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情况较为特殊, 面前这个看起来分外柔软的男孩子, 跟以往那些普通又自信的人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更何况，他实在是长了一副被拒绝就会掉眼泪的脆弱模样。
“我...”
陈尽心间还在摇摆，但指尖已经不动声色地摸上了光环。
在男孩期许的清澈目光中, 她垂眸正准备将通讯信息传递过去, 肩上却冷不丁压来一股重量。
黎知晓似笑非笑地打破这令人春心萌动的美好画面, 硬生生断了陈尽的动作。
“小尽尽，你不厚道呀，背着自家宝贝泡小男生也不喊我一声。”
她话中的信息量过于庞大, 纯情小男O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待他想明白后, 瞬间就羞红了一张嫩生生的脸，目光闪躲着不敢再直视陈尽。
可稀奇的是, 他并未因此而退缩。
“我, 我对陈同学没有非分之想, 我只是想和陈同学交个朋友...”
他再度鼓起勇气, 眼中微微泄露的紧张那般令人心软。
陈尽拿手肘捅了捅黎知晓的腰, 示意她讲话收敛些。
“你别听她乱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把通讯码传给你。”
黎知晓闻言还想开口说点什么, 结果腰部又是狠狠一疼, 于是她龇牙咧嘴地把话吞回去了。
“我叫尔兰, 很高兴认识你！”
顺利得到通讯码的小男O瞬间绽开可爱的笑容, 唇边还有两朵漂亮的小梨涡。
同陈尽道别后，他蹦蹦跳跳地回归到自己的小团体中, 被朋友们嬉嬉笑笑地推搡打趣着。
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对劲的陈尽，回过头就看见了黎知晓幽怨的眼神。
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满脸嫌弃地推开黎知晓。
“你别跟我说，你阻止我给通讯码，是因为你暗恋我所以吃醋了。”
要命的结论致使黎知晓露出一脸被雷劈的表情。
她狠狠瞪了一眼陈尽，转身唤来一名长相非常温柔秀气的男生，当着陈尽的面纳入怀中去。
“是我家小宝贝跟我说，和你要通讯码的那个男O不是什么好O。”
“他在AO未并学之前，就和好多个A暧昧不清了。”
“更何况我刚才明里暗里说了你有对象，他还不依不饶地缠着你，美名其曰交朋友，鬼信啊！”
陈尽挑了挑眉，她还真没品出什么不一样的味儿。
更何况她也的确没对象，是否要拓展异性关系网也是她的自由。
“给个通讯码而已，又不会少掉一块肉。”
陈尽耸了耸肩，对此并无所谓。
又不是来谈恋爱的，对方喜欢脚踏几条船跟她也没关系。
可黎知晓恨却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满脸沉痛。
“我跟你讲，我一早就能猜测到日后找你要通讯码的O绝对不少。”
“若是从我手中倒卖出去，绝对能赚好大一笔友难财，到时候咱五五开，多好的事！”
“结果你现在随便就给了个绿茶，我好心痛啊小尽尽！”
黎知晓一边不要老脸地哀嚎着，一边假意支撑不住地往怀中男O身上靠拢去。
陈尽不想戳穿她那点昭然若揭的小九九，只是木着脸翻了个白眼。
另一边的白芒始终被热情奔放的Alpha们纠缠着，礼貌谦和的笑容只差一点就要崩坏。
尤其是在看到陈尽温和着眉眼结识了一个可爱的男O，躁郁的心情更是飙到了极点。
他垂眸勾唇若有似无地笑了下，更引得包围的人群一片激荡。
“很抱歉，请容我再重申一遍。”
“我无法将我的通讯码轻易给出去，因为——”
“我的姐姐不会同意的。”
白芒启唇清晰地撂下这些话语，而后便不容拒绝的拨开人群，朝一无所知的陈尽走去。
和黎知晓扯皮的陈尽只是一不留神，自然垂落的手臂便被人挽住了。
“姐姐。”
白芒温热的胸膛贴上来，轻声的呼唤含着些许委屈。
陈尽诧异望去，错愕地发现自己正莫名被一群眼睛发绿的A虎视眈眈地注视着。
“你做了什么？”
她压低声音询问一脸无辜的白芒。
怎料对方直接忽视掉她的疑惑，只是微颤着睫羽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姐姐，他们要我的通讯码，怎么办？”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你给他们不就...”
明晃晃的答案陈尽想也不用想，直接脱口而出。
而早已猜到结局的白芒指尖顺着她的军装往下滑落，默默将五指陷于陈尽微张的指缝之间。
冰凉的掌心传递着他恐惧的情绪，与陈尽平和的温热形成鲜明对比。
“我不想给。”
“我不想给。”
白芒将他作为O的脆弱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将自己完全演绎成了一只颤抖的软弱白兔，而身后那群不依不饶的A，就是想要将他撕碎吞噬的灰狼。
白芒将那紧绷的抗拒化为微弱的言语传入陈尽耳中，她不免蹙起眉心。
再度瞄了眼荷尔蒙蓬勃爆发的众A，陈尽终于意识到白芒现在或许只是一个需要得到他人袒护的O。
相识那么久，过往痴缠又那般多，陈尽还真不好拒绝白芒。
因而她清了清嗓，看向那群隐隐躁动的A。
“我弟弟的通讯码，是不可能轻易给出去的。”
“想要？那就先打赢我。”
她将强势的态度摆在那里，无形中就竖立起一道不容突破的防线。
白芒安心地待在陈尽身后，一众A看着他精致昳丽的面庞，心痒得无以复加。
可陈尽过往一年的累累成绩还映射在中央光屏上，为了一个通讯码而去以身犯险，还真不太值当。
因此不消片刻，围堵的人群便散开了。
但随着人群流散开而宣扬出去的，是他们二人惊人的姐弟关系。
优秀的基因果然一脉相承，只不过，陈尽和白芒好似长得并不那么相似。
“你们？你们？”
黎知晓还未来得及打趣陈尽被漂亮O拿下，瞬间就被突如其来的反转剧情搞懵了。
她记得自己还曾因白芒人神共愤的天颜打趣过陈尽，不料二人竟存在有这层关系。
也难怪陈尽不心动，这要是心动了，那可就不得了了。
“介绍一下，他是白芒。”
“同时也是我在地球上唯一认识的O。”
陈尽不再以弟弟的身份来称呼白芒，刚才也不过是一个驱散人群的借口罢了。
她忆起自己和白芒之间曾发生过的事情，一时之间真的很难同人述清他们二人的关系。
姐弟吗？
哪有姐弟会这般不伦不类。
情侣吗？
也并不。
所以陈尽总是忍不住避开黎知晓的询问。
毕竟这段关系对她来说暂且是错乱而又难以理清的。
“所以你真的没对象啊？”
“好可怜。”
黎知晓搂紧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宝贝，同情地看着陈尽。
在这冰冷又枯燥的严谨生活中，少了温香软玉在怀，实属悲哀。
陈尽实在是没力气去骂黎知晓这个傻缺，被打岔之后她甚至都忘了自己还牵着白芒的手。
而白芒则沉默谨慎地握着陈尽的手，生怕她察觉后将之抽离。
但人若短暂得到了所渴望得到的，往往都无法长久。
陈尽退开了身，白芒被迫冷了一瞬。
他垂眸瞥了眼空荡荡的手。
上面还残留着陈尽的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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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级的分部情况很快就落实下来。
陈尽和白芒被顺理成章地分到了同一个尖子班。
二年级接下来将正式和其他几个年级在同一片偌大的区域学习。
因着陈尽和白芒在过去一年里于学院系统中出了不少风头，刚分完班那段时间，两人简直是被水泄不通地围观了一回。
“可恶，我居然又和你这个冤大头在一班！”
“既然这样，我只能勉为其难地再和你做同桌了，哎。”
黎知晓朝陈尽狐假虎威地挥了挥拳，演完之后又笑嘻嘻地去揽她肩膀。
陈尽左右扫了一圈，没发现她时时刻刻挂在口中的小宝贝，大抵是被分去别的班级了。
“如果黎同学很为难的话，我，我可以来做陈同学的同桌...”
尔兰不知从何处忽然冒了出来，接了黎知晓的话。
他用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眨了眨，话对着黎知晓说，目光却落在陈尽身上。
黎知晓舌尖顶了顶腮帮子，越看尔兰越觉得不顺眼。
她一把搂住陈尽的腰身，像是在宣示自己的主权一般。
“不劳您屈尊降贵来当她同桌，小尽尽有我就够了。”
陈尽跟个工具人似的随黎知晓玩儿，但她并不介意黎知晓偶尔的坏心眼。
尔兰被呛了声，水润的眼眸很快就浮现光泽。
但他的楚楚可怜在陈尽面前，就像是信号被屏蔽了一般，完全传递不过去。
不解风情的陈尽让尔兰暗暗咬牙，却无可奈何。
最后只能在黎知晓得意洋洋的目光中黯然立场。
“不自量力。”
黎知晓松开陈尽，扬首哼了声。
陈尽好笑地拍了拍这个幼稚鬼，下一秒衣角却被人扯了扯。
“姐姐。”
白芒轻声唤她，见陈尽望来，目光便游向室外。
陈尽心中了然，颔首之后便同白芒出了教室。
刚刚胜利的黎知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陈尽头也不回地跟别人走，非常无情地离开了她。
原来不自量力的小丑竟是她自己。
片刻后。
陈尽寻了处暂且没有人迹的角落，同白芒沉默地面对面站着。
行星上植物的存活率很低，因而大片空旷的场地堪堪只能瞥见几抹苍绿。
他们就站在少许的翠影间，清瘦的身影淹没于隐隐绰绰暗色之间。
陈尽还在思索从何问起，白芒就先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他直接跪下了。
扑通一声，非常突然。
陈尽一时愣怔，竟忘了将他搀扶起。
而好巧不巧的，就在这一刻，有人大大咧咧地从后边经过。
由他的视角来看，只能望见陈尽的背影，以及她身前被遮挡了一大半，但还是能分辨出在跪着的白芒。
这个遮遮掩掩的角度尤为容易被误解，尤其一站一跪，头颅相对的位置还格外尴尬。
路人止住了脚步，骚里骚气地吹了声口哨。
“同学，你玩的挺变态啊你。”
第31章 解释
阅片不算无数, 但也微有涉猎的陈尽，瞬间反应过来路人暗戳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她额角青筋跳了下，稍稍正了身子将白芒悉数遮挡住, 而后才回首去看路人。
“知道我玩的变态你还看？你是不是想加入？”
既然已经被当成变态了, 那就贯彻到底。
反正偌大学院，匆匆忙忙许多人也不过仅仅只能拥有一面之缘。
没有料到会得到这个回复的路人，闻言噎了下, 随后面色诡异地来回瞥着陈尽。
他手搭在背后啧啧啧了好一会儿, 直到陈尽耐心即将告罄, 才不紧不慢地扭头走开。
谨慎确定边边角角的位置不会再有人来往之后，陈尽微微俯身伸手抓住白芒的肩膀，想让他站起来。
“你做什么, 快站起来！”
她没有过分用劲, 但推拉间白芒竟是岿然不动。
他垂着脑袋，露出柔软发旋, 显然十分坚定于此。
“对不起, 姐姐。”
刚刚还好好的人, 转眼就换了副样子, 说话的声音都低哑了些。
白芒还未等陈尽将这段日子以来憋在心底的疑问道出, 便率先悲切地道了歉。
陈尽有些愣怔，她抿了抿唇, 没有回应。
毕竟这句道歉, 是她应得的。
“在来到这里之前, 我有很多事情都没跟你解释清楚。”
“睁开眼看见完全不同的世界, 姐姐初来的那一天, 一定很不好受。”
“毕竟这都是真实的一切，与梦境截然相反。”
陈尽垂眸看着白芒有些纤瘦的肩膀, 和落在两侧紧紧攥起的拳头。
她就这样沉默地听着他将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出。
诚如过去黎知晓所言，创造者都是在经过千挑万选后，才确定目标，并达成交易。
白芒原先被推荐改造的方向是A，但在创造者带他了解完ABO三个性别后，他突然改了主意。
他想成为O，并要求拥有一名指定的A与他相伴。
但想达到这个目的的前提，是他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代价是？”
陈尽淡淡问道。
“代价是什么不重要了，毕竟他已经失约了。”
“我只是想以特殊的方式拥有你一次，并不想将你卷入这个世界当中。”
“明明说好了最后是否选择成为A并来到这个世界，完全要看你个人的意愿，创造者却擅作主张了。”
提及此事，白芒微弱的音量渐渐提高，创造者三个字几乎要被他撕碎在唇齿间。
陈尽掐了掐眉心，压根就预料不到原来事情的走向竟是这般。
她缓缓叹了口气，再度朝白芒伸手。
“我知道了，你先起来。”
这次白芒不再坚持，慢慢站起身和陈尽两两相望。
他漂亮的眼眸中盛满了愧疚难安，微勾的眼尾淡淡泛着红。
“我说句实话，你的做法真的挺极端，要我不去芥蒂是完全不可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