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凡抿嘴一笑：“刚好我也一样。”
*
柳如是的住处离这里倒是不远，正好此时时间尚早，开车不过二十分钟就了。柳如是住的房子是三室一厅，两间朝南的房间一个是主卧另一个是一间书房，还有朝北一间房间特意改造的暗室。他将老太婆塞进暗室里，随即推开对面主卧的门，有些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家就一间卧室，委屈你在我房间里休息了。”
李洛凡伸头往里面看了看，床单铺的整整齐齐一尘不染，早晨的太阳透过落地窗撒进来点点的光芒，给这间仿佛样板间一样的卧室带来了几分人气儿。
看到李洛凡站在门口没进去，柳如是轻咳一声，绕过她打开衣柜的门，从里面拿出来一套全新的真丝睡袍和浴巾：“白天军训，晚上又折腾了一晚上，你赶紧洗洗去休息一下吧。主卧洗浴间里有洗衣机和烘干机，等你睡醒了衣服估计就干了。”
李洛凡还是没动，柳如是挑了下眉毛，有些不解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我饿啊！”李洛凡一脸委屈地掰着手指头给柳如是算账：“从昨天的晚饭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十二个小时了，我不但没睡觉也没吃过东西啊。以前我熬夜习惯了，睡不睡觉的其实问题不大，主要是不吃饭真的不行！”
李洛凡顿了顿随即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难道不吃饭吗？”
柳如是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抱歉，我忘记了，那我去厨房里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什么都行！”李洛凡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我不挑食，只能能吃就行。”
“好！”柳如是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那你稍等一下，二十分钟饭就好了。”
二十分钟后，李洛凡顶着微湿的头发穿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了，因为浴袍有些宽大，她把锁魂绳当腰带缠在了身上，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除了一截小腿以外其他地方都没露出来。
可即便是这样，柳如是在看到李洛凡的第一眼依然愣了一下，随即耳廓有些微红，有些不自在的和李洛凡打了声招呼：“过来吃饭吧，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多做了几样。”
李洛凡往餐桌上一看，这么一会儿工夫，柳如是不但蒸了米饭，还做了四道菜。
虽然早上吃米饭挺奇怪的，但对于已经饿疯了的李洛凡来说正合她的胃口，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李洛凡有些惊艳了：“你居然这么会做菜。”
柳如是回忆起自己度过的那些岁月，淡淡地一笑：“只要一个人独自生活的足够久了，那就什么都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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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79章
柳如是做的菜很好吃又非常合李洛凡的胃口， 她一口气吃了两碗饭，把桌子上的菜吃的干干净净，而柳如是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只每样菜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端着一杯茶时不时的喝一口。
吃完最后一口饭， 李洛凡放下筷子，很真诚的给柳如是比了个心：“你的手艺真不错。”
柳如是给李洛凡也倒了杯茶，淡淡一笑：“以前有一段时间我很喜欢做饭，觉得烹饪是最能让我体会人间味道的。”
李洛凡托着下巴眨着眼睛看着他：“后来呢？”
柳如是摇了摇头：“后来我发现即使我做的再好也没人品尝， 便觉得索然无味了。”
李洛凡想了想， 委婉地问道：“是不是你性格太冷淡的原因，所以才没什么朋友。”
柳如是看着李洛凡的眼睛， 认真地问她：“你觉得我的性格冷淡吗？”
“冷淡！”李洛凡坚定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其实我最开始见你的时候还是挺震惊的，因为你的身形声音气质和我认识的一位亦师亦友的朋友， 我有今天的能力真的和他有很大的关系， 有他在我就很心安，所以当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们是一个人，当时我是非常兴奋也非常开心的。”
柳如是端起茶杯低头喝了口茶，掩盖住眼里的复杂情绪。
李洛凡没有注意到，捏了个葡萄放进嘴里继续说道：“结果没想到我认错人了，你不但不是他，而且当时给我的印象是一个性格十分恶劣的人。”
柳如是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真的！”李洛凡腮上的肉鼓的圆圆的， 想起当初的事情依然有些意难平：“这些年来我虽然基本上都是一个人抓厉鬼， 一个人闯凶阵， 但我对伙伴这个词是十分敬畏的，我觉得彼此成为伙伴，那就是一定可以全心全意信任的人，可以将后背交付的，结果你直接说行动期间让我自己干活，你不但不插手还会见死不救，什么时候我死了什么时候你再干活，当时我都气炸了。”
李洛凡将嘴里的葡萄皮吐出来，十分不解地问道：“大哥，你能告诉我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吗？”
柳如是忽然冒出来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但这句话却让李洛凡立马惊住了。
“其实我是认识你师父的。”
李洛凡猛地抬起头看着柳如是，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你认识我师父？”
“是，一个烂好人。”柳如是轻呵了一声：“总想着奉献自己去救赎别人的一个人。”
李洛凡听着这评价十分耳熟，很快她想起来，地府的柳然大人也是这么评价她师父的——一个烂好人。
不等李洛凡发问，柳如是就继续说道：“你是他收的徒弟，在你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的时候他就挂了，没办法护你周全，你只能自己学习自己成长。其实你的进步算很快的，因为你有让世人都望尘莫及的绝佳玄学天分，还有最好的老师，你师父若是看到你的成长估计会很欣慰，但我觉得不够。因为你已经被牵扯进了活人太岁肉这件事里面，我想把你逼到极限，想让你成长的更快一些。”
李洛凡眼睛垂了下来，沉默了许久方才说道：“你的方法还是有用的，就是那一次让我领悟了悬空画符。其实那一次你嘴上说不管我，但我知道其中你有几次暗暗出手了。我把我师父给我的铜钱剑弄坏了，你立马给我了一把新的极品铜钱剑，而我那把旧的也是你找人给我修复的。”
“其实我都知道，也挺感激你的，但是确实受不了你的态度，所以那时我本不打算继续和你再合作了。”
柳如是无奈地摇头笑了笑，看她的眼神仿佛是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
李洛凡看着他的眼睛：“那后来呢，你怎么改变主意了？”
“因为我发现我激起了你很大的反感，甚至到让你宁愿自己去出任务，也不愿意和我搭档同行。”柳如是抬头看着李洛凡，语气无比的郑重：“洛凡，我想成为你的搭档，可能我无法陪你走很远，但在我在的时候，我希望你还愿意把后背交给我。”
李洛凡迟疑地看着他：“无法陪我走很远是什么意思？你要调离还是有别的任务？”
柳如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起身走到了李洛凡身边，再一次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这次你能主动给我打电话让我帮忙，我真的很开心！”
李洛凡抬起头，看着柳如是灿烂如花的笑颜，神情一瞬间有些恍惚，心跳如雷，等她回过神来柳如是已经朝暗室走去：“你去好好休息，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再行动。”
“好……”
李洛凡下意识回了一声，在柳如是的手放到暗室的门把手时，她不知为何忍不住叫住了他：“柳如是！”
柳如是回过头看着她：“嗯？”
“我也很开心。”
“嗯？”
“我是说，在我无助的时候，我也很开心有你当我的后盾。”
柳如是含笑看着她：“我知道了。”
“你刚才说不知道能陪我走多远，所以我希望你在换任务离开之前，可不可以提前通知我一下，让我有点准备。”
柳如是的笑容凝固了，他深深地看了李洛凡一眼，过了许久才缓缓地点了点头：“好！”
李洛凡心里骤然一紧，一股淡淡的哀伤从心窝里弥散开来，她有些支撑不住脸上的笑，胡乱地朝柳如是点了点头，仓皇地转身进了房间。
房门重重地关上，像一堵墙一样隔开了两人。
房内，李洛凡靠着墙壁缓缓地蹲下，手捂着心脏的位置，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难受的有些发堵。而此时门外的柳如是脸上也没了笑容。他怔怔地看着主卧室的房门，许久掏出手机打开了一个黑色图标的APP，点开了里面唯一的联系人。
柳如是：柳然，我以后消失了，你会拥有我的记忆吗？
片刻后，屏幕上回了一个问号。
柳如是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没事，我是想说，以后对洛凡好一些。
柳然那边许久没有回复，直到柳如是关掉屏幕准备进暗室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眼屏幕，只见鬼聊弹出一条信息：你是我的一部分意识，你身体消失的时候意识就会回归到本体。
柳如是身体靠在墙上，仰起头大口地呼吸，他其实知道自己是带着任务分离出来投胎为人的，即使转世了十几次他依然带着最初的记忆和能力。他当人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他已经习惯了自己是人，久到他忘了自己没有魂魄，只是一抹意识了。
“叮铃。”
手机又响了一声。
柳如是无力地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面又弹出了一条信息。
“你是我的一部分，你作为意识回归本体和剩下的意识重新融合后，你就是我，我也就是你。”
柳如是苦笑了一下：“回归以后，我还是我吗？”
“当然是。”柳然回道：“是完整的你。”
柳如是没有再回信息，而是将手机关机丢在一边，推开了暗室的门。
*
地府里，柳然也放下了手机，一个鬼差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房间里，低着头汇报：“大人，李姑娘来了。”
柳然一甩袖子身影消失了，下一秒他出现在了李洛凡的办公小楼里。
李洛凡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柳然熟悉的背影。
柳然听到声音，淡然地转过头，可等他看清楚李洛凡的穿着后，表情险些失控：“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衣服洗了还没干。”李洛凡扯了扯腰上的锁魂绳：“我这不缠的挺严实的嘛。”
柳然无语地瞪了李洛凡半天，见这位大小姐不为所动地坐下了，只能摇了摇头坐在了她的对面。一挥手茶案上多了一壶热气萦绕的茶和两个精致的茶盏。
柳然一边给李洛凡倒茶一边问道：“你的课程都结束了，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心里不自在就来这里散散心。”李洛凡看着眼前被白雾笼罩面容的柳然，忍不住问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的脸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