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靠,越想越害怕,好想逃。
有那么一瞬间就想走人回家,但又很快否定,因为不甘心。
如果就这么闹脾气一走了之,不就默认刚才不正常的是我吗?
一想到我走之后曼儿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我气不过,怎么能让她笑到最后?难道谁喉咙响,谁闹得凶,谁说的就是真话吗?我就不相信,难道清白的人还会怕颠倒黑白的人?
我承认我这个人也挺记仇的,我咽不下这口气,有点想报复。
这么想着心里就有点虚,我深呼吸几下,抓紧背包带子刚想走,突然肩膀被人搭住,于是条件反射转头看。
原来是白焰,这当口他安慰的拍拍我肩膀:“怎么了?还在气啊?”
“换你被人颠倒是非,还不让反驳,你不生气?”
白焰笑了笑。
“我记得我在火车上好像跟你说过一件事。”
“……啊?”
“我们这群人里面有一个‘谎言癖’,你是不是给忘了?”
“!!”
还真给忘了。他这么一说,我才突然一个激灵,想了起来。
“什么叫‘谎言癖’?自然就是每句话都说谎,颠倒黑白那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再说了,你以为说谎就是不说真话吗?不,那只是谎言的针对者不是你的时候。如果谎言癖针对你,结果会怎么样呢?”
“谎话的杀伤力是非常巨大的,有句话不是叫‘三人成虎’?因为谎言破坏的是人与人的信任,也就是说,一但你说了谎,或者你没说谎,但是别人怀疑你说谎,你就少了一个朋友,多了一个敌人。尤其在险恶的环境下,你就会变得孤立无援,虽然都会成集体里其他人针对的对象……成为说谎者的替罪羊。”
听得我心里‘咯噔’一下,背上突然就渗出了股寒气。
“但是明明我说的才是真的啊!我真的看到她才是摇头那个啊!”
“你说是真的,人家也说是真的,只要没第三人证明,两人之间就不存在真相,就靠谁嘴巴厉害会狡辩,能拉拢大多数人,谁就是真相。”
听得我心理又是‘咯噔’一声,不安的焦躁感越来越大了。
“那就是说,曼儿就是‘谎言癖’?那、那她现在针对我了,我要怎么办??”
我不安的抬头看白焰。这当口他身体离得我很近,近的我都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一股说不出是什么香味的淡淡的香,混合着他温热的体温,刺激着我的嗅觉,莫名就让人脸颊发红,心跳加速。
不想被看到这种失态的样子,于是我假装用手理头发,顺势低头,边问道。
白焰在我头顶上开口:“你以前玩过一个叫‘天黑请闭眼’的游戏没?”
“杀人游戏?”
“对。那个游戏里有三个身份,警察,匪徒,还有平民,但是谁也不知道谁的身份。警察夜里能验证一个人的身份,任务是拉拢平民投票杀掉匪徒。而匪徒夜里能杀掉一个人,白天则要想办法装作无辜,逃脱警察的指认,甚至拉拢平民投票杀掉警察。”
“这其实就是一个说谎的游戏,真相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想办法让所有人相信你说的才是真相。”
听到这我答:“这我以前在桌游吧也玩过……但这和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谎言癖’说谎的目的就是捏造事实离间诬陷别人,对付这点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办法自然是……”说到这白焰顿了顿,灰色细眉毛下的桃花源微微眯起,然后一个扑闪就是一笑:“自然是在他之前拉拢别人,结成利益同盟,防止自己被孤立,变得被动(くゝω°)。”
“……”
我突然悟了。
“……那你之前同意让我跟着来,还反复强调要听你的话,就是在给我洗脑,让我跟你站一队?”
“你猜。”
“……我觉得是。”
“你觉得是就是。再怎么说,听我的总比听别人的强,你说对不?”
“……目前来说是这样……”
“所以。”
“……”
我含糊的应着,却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那个曼儿很古怪,白焰说的又很有道理,让我不知不觉思维就跟着他走,感觉听他的才是最安全的了。
但真的这样吗?我心理某个角落,似乎始终存有一丝怀疑。
白焰来封门村,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第6章
不过担心归担心,路还是要赶得,走前我们向那个村人老太太问了路。
老太太年纪很大了,说话带着浓重的口音,我们这种外地人还真不太听得懂。问完老太太把我们领到村口的公路边,指着个方向说了几句土话,意思是沿着公路笔直走,就能看见通往封门村的入门。
然后王超虎又问她封门村里头现在的情况,但怪异的是,不管我们怎么问,那满脸褶子,表情阴沉的老太太都闭紧嘴巴不肯说,只反复说着一个名字,慧芳。
慧芳是谁?
再问就不肯说了,见这情况王超虎只得作罢,带领我们开始沿公路走,边走大家边聊了起来。
“我看网上驴友说去封门村山路的入口特别难找,就是个半米不到的小口子,”小橘先开口:“王超虎你看着点,等下别走过头了。”
“别担心!”那当口王超虎转头就是一笑:“别小看你王哥,不是我吹,当年部队野外生存,咱可是一把好手,辨识方位的本事一等一,专业!对吧饿狼?”
“是啊连长。”饿狼点头。
“说起来辨识方位……我们从这走到封门还要多久?”
“差不多两小时吧。”
“那就奇了怪了。”
“咋了?”
“我琢摸着吧,”那当口小橘紧了紧背包带,皱起眉头道:“既然路程不长,为什么剧组的人会被困在封门?秦峰短信里写,一周前祁泽恺和另外一个人下山求援,那这么点路,他们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走出来?”
小橘话音刚落,大家又是一阵沉默。
“不是说了么,封门有磁场。这玩意儿既然能影响大脑,产生幻觉,让人迷路不是分分钟的事么,”瘦干依然阴沉着脸道:“也许他们丧失了方向感,走丢了。”
“……不对。”
“哪不对?”
“……假如,我是说假如,封门村确实有磁场,祁泽恺他们受磁场影响,才会迷路走失。但既然是磁场,那总有个影响范围吧?”
“……你是说……?”
“没错,”小橘伸出根手指凌空点了下,又以点为中心画了个大大的圆圈:“磁场要形成,必然会有个磁场源,源头磁场最强,随着范围的扩大逐渐减少。就算祁泽恺他们受磁场影响迷路,但走得越远,受到的影响应该越小,人也应该越清醒才对,怎么会一直走丢呢?”
“也许磁场太强,整座山都被影响了?”王超虎道。
“既然这样,那剧组上山时就该迷路了,怎么会到封门了才发生古怪?”
“唔……确实……”
正当我们一群人陷入沉思时,一直闷不吭声的女大学生乐乐突然带点犹豫的开口了。
“……其实……我倒觉得这个问题很好解释……”
“哦?”
那当口白焰微微眯起眼,颇感兴趣的看向她,问道:“那你说怎么解释?”
乐乐被盯得脸上一赧,棱骨分明的脸避开白焰的视线,继续道:“这问题如果用磁场解释,比较抽象,不太好理解,但如果换成WIFI热点类比,一说就会明白。”
“WIFI热点??”
“对,”乐乐掏出自己的手机冲我们晃了晃,继续道:“假如封门村真的存在磁场,那必然有个磁场源,我们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WIFI热点,而人就是能接收信号的手机。同时封门村这个WIFI很特殊,它不需要密码,只要进入接收范围,手机——也就是人的大脑——就会自动搜索信号连线,也就是说会自动受到封门磁场的作用,产生种种怪异的举动还有幻觉。”
“就算是WIFI,还是受距离影响的,只要走得远,信号一样会变弱,”我插嘴道。
“我知道,”乐乐看了我眼,继续道:“我刚才说的是固定WIFI的情况,但你们有没有想过,现在还有种WIFI叫移动WIFI。”
“哎???”
“怎么,难道你们没用过?”见大家露出惊讶的神色,乐乐反而奇怪了。她从背包里翻出个半个手机大的白色塑料盒,对我们道:“就是这个,移动WIFI热点,只要带着这个,到哪都能上网。”
“这个我倒真不知道,你在哪办的?”白焰好奇问道。
“就营业厅办的,办卡送的套餐。”
“原来如此,我倒不知道呢。”
那当口白焰勾着嘴唇笑,边拨弄耳朵上戴着的耳钉,边若无其事和乐乐闲聊。然后又顿了顿,突然冷不丁说道:“照你这么说,祁泽恺他们之所以离开封门村还会走失,是因为随身带着移动WIFI——也就是说,有某样东西在跟着他们,不断影响着他们的大脑……是不是?那你觉得,这又是什么东西呢?”
“……那东西,大概就是‘慧芳’吧。”
乐乐话音刚落,队伍里所有人突然都静了下来。
现在已经快临近黄昏,我们行走的盘山公路上异常安静,连一声昆虫的叫声都听不见。四月的天,白天太阳晒得厉害,穿短袖都觉得热,但太阳一偏西,气温就立刻下降,山风裹着凌冽的寒意呼啸翻滚,呼吸间都是泥土合着树木的味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当口一股诡异的安静在空气里流窜,让我背后平白无故升起股寒意。
不经意看向那个乐乐,却发现这当口她已经不知不觉落到了队伍的最后头,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用种异常阴暗怪异的眼神盯着在前面走的我们。
我视线跟她一对上,乐乐那对阴沉的眼珠子立刻紧盯住我,上半张脸依然死气沉沉,下面那张嘴却笑着慢慢往两边咧开,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僵硬笑容。
!!
那当口脑袋‘嗡’的一下,整个头皮立刻就炸起来了,心脏也跟着狂跳不止,我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后退了步,不知不觉撞到个结实的身体上。
“你怎么了?”
腰上突然一紧,身体被一只手拽进个温热的怀里,抵在结实的胸膛。那当口还没反应过来,诧异的抬头,却发现原来是白焰。
他也正低头看我,晶莹的白发柔软滑落下来,顺着风微微摇摆,有几缕还擦过我脸,刺刺痒痒的。白焰细细的灰眉毛微微皱起,对我道:“怎么了,突然一惊一乍的。”
“没、没什么。”推开他我站直身子。
“真的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
“……何故,你现在说的是实话么?”
“……”
被我推开后,白焰用种探究的眼神斜睨着我,仿佛想看穿我的心思。而我被他看得不得不转过头避开他的视线,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不该把刚才看见的东西告诉他。
就在刚才,我看见一个红衣服,黑色长发遮脸的女人站在乐乐身后,乐乐笑的时候,那个女人也在笑。
但再眨眼的时候她就不见了,快的让我分不清这是真的,还是错觉。所以我决定暂时保持沉默,不想再像刚才一样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又走了几分钟,最前面的王超虎突然喊道:“哎卧槽!快看!封门村入口到了!”
大家顿时一拥而上。
原来不远处公路边有个四五米长,拱桥型的水泥门,门上用红油漆写了两个大字:‘封门’,两道门刚好一边一个字。有趣的是门上还写着标语:此去封门无人村,野鬼孤坟满天飞。垃圾若要随手扔,须臾鬼魂把门登。
“给力,这封门村的鬼还挺讲究环保的,各位都别乱扔垃圾蛤,小心晚上女鬼上你们的床。”王超虎打着趣,边拿手机拍照。
其他人也都围着水泥门拍照合影,大家玩了一会儿,后来看天色实在不早了,于是陆续开始往门里走。奇怪的是这水泥门边还有个树桩子,上面坐着个老头,看起来也有七八十了,皮肤是山里人的黝黑,满脸褶子,一看到我们就开始讲河南土话,听了半天才知道,原来他是收‘门票’的,看着给,多少都行。
大家看这大爷在这坐一天挣点外快也不容易,就商量着一人给十块意思意思。给完钱,王超虎又随口问了句,大爷,你认识慧芳吗??
不问还好,一问那老大爷立刻从树桩子上弹起来,速度快的不像个老年人。接着他不由分说抓过王超虎的手,把刚才我们给的钱又塞回去,然后就连连摆手,转身就要走。
“哎大爷!你别走啊!给我说说呗!”
王超虎也是个粗神经,两三步走上前就死命追着问。那老大爷被逼的没办法,突然又猛转过身,一只手指住王超虎,嘴里喊道:“囚水!囚水!”
“囚水!?”王超虎愣了愣,继续追问道:“囚水啥意思??你说的我听不懂!”
“囚水!囚水!官财!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