗净月好一段距离。她抬头看着前方鹤立鸡群的秦晋武,眼尾随意一扫却发现某个护院的眼神不太对,她连忙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是二夫人。可二夫人并没有回头,而是紧随大夫人之后走出堂厅大院。
罗净清低头当没看到。
一路走过罗老爷、大夫人等人的院落,错落亭榭美不胜收。在看过都没问题后,随行之人也被罗老爷勒令待在自己院落,罗净月看着罗净清依旧跟在他们后面时,狠狠跺了跺脚骂道:“贱人。”
当秦晋武随着罗老爷来到之境院时,罗净清福了福身说道:“净清先行回院中。”
“去吧。”罗老爷挥手道。
秦晋武眼见着罗净清走进简陋至极的院落,看了眼罗老爷,后者连忙解释道:“净清不喜奢华,好朴素。将军可看出哪里有疏漏?”
“一路走来,护院的值日与交班我已看过,没什么问题,只是人员来历上要注意加强戒备。”秦晋武转身看向之境院对面的一小片密林继续道,“这片林子过去是什么?”
“就是院墙了。”
“去看看。”
第4章 “柔弱”
小桃在院里等得焦急,再次从门缝中往外看时,却见小姐与一位高大俊毅男子走在一起,小桃惊讶无比,视线再转一下,发现老爷站在一旁,她这才松了口气,看来这位高大男子就是将军了。小桃见小姐向老爷、将军行礼后就往院子走来,连忙退到门后。等到小姐进来之后,连忙拉住她高兴道:“小姐,将军定是良人!”
罗净清没有回应而是让小桃在门口这边盯着,自己则走进屋内。
小桃一脸懵,但还是按小姐要求偷偷盯着外面。
走进屋内的罗净清将各个角落都检查了个遍,就算那人进来也发现不了什么。
不一会儿,小桃着急忙慌地跑进屋里,压着嗓子嚷嚷道:“小姐,不好了!三姑爷跑林子那里去了!”
罗净清本不想让小桃担心,就没说将军就是那个多管闲事的人,现在形势如此只能明说,说完不等小桃发慌直接继续道:“去将之前准备的那件衣服拿着,在拱门那里披上。”
“小姐,你想干什么?”
“将老爷引开,我去阻止将军。”
“不行,你万万不可去见将军,若是被人看到了,会说闲话的。”
“我都快成他娘子了,怕什么。”
“可,可是……”小桃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快去,若是真让他发现墙角的问题就麻烦了。”
小桃慌了神,只能从衣柜暗格中拿出一个包袱,将里面衣服拿出来窝在怀里后匆匆从后面小门跑了出去。
罗净清走到院子正门口,顺着门缝看向正往林子走的秦晋武和罗老爷,静静等着。
秦晋武和罗老爷还没走两步,就见罗老爷回首中神色不豫。他顺着罗老爷视线看过去,只有拱门处的一片一闪而逝的衣角。
“将军,你先去看,我稍后就过来。你不熟悉的话,我让净清陪你过去,那林子她熟悉。”
“罗老爷,我自己去便可。”
“无碍。”罗老爷说完就走向之境院。
不一会儿,罗净清就听到屋外罗老爷的唤声。
“老爷?有何吩咐?”罗净清从院中走出诧异道。
罗净清自醒来后就从未叫过罗老爷“父亲”或者“爹”,当然是因为他不配。罗老爷他们竟然也不觉异常,如此态度让人心寒。
“我有事离开片刻,你陪将军去密林那边看一下。”
“这……”罗净清犹豫,她看了眼背手而立在不远处的秦晋武才低声道,“女儿恐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青天白日的他还能怎样你!”罗老爷不耐烦道,眉头紧皱语气也生硬起来,“现在就去。”
“是。”罗净清怯懦道。
罗老爷带着罗净清来到秦晋武身边,笑道:“就让净清陪将军去一趟,我去去就来。”说完罗老爷再次转头跟罗净清交代道,“好生候着。”
“老爷有事先行,晋武不碍事的。”
罗老爷转身离开,步履匆匆。
罗净清看着罗老爷走的是朝二夫人的庭院方向,心里不禁一阵冷笑。小桃还担心老爷不上当,可是对于多疑之人,同样的伎俩,再来百次结果都一样。
若罗净清没记错的话,她应该快要嫁给秦晋武了,但罗老爷的态度却还跟过去一样,充满了对罗净清的厌恶。让她陪将军说得跟□□陪酒似的,这是父亲对女儿的态度吗?就算装,应该也要装一下的吧,毕竟她的未来夫君是将军。
除非,罗老爷根本没打算让她嫁给将军,这样也能让将军清楚他的态度。
这个结论实在让人快乐不起来。按小桃带来的消息,坊间流传的可都是三姑爷。什么是三姑爷,不就是三小姐的夫君吗?
难道罗老爷想临阵换人?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罗净清想起罗府在定城的口碑,感觉罗老爷真能干得出来。
看来还是得提前想好对策才是,至少秦晋武必须非她不娶才行。
罗净清抬头看向秦晋武,随后羞怯地抬手往密林处一让,低声道:“将军请。”
“有劳了。”
两人穿梭在密林中。
这林子不小,树木也茂盛,草长得有罗净清半人高,对于秦晋武而言也就下腰处。自进林开始,罗净清的脑子就转得飞速,她此时急需有个理由绊住秦晋武才行。
“三小姐,为何罗府有此密林?”这样大范围的密林还临近围墙,是很致命的安全隐患。
“此乃为我母亲所种。”罗净清母亲极盛的宠爱也有过,可惜不过过眼云烟,指尖流沙而已。
“小姐经常入林?”
罗净清轻轻摇头:“因我母亲病重逝世,这密林也渐渐荒废。过去草还没有这么深,我经常与我母亲入林玩耍,可是……”罗净清说着,眼中已渐渐有了泪意,眼前也变得模糊起来。
“小心!”
罗净清不小心踩进了一个坑里,吓得魂儿差点飞了,她白着脸才发现秦晋武搂着她的胳膊,连忙挣脱行礼道:“多谢将军!”她微微低着头,小脸也随之红了起来。
“无……”
“啊——”
没等秦晋武说完,罗净清突然惊叫起来,脚下一甩人整个往后仰。
“小姐!”秦晋武在罗净清的惊呼中已然伸出长臂,将飞出的罗净清捞回来。在此力度下,罗净清狠狠撞入秦晋武怀中。
罗净清惊魂未定,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刚才还有些红晕的小脸此时惨白一片,甚至鬓角都有汗往下滴。但她还是发现此时与秦晋武姿势的不合宜,连忙推开他,稍稍退出些距离后她就不敢再动,而是抱紧自己默默看向刚才站的地方,刚才脚背上那股湿冷黏滑的感觉似乎还在脚上。
“小姐?”秦晋武察觉罗净清不对劲。
“蛇……”罗净清仰起头看向秦晋武,眼中已闪现泪花,欲落不落地让秦晋武心脏一颤。
秦晋武未语,他捡起一根树枝将旁边的草往四处拨弄,已没有蛇的影子。
罗净清忍着泪意点头,看向院墙方向说道:“我,我们继续走吧。”
“对不住了。”
“无碍,将军请。”
“我走前面,小姐走我走过的地方。”
“多谢将军。”
秦晋武拿着树枝边走边将草往两边压,罗净清跟在他身后。
罗净清眨巴几下眼睛,将眼泪挤出。她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最怕蛇和吃药。若不是她克制着,刚才早就一蹦二尺高。想到那样毁气质的场面,罗净清有些郁闷,面对娇弱如斯的她,秦晋武竟然还是继续往前走,难道不是直接打道回府吗?
眼见着距离围墙越来越近,罗净清心念萌动。刚才纯属意外都没能阻止秦晋武的脚步,想让他怜香惜玉怕是白搭,只能想其他招了。
罗净清在秦晋武身后跟着。
又走了几米的距离,秦晋武发现后面声音不对,转头一看,却见罗净清已经落后一段距离,而她整个人缩在草丛中。
秦晋武连忙返回,见罗净清小脸苍白,冷汗也从脸上渗出。他蹲下欲查看情况,却被罗净清躲闪过去。
“小姐?”
“我没事,将军你再往前走几步就到院墙了,不用管我。”罗净清说着,一手抚上脚踝,刺痛让她小脸都皱起来了。
由于脚踝被罗净清捂着,秦晋武看不出伤得严不严重,他稍顿后才道:“还能走吗?”
“能。”
罗净清小心翼翼地放下手,在裙摆坠下遮掩前一抹白嫩中的红痕刺入秦晋武眼中,似乎伤得不轻。正想着,只听罗净清“哎哟”了一声,接着整个人歪倒,秦晋武眼疾手快扶住罗净清才免了她的皮肉之苦。
秦晋武抿了抿唇,说了句“得罪了”,弯腰将罗净清打横抱起。
突然的视线升高让罗净清惊呼一声,接着发现自己窝在秦晋武怀里后更是慌乱不已:“将军,万万不可,请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秦晋武将罗净清抱起后扫了眼她的脚踝,果然有些肿。这种程度对于他这个大男人自然没什么,但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似乎能痛到哭鼻子的。可是罗净清只是眼中有湿意,并未像刚才遇蛇那样泫然欲泣。
想起罗老爷对罗净清的态度,秦晋武忍不住暗叹一声。
“将军,这于理不合,请放我下来。”女儿家的清白才是最重要的,被秦晋武这么一抱,以后她还怎么嫁人。在秦晋武怀中的罗净清,仍在要求他放她下来,声音娇娇软软地渐渐带着些许哭音。
秦晋武若是应了她的诉求,罗净清也走不了,他索性当没听到,他低头看路时就看到罗净清满脸通红,从她低垂的脑袋能看到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如蝶翼微颤。
好似落在心弦上的震动。
罗净清偎在秦晋武怀里,体温隔着衣物准确无误地传达给了对方。她羞窘难当仍在挣扎,由于瘦弱,在秦晋武怀里跟一小团猫咪似的。
秦晋武自是也感受到了她的软腻,有些不自在,于是手略微一松却把罗净清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拽住秦晋武胸前的衣服。察觉自己做了什么的罗净清,想放开却听到秦晋武说道:“小姐受伤,若强行走路,怕是会落得病痛。你我速速出林便是,请小姐勿动。”
说完,秦晋武抱着罗净清调转方向快步走去。
罗净清瞥了眼渐渐远离的围墙,低头时唇紧紧抿着,压着嘴角止不住的弧度。
秦晋武边走边察看着脚下,防止再吓着怀中人儿,鼻端隐隐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很是好闻,似药非药,带着一股清香。
第5章 为小姐委屈
出了密林秦晋武径直将罗净清送进之境院,止步于院中。
罗净清被稳稳放在院中的凳子上后连忙说道:“多谢将军。”
秦晋武看了眼罗净清被裙摆遮挡住的脚踝说道:“小姐的脚踝需及时请大夫医治,以免落下病痛。”他说完微微皱了皱眉继续道,“小姐的丫鬟还没回来?”
“她应该是去帮我拿早饭了。”
秦晋武闻言一顿,之后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与罗净清的距离拉开。
罗净清心下不解秦晋武突然地后退,他们的距离不算近。
正在这时,罗净清也听到院外远远传来的声音,紧接着秦晋武拱手说道:“在下先行出去,失礼了。”
过了一会儿,罗净清就听到外面罗老爷的声音。
罗净清心下佩服不已,秦晋武这将军有点能耐,她此刻是真心想跟随他去行军打仗。
走出之境院没一会儿,罗老爷就过来了,他左右看看也没问罗净清的去向,而是问秦晋武:“将军,可有何发现?”
秦晋武眼中的厌恶一闪而逝,几不可见地皱眉道:“没什么问题,只需在密林那段的院墙处加强巡逻。”
等到秦晋武和罗老爷离开后,小桃才从后门重新回到院中。一关上院门,小桃就一脸兴奋:“三姑爷英武非常,不似传闻那般骇人,小姐莫再怕了。”
听到小桃这么说,罗净清不置可否。
小桃此时才算定下心来,她问道:“小姐,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不能让我在三姑爷面前露脸?”
“也没什么,我只是怕有什么问题以防万一。”罗净清现在不方便跟她说计划,只能搪塞过去,怕小桃继续追问她连忙唉唉叫起来,“哎哟哎哟,好痛。”
小桃吓一跳,连忙着急问道:“小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受伤了?”
“刚才陪将军去看院墙,不小心崴了脚。”
“这,这如何是好?我去叫大夫。”
“不用,我已经处理了。”罗净清对自己的脚踝情况清楚得很,完全不用大夫,她现在就能站起来活蹦乱跳,在秦晋武面前当然要多弱有多弱,不然怎么能让他从密林出来呢。
“可是……”
“你还信不过我吗?”
小桃连忙点头,但还是担心不已地看着罗净清的脚踝,看上去似乎还好,可谁知道是不是伤了筋骨。
“三小姐可在?在下膳药堂何方之来为小姐医治脚伤。”
门外传来声音,小桃连忙去开门,确实是相熟的何大夫,这位大夫之前经常帮小姐调理身子,因而也颇为熟悉。
小桃眼睛一亮:“何大夫,你来得太及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