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濬对夜舒比了个手势,示意他躲在离洞口十来米的外|围的隐蔽处,防止赤焰逃窜,又接着示意承晚守住洞口。
眼瞅着苍濬要进洞,承晚有些担心,一把拽住苍濬的手臂,轻声说:“你要进去?”
苍濬点了点头,乌黑的眼仁看着承晚,他目光中的坚定带给承晚莫名的安定感。承晚松开手,柔声说:“你一定要小心,赤焰今非昔比,功力远在七万年前之上,并且愈发的诡计多端,你一定要小心不要着了他的道。”
苍濬眼中带了笑,伸手轻轻揉了下承晚的后脑勺,柔顺的长发从他指尖滑过,带给他奇异的触感:“放心罢,你就只管安心守在这里。”
承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闹了个红脸,赶紧后退两步,老老实实蹲在洞口旁边的石块后面。
苍濬进了洞,这洞远比在外面看起来更幽深更曲折。他手掌张开,一簇火苗悬在掌心之上,为他照亮了行进的路。
苍濬步履从容,走了不到一刻钟就看见前面洞穴处豁然开朗,竟是一片空间不小的平地。
平地中间坐着一个人,垂眼低眉盘腿坐在地上,周身黑色魔气缭绕,正是赤焰。
赤焰睁开眼睛,看见苍濬出现在这里并没有什么感到惊讶的感觉。
“苍濬,你来了,”他语气平常,仿佛只是在跟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打招呼,“我们许久未见了。”
苍濬负手站在那里,微微颔首:“七万年,是许久了。”
赤焰从地上站起身来,苍濬敏锐的看到他身上魔气有些紊乱,看来他受的伤不轻,并且此时还没有完全的恢复。也许这就是他明知道自己会来却没有逃走的原因罢。
赤焰见苍濬打量自己,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然后苦笑一声:“你看到了,我受了伤还没恢复。我一直想同你痛痛快快的打杀一场,可惜今日不能够了。”
苍濬薄唇微启,眼中有凌厉的光:“你根骨上佳又有一身高深法力,丝毫不逊于九重天上的神仙。若是你能放下心魔,我愿意替你在天帝面前为你求情。”
赤焰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一阵说:“放下心魔?替我求情?苍濬,我的心魔非一日之寒,如何说放就能放的下。自我出生就被永世囚禁在幽都,我爱上的人也被天雷无情的夺走性命,你说这一桩桩一件件,天帝该如何来弥补我?天帝这个人最是自私多疑,就算是他看在你的面子上赦免了我,往后一定还会找机会除掉我,何必呢。倒不如让我倾覆这天下,自己执掌乾坤来的痛快!”
赤焰看着苍濬又说:“你我二人年岁相当,若是抛开立场和仇恨,我觉得我们应该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当年白鹭渊一事确实是我对不住你,但我不后悔,若是再重来一次我还会做同样的事。”他摇摇头,“我们如今已是水火不容,不斗个你死我活是不可能了。”
第67章 附身
不提白鹭渊还好, 一提起这件事苍濬就再也忍无可忍,暴喝一声朝赤焰攻去。承影剑出现在苍濬手中,锋利的剑刃闪着幽寒的光, 划破平静的空气发出阵阵金石之声。
赤焰一时不敌, 被苍濬强大的仙力逼得连连后退几步。他凝神聚气,周身魔气大胜,很快这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就纠缠在一处, 令人眼花缭乱。
承晚蹲在洞口处, 忽的听见里面打斗声音传来, 听得她心急如焚。赤焰若是论实力肯定是不如苍濬,但赤焰这人狡猾极了,谁也不知道这洞穴中会不会还有他设下的什么埋伏。
承晚蹲在那里, 里面的打斗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 她实在是按捺不住心里的焦急,干脆直接起身跑进了洞中。
她跑得很急, 又看不清脚下的路, 跑了没几步就磕磕绊绊的摔了一跤。膝盖和手掌钻心的痛, 承晚顾不上查看, 赶紧爬起身再接着往里跑。
转过一道弯她就看见了前面两个打的难分伯仲的身影, 这两人听见承晚的脚步声都下意识的回头去看,苍濬趁赤焰分神的空档直接飞起一脚踢在他心窝上, 将他踢出几米远, 重重的摔在后面的石壁上又砸到地上。赤焰伏在地上猛的一张嘴, 吐出一口乌黑乌黑的血。
“你没事吧?”“你怎么进来了!”
两人同时开口问。
“我听见你们打起来了就想进来帮帮你。”承晚四下扫了一圈, 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这才松了口气。
赤焰扶着石壁站起身来,毫不在意的用袖子将嘴边的血擦干净, 讥笑一声说:“小金莲,七万年都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般没脸没皮?这男人对你都冷淡成什么样子了,你还这么一门心思的贴着他。”
承晚看见赤焰就想起扶蓝来,恨得她牙根痒痒。她上前走了几步颇为气恼的说:“你既然这么瞧不上我,有本事别把你的奸细安插到我身边来啊。无耻之徒,卑鄙手段,呸!”
赤焰脸色一滞,这才明白扶蓝已经暴露了,看承晚这样子大概率扶蓝应该是已经死了。
不过他没放在心上,一只无足轻重的雀鸟而已,死便死了,没什么值得惋惜的,当初能为他传递几回消息已经够本了,只是不知自己当初给扶蓝的那颗魔蛊她是怎么处理的。
他当初将魔蛊给扶蓝的本意是要她瞅准机会下到苍濬的体内,不过扶蓝说苍濬对她多有提防,不太容易得手。赤焰的目光在苍濬身上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觉得那颗魔蛊许是并没有被扶蓝给用掉。
苍濬站在承晚身边,垂下眼眸看着她身上脏兮兮的衣裙:“你摔倒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可有受伤?”语气端的是十分心痛。
赤焰眉毛一挑,颇有些意外:“哟,这是怎么了,我没听错吧?小金莲难不成守得云开见月明,将这块冰山上的石头硬生生的给焐热了?真是可喜可贺,今后可再不用跟个牛皮糖一样缠着人不放了。不是我说,你堂堂的玉清府神女,之前那样整日缠着个男人也实在太掉价了。”
承晚轻笑一声昂起下巴:“怎么,羡慕?可惜了,你是想缠都没人可缠。”
这话可谓是直捅了赤焰的心窝子,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仿佛只有一瞬间,赤焰张口发出阵阵龙啸之声,震得承晚赶紧捂住耳朵。他身旁的魔气更深,就连一双眼瞳都变成了纯黑色。
这山洞应该是多年前进山打猎的猎人留下的,里面早已经破败不堪。随着赤焰发出的阵阵龙啸声,石洞里的石块“噼里啪啦”接连往下塌,眼瞅着这个石洞就要塌掉了。
“快走!”苍濬回身一把抓过承晚的手,脚尖一点带着她飞出洞外。
不等两人落地停稳,赤焰缭绕着一身漆黑的魔气也跟着飞了出来。与此同时石洞里“轰然”一声巨响,塌下的石块将洞口堵了个严严实实,要是再慢一步就一定会被这些碎石给砸在洞中。
夜舒老远看见他们三人出来,赶紧上前迎战。三人将赤焰围在中间,齐齐向赤焰进攻。
赤焰已然被承晚刚刚那句话给逼入了癫狂的境地,真真是杀红了眼,一招一式凶狠毙命,丝毫不会手下留情。
三人之中夜舒法力最弱,他被赤焰寻了个破绽一掌打飞好远,直挺挺的摔到旁边的树干上,全身剧痛,爬也爬不起来。
打走了夜舒,赤焰又盯上了承晚。承晚心脉封印下的魔蛊感应到了赤焰身上的魔气,开始试图从里击溃封印。承晚一边用着仙法一边觉得莫名的力不从心。
苍濬看到承晚的表情知道她现在是被魔气给内外夹击,一定非常不好受,于是他尽可能的护着承晚同赤焰鏖战。若是让他和赤焰单打独斗的话,凭借他的修为制伏此刻身上有伤的赤焰不在话下,可难就难在他现在还要分出心思来顾着承晚,这样一来就很容易被赤焰寻到破绽。
赤焰虚晃一下,化为利爪的魔气看似过去直击苍濬,但一个侧身,魔气直奔承晚而去。
承晚一时不察被那道魔气击中,重重的摔在地上。这一摔不要紧,却将心脉上苍濬设下的封印给摔出了一道裂痕,成千上万的魔气从里面涌出,在承晚体内乱窜,让她痛若剜心,在地上痛苦的蜷缩成一团,浑身不住地颤抖。
苍濬看见承晚受伤,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齐齐往头上涌,他暴喝一声举着承影剑直逼赤焰而来,寒光一闪就要刺入他的胸口。
就在这时,只听旁边树林里忽然响起了一声已经吓没了人腔的惊恐叫声:“啊!!!!!!!!”
苍濬和赤焰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喊给吓了一跳,两人一滞侧头看去,是个背着一捆柴火的年轻男子,柴火上还拴着几只野兔野鸡,看样子是个进深山打猎砍柴的猎户。
猎户瘫坐在地上,面色惨白,豆大的冷汗从额上滚滚下来。他一个凡人,整日除了打猎就是砍柴,何时见过神仙打架这等场面。更不用说其中还有个人浑身烧着黑气,在他眼里别提多诡异多吓人了,说他是撞了鬼也不为过。
赤焰灵机一动,直接趁着空档附身到了这个猎户身上,仿佛只有一瞬间,猎户的身上就开始缭绕着浓浓的魔气,一双眼睛变得乌黑一片。
他从地上站起身来,发出得意地笑:“苍濬,你看我的新身体怎么样?你这位九重天上的战神,你这位三界四海中众生灵们一直敬仰和信赖的救世主现在该怎么办呢,是选择保住这个无辜凡人的命然后放走我,还是杀掉这个凡人来擒住我?”
苍濬的手指紧紧握住承影剑的剑柄,他的指节都用力的泛出了白色。可恶,承晚说的没错,这个赤焰阴险狡诈,眼前这种局面还真让他感到为难了。
就在苍濬无法抉择时,一旁蜷缩在地上的承晚挣扎的抬起上半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的左手向赤焰一挥,腕间那九颗金光灿灿的金莲子飞速旋转着离开她雪白的皓腕。
还不等赤焰反应过来,金莲子就“唰唰”几声钉在了凡人的身躯命脉上。
“苍濬,快!”承晚忍着胸口剧痛大喊一声。
苍濬飞身而起,手腕一转用剑柄狠狠地击打在猎户的胸口位置,只听赤焰闷哼一声,被承影剑打出凡人的身体。凡人因为有金莲子镇住了他的命脉所以暂时性命无虞,只是他一介凡胎,先是受了魔气附身,又受了仙力,如今已经晕倒在地上,不过大概等他睡上几个时辰就会醒来,倒是没什么大碍。
赤焰的那道黑影从凡人身上跌出去,与此同时苍濬左手捏决,口中喃喃有词,只见一道刺眼的光芒一下子将赤焰笼罩了起来。
光芒下的赤焰发出痛苦的大叫声,苍濬铁青着脸,面色阴沉,眼中有猎猎杀气。
“收!”他喝出一声。
那道光芒闻言不断收紧,直至消失不见,而赤焰的身影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承晚硬是撑到凡人无碍,九颗金莲子又回到了手腕上才浑身脱了力昏倒在地上。苍濬瞥见承晚昏倒只觉得心如刀绞,他赶紧过去将承晚从地上抱起来,紧紧抱进自己的怀里。
夜舒挣扎着爬起身:“神尊,赤焰呢?你把他收到哪里去了?”
苍濬看着承晚苍白到毫无血色的嘴唇和被冷汗打湿的头发,心疼的厉害,好似被人攥住了喉咙。不幸中的万幸是承晚并没有受什么伤,她之所以这样一方面是因为她心脉上的魔蛊作祟,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九颗金莲子是承晚身体的一部分,轻易离不得身。若非金莲子自己感应到承晚有难自发离身守护她,而是被承晚人为的剥离开她的身体,那么每这样使用一次都会消耗自身大量的修为和真气。
苍濬稳了稳心神说:“将他收进锁妖塔里去了。”
他抿着唇,脸色还是有些凝重:“收进锁妖塔里并非长久之计,但现在别无他法。锁妖塔中关着上古以来各色妖魔,虽说每只妖魔都是单独关押在每层中,但赤焰性子狡猾,难保不会出什么幺蛾子。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得快点想个办法让他与司水仙君见面,否则待天帝发了话,一切就难以挽回了。”
怀里的承晚气若游丝,苍濬知道若是再不想办法救她真的会凶多吉少。
他抱着承晚站起身来,夜舒也十分狼狈,嘴角还有未来得及擦掉的血污。苍濬对夜舒说:“你先回九重天疗伤吧,这里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带着承晚回一趟玉清府,若是有急事就去玉清府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