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猴急的吗!!!
罗净清无心细想,赶紧趁这么点功夫快速将凤冠戴回头上,可是由于没有经验,还戴歪了。不及整理,门已有被推开的迹象,她连忙将喜帕重新盖上。刚坐定,门就被推开,传来“吱呀”一声。
罗净清暗暗吐了口气,好险!
秦晋武关上门,走了两步转头就看到珠帘后端坐床沿的罗净清,暗自叹了口气才走向罗净清。罗净清双手交握,看在秦晋武眼里却是新嫁娘含羞带怯的紧张,他抿紧唇走到罗净清身边站了好一会儿都没去掀她的喜帕。
罗净清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人到身边却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她此时倒还真有点紧张了,搞不明白秦晋武想干什么?掀个盖头有那么难吗?凤冠很重啊!
正想着,头上的喜帕被掀开,罗净清下意识抬头看向秦晋武。
两人视线交错,许是烛光的映照,秦晋武竟然觉得略微抬头看向他的罗净清柔弱中透着股纯然的诱惑,让他有些移不开视线。
“咳,”秦晋武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率先错开了视线,他帮罗净清取下了凤冠说道,“辛苦了。”
在秦晋武说话时罗净清闻到他身上飘来缕缕酒香味,但他的话语中没有刚才在门外时明显的醉意,他是装的?罗净清不及细想,对于这样的近距离着实有些不适应,她低下头稍稍往后倾怯怯说着:“还好。”
接下来应该是喝交杯酒,喝完交杯酒呢?罗净清看了眼身下的床,浑身更不自在了。
这个流程比罗净清预想的要早了很多,她还是未考虑周全,酒里加料也比现在这么被动来得强。她犹豫着要不要给秦晋武致命一击,但他罪不至此吧,而且凭她目前的能力能不能击中还要另说,或者再撒一次药?那样势必存在泄露身份的风险。
罗净清攥着衣袖中的药粉,脑子里疯狂运转,评估着各种可能性。却不想秦晋武碰都没碰酒,直接转身走到了厅中的桌边坐下,没有动桌上的酒而是隔着珠帘看向罗净清说道:“我今夜就要离开,三天后,管家和护卫会护送你到将军府。这封信你拿着……”秦晋武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放在桌上。
“我,我不识字。”罗净清脸上带着羞红,很是无措,心里却是掀起狂喜的巨浪。
秦晋武看了罗净清一眼才道:“你明日给管家即可,他自会安排一切。”
“将军此行,还请多多注意身体,妾身去为将军准备行礼?”
反正秦晋武马上就走了,她的危险警报也已解除,为了以防万一以后再相见,此时此刻罗净清觉得自己还是要表现一下,于是面上显露出依依不舍外加关切万分。
罗净清如此懂事达理让秦晋武心中泛起一丝愧意,他连忙起身说道:“你早些休息,今日也累了。行李管家会准备的,我就不打扰你了。”
秦晋武说完就转身走出房间。
他就这么走了?罗净清盯着房门口好一会儿,怕秦晋武半道折返,等了片刻确定没问题才起身掀开珠帘,走到桌边拿起那封信察看。信纸展开,映入眼帘的字犹如秦晋武其人,遒劲有力,刚毅非常。罗净清暗自赞叹的同时快速阅览。
这信是给罗老爷的,信中跟他说明三日后由于军务需要无法带着娘子回门,请罗老爷谅解,同时也要求他想办法严格保密。
看来之前小桃听路人说的还是有其真实性的,信中秦晋武都没有称呼罗老爷为岳丈还是一如既往的罗老爷。不过——
这封信简直是帮了罗净清大忙!
罗净清拿着信走到一侧的书桌旁,研磨拿纸,仿着秦晋武的字写了几个,一开始由于生疏而失败,再之后就跟真是秦晋武写得一样。她想了想,潇潇洒洒地写了一张,待字迹干透才折起来,查看后发现没有信封也就不强求了,折了几折后放在给罗老爷那封信上,两封信一起放在了书桌上。
做完后,罗净清吹灭了烛火,等适应暗夜后,她才打开衣柜,从中拿出一个包袱,之后悉悉索索地脱了嫁衣,换上带过来的衣服。她将嫁衣叠好放在床上,才重新将包袱打包好斜背在身上。一切做得有条不紊,丝毫不见慌乱。
罗净清打开窗四处观望后才翻跳出来,再掩上窗户。她特意去管家那里查看了一番,确定秦晋武已经离开后才转身离开。
月色很亮,只见一人穿梭于墙角后快速翻墙而出,无声无息。
到了与小桃约定好的客栈,罗净清在外面看了眼确定某间房间后,借力墙角屋檐攀上二楼,轻敲一声后又急敲两声,下一秒窗就被打开,罗净清顺势钻了进去。
“小姐,你可总算来了,我快急死了。”小桃听到敲窗户声音时心率急速增加,待到罗净清进来后,她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没事了,这次不用怕有追兵,将军正好有事走了,我留了封信告诉管家将军带我们一起的,让他严格保密。”罗净清知道小桃害怕担心,因而将妥善的安排也告诉了她,让她心安。
“真的?”小桃惊喜不已,上天也助她们一臂之力!
“我们准备准备即刻启程。”
“我已买了干粮,备了碎银,细软之类的换了银票,药粉和竹镖都已藏在衣服里,哦,我还准备了马车,小姐你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罗净清想不到小桃思路如此清晰,忍不住对她比个了大拇指,同时嘴里也不忘夸她:“你做得太好了,万事俱备,就差我们启程了。”
小桃听了罗净清不遗余力地表扬,脸上漾起高兴地羞意,突然想到什么连忙说道:“大小姐送的匕首?”
“那个,你……”罗净清本想让小桃拿着防身,但细想她毫无缚鸡之力,有了匕首怕是反而助力了他人,从而改变了想法说道,“给我吧。”
小桃从包袱中将匕首拿出来交到罗净清手中,罗净清接过后塞进了靴子里。
由于罗净清从将军府跑出来时过于匆忙,头发什么的都没整理,加之小桃的也是女子打扮,于是她让小桃拿出准备好的男装,两人各自换上,罗净清又帮她们二人束起头发,乍一看真是两个俊俏小儿郎。
小桃对自己的装扮惊喜不已,哪怕没有铜镜,但她看看小姐又看看自己脚上的男靴,感觉整个人轻快多了。
罗净清叮嘱小桃多项注意点,她之前经常卧底所以对各种角色都能拿捏到位,但小桃不同,她过去都是女子打扮,再怎么假扮男子,一说话动作一多指定会露馅,因此罗净清只能让她少说话少看人,免得让人瞧了生疑。
小桃一一记在心里,毕竟攸关小姐的性命!
第12章 冤家路窄
店小二大半夜被叫醒,睡眼朦胧地接过小桃递给他的银两,牵出马车,待到两人搭着马车走远,小二才反应过来,猛地一拍脑袋:“白日不是一位姑娘吗?怎得变成两位小郎君了?”
作为客栈的小二,见得人多了也就不稀奇,反正银子到手还多拿了点碎银可以塞进自己腰包,他也懒得多想,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走进店里关上门,睡他的大头觉咯。
马车是有车夫的,罗净清就算再全能也不是样样都会,驾马车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只是她看着车夫驾车了一会儿,一时手痒就跟着学了。她上手太快,车夫说道:“小兄弟,你看着细皮嫩肉的定是富贵人家出来的,真看不出来会驾马车啊。”
有个外人跟着终归不太自在,罗净清权衡七八又跟车夫搭讪了解了很多驾车注意事项及技巧,还有马儿的养护之类,最终又花了银子将车夫半路放下。
车夫拿着沉甸甸的银子,哪怕被扔半路他也高兴,但还是很不理解地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这富家公子哥就是奇怪!”
之前有车夫在,小桃是压抑着不敢说话,憋得难受死了。现在是罗净清驾车,她如放飞的小鸟一般一会儿进马车一会儿出来陪在罗净清身边,真是一刻不得消停。
罗净清知道小桃兴奋难耐,也就由着她闹。
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小桃的兴奋劲儿过去了,才乖乖坐到罗净清身边,话语里还是喜气洋洋的:“小姐,若是一直由你驾马车会累着的,你教教我,我干惯粗活,定然能很快上手的。”
“小桃,每个人生来都是平等的,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要自我否定。教你驾车没问题,但你要记住是什么原因。”
“小桃知错了,小桃是聪明才能很快上手。”
“行,到时就轮着驾车,我们都不累。”
“好!”
翌日,秦管家差丫鬟去请夫人,丫鬟来回多次都回报夫人一直未起。管家有些奇怪,但还是按捺等着,直到日上三竿,这下可等不下去了。
昨晚将军连夜带着副将离开,也不可能与夫人圆房。他知道夫人体弱,或许是昨天婚礼让她累着了,因而没去请早,可都这个时辰了,还在睡实在说不过去。偏偏夫人也没带个贴身丫鬟,想找人了解都没有。
“你去敲门。”管家吩咐丫鬟,背手站在一边等着。
丫鬟看看管家才走过去敲门,看到管家皱眉后用了点力,附耳听着还是没有动静,丫鬟朝管家摇摇头。
秦管家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病了吧!
“推门。”
丫鬟伸手在门上轻轻一点,门就开了,明显没有闩门,她惊讶之余回头看向管家。
“你进去看看。”秦管家道,若夫人真的没起,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方便进去。
丫鬟边进门边说道:“夫人,小云进来伺候了。”进去不久就跑了出来:“管家,不好了!夫,夫人不见了。”
“什么?”秦管家快速跨过门槛,速度过快还差点摔了,堪堪稳住身形后连忙环顾四周才走向左手边的卧房,透过珠帘就能看到床上整整齐齐地放着夫人的新婚嫁衣和好似信笺一样的白色东西,他连忙掀开珠帘走过去,果然是信!
快速看完信的内容,秦管家才松了口气。夫人才嫁过来,在他这里出了事他也难辞其咎,到时想跟将军解释都无从说起。
“管家?”丫鬟小云不解道,她是管家从将军府带过来的,对即将伺候夫人也是高兴不已的,如今夫人不见了,她也担心。
“没事,夫人没事,你且下去候着。”
“是。”小云福身后退出房间。
秦管家再次抖抖信笺,又看了一遍。
将军有军务连夜离开他昨天就知道,也知道夫人将给他一封信转交罗老爷,只是当时将军明明说让他好生照看夫人,不要委屈了她,而且三日后还要护送夫人回将军府。可是将军竟然自己带着夫人走了,着实令人费解。
秦管家是在秦晋武出生前就在秦家了,他是接手父亲的位子,对秦晋武可谓了解得透透的。他本来是非常不理解的,但一想到不近女色的将军竟然开窍了,夫人那么柔弱在路上定然需要百般照顾,将军这是懂得怜香惜玉了。管家心下一阵安慰,待到回将军府,也可将此情况好生汇报给老夫人,让她高兴高兴!
因着将军身份的特殊性,秦管家在将军府时就知道他行踪不能随意声张。既然昨晚将军吩咐这几日照顾好夫人,三日后再护送夫人回将军府,那他就安排个“夫人”出来便是。
“哥,平时我就在定城离罗府最近的那条街上走动,每次是匆匆出来匆匆回去,想不到外面这么好!”小桃的声音无比欢快,马车的“哒哒”声都是在帮她配乐。
“那我们就好好见识见识,到下一个城镇后买张地图,我们边玩边赶路。”罗净清回到。
赶到北的军营怎么着也得一两个月,她们又不是有军情加急上报,因而罗净清也想着边玩边走,她想多了解了解民俗。
“太好了~”小桃的声音都快飞起来了。
“哎哎,你稳着点,平时看你挺稳重的,怎么一出来就现原形了?”罗净清坐在小桃身边看她驾着马车,晃晃悠悠地好不自在,也有了心思调侃小桃。
“小姐!”
“重新叫。”
“哥!”
“这还差不多。跟你说了,不管有没有外人,你都必须叫我哥,养成习惯就不会嘴瓢说漏了。”
“可是我声音……”
“没事,你的声音只要别撒娇,倒是雌雄难辨。”
“哥!”
“你注意点路。”
转移注意力罗净清很在行的。
马车赶了小半天,两人停下喂马吃草喝水,两人都没有主仆之分,而是分工有序地做着自己的事。之后小桃拿出干粮和水,两人随处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吃了起来。其间,小桃的欲言又止看在罗净清眼里。
“有什么事只管问。”
“我们就这样离开了?”小桃觉得昨晚到现在都不真实,哪怕是梦里都不会有。
罗净清点头问道:“你后悔吗?”
小桃的脑袋瞬间摇得似波浪鼓。
罗净清咬了口饼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郑重其色道:“小桃,我们现在已经逃了出来,远离那个罗府了。今后他们或者将军要找人,他们只会找我不会找你。你跟着我会有很大危险,甚至过着逃难的日子。不如我给你一笔钱,再帮你物色一个好男人,你也不需要担惊受怕,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可好?”
小桃一听这话风向不对,小姐明显不想带她了,她手中干粮直接一扔扑通一声跪下一头抢地哭道:“小姐你不要抛下我!小桃只想跟着小姐,哪怕做乞丐都不怕。”
“你抬头。”等小桃头抬起来看向罗净清,罗净清才严肃道,“你是认真的?”
小桃脸上还挂着泪,用力点头:“非常认真。”
“如果我去参军呢?你也不怕吗?”
“小姐不怕,我就不怕,若小姐有危险我还能挡在前面。”小桃这次一点儿犹豫都没有,欺君不欺君早已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可这是欺君。”
小桃眼中泪意又出来了,她坚定地看着罗净清:“小桃不怕死,欺君是怕小姐遇险。若小姐不怕,小桃就不怕!”
罗净清内心真的感触很深,她必须好好保护小桃才对得起她的一腔忠诚!她连忙扶起小桃,摸摸小桃头发说道:“挡在我前面就不用了,只要你相信我。”
小桃连忙说:“肯定相信。”小桃停顿后继续道,“那我们现在继续赶路吗?”
“好!赶路。听说永和县过几日会有集市,应该很热闹,我们现在过去正好能赶上。”
“那我们快走吧!”
罗净清看小桃一顿收拾,风风火火地生怕她变卦似的,突然叫了声:“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