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养你这么多年花了多少心思,你要学会感恩!上次要不是你串通镇上那个左瞎子搞破坏,能拿到的可不止一两银子,那是二十两银子啊,白白让顾大福家赚了!”
想起这事顾大力就气愤踢了顾秋思两脚,让她安分些,“反正你已经嫁不出去,早死也能少受一些苦,这世道怨不了我们做父母的!”
“是啊,秋思,祭天求雨可是好事,这件好事你一定好做!”
顾秋思被张家退回来的时候,她娘也知道她这辈子是嫁不出去换不了彩礼了,幸好天降大旱让他们在这个女儿身上还能赚会一些。
“你们两个看好姐姐,姐姐明天就要去做好事,我得去煎一个鸡蛋给她吃,让她享受最后的奢侈不然她会死不瞑目的!”
顾大力没有反对,顾娘再嘱咐两个女儿两句就去煎鸡蛋了。
顾秋思眼泪都快哭干了,不管她怎么磕头这两个妹妹都假装没看见没听见,她们知道如果放了顾秋思要祭天的就是她们其中一个,她们不想死所以就要看牢了,千万不能让这个大姐跑了。
祭台搭在已经干涸的河里,几个村子的村民合力,不到半天的功夫祭台就搭好了。
第二天午时三刻开始祭天,顾秋思被拖上祭台被绑在柱子上,直接用刀砍杀太血腥而且血还会溅到衣服上,所以郝道士决定火烧祭祀,一把猛火把顾秋思干干净净地烧给上天,这样还能增加一份敬畏。
顾秋思被绑在祭台中央的柱子上,她面前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了两碗奢侈的清水,是郝道士从镇上带来的。桌上还放了一只渴死的烤公鸡,本来是要水煮的,可是水太珍贵所以只能用烤的。
郝道士烧两炷香插到桌上的米碗里,拿下顾秋思嘴里的布,好心让顾秋思喝了水再上路,这样她的怨气也会减轻一些。
顾秋思喝了水立即呼喊救命,村民都盼望着祭天求雨,哪有人会救她!
喝了水的顾秋思又能哭出来了,呜呜的,“谁来救救我啊,呜呜,谁能来救救我啊!”
“你是上天选中的女子,是能给大家带来福气的女子,有什么好哭的!能够成为祭品,为天下百姓求雨是你三生求来的福分!”
郝道士劝顾秋思不要再哭,像她这种出生在贫寒人家的女子本来就是注定一辈子吃苦,早死还能少受一些罪呢!
郝道士拿一把道士剑围着顾秋思转圈,嘴里还念叨着,一圈,两圈,三圈,转了七七四十九圈之后,郝道士头有些晕不转了,撒几把陈年大米就让村民搭柴准备烧人祭天。
顾秋思四周很快就堆满柴火,郝道士扬手大喊让村民跪下,郝道士念了三遍,上天有好生之德,然后就从村民手里接过火把扔向顾秋思。
呼呼的,疯狂大笑的火烧起来,越烧越猛,马上就吞噬顾秋思,顾秋思感受到了来自地狱的灼热!她要死了,她马上就要被烧死了,可是她还不想死,她还想,还想和她的好朋友一起吃面!
原姈哭着跑着就赶来了,刚到河边就被村民按在地上。
“不要啊,不要烧死秋思,呜呜,不要烧死我的朋友!我求你们了!我家有水,你们去我家打水,我不要钱,不要钱!”
“你这个左眼瞎不要来妨碍我们求雨,你家那口井能救多少人!牺牲她一人能救万民,这是她天大的荣幸!”
“她不要这样的荣幸,你们快放了她,快放了她啊!”
才没人听原姈的话,原姈挣扎着竟然爬到了河里,郝道士让这些村民用点力按住她。四个农夫竟然连一个小姑娘都按不住,平时都不干活吗,力气那么小!
原姈被按在干枯的河里眼睁睁地看着火已经爬上顾秋思,顾秋思痛苦地哀嚎。
“救命啊,阿姈快救救我!我不想死,我还想和你一起去镇上吃面,呜呜,我还想一起去吃面呢!”
火已经烧上顾秋思的衣服,顾秋思叫声惨烈,郝道士有些害怕,怕她变成厉鬼回来找自己,活生生地被烧死确实很痛苦。
郝道士怕了看准了用力一剑飞过去正中顾秋思的心脏,顾秋思睁着眼睛,头一歪,断气死了,烈火烧得再猛再凶,她都不会再叫一声。
原姈眼睁睁地看着,眼睁睁地看着,心生痛恨,好恨,好恨这些人,好恨啊,恨不得杀死他们,把他们统统杀死!
似乎是接收到了召唤,原姈眼前的裂缝冒出大量黑气,黑气迅速笼罩原姈,村民害怕极了急忙退到一边。
原姈从黑气里爬起来,左眼有金光闪烁,但金光微弱很快就被血红色取代。原姈两只眼睛都变成了红色,手中长出一把黑剑,挥一剑,不仅斩杀了数个村民还熄灭了祭祀台上的烈火,但已经太晚顾秋思已经被杀死。
郝道士见情况不妙立即跳下祭逃跑,被原姈一剑拿下。
“魔鬼,魔鬼啊!”
“救命啊,有魔鬼,有魔鬼!”
原姈一剑五个七个八个,只要是站在一块的都能一剑拿下,顿时惨叫声、呼救声、还有鬼一般的恐怖叫声弥漫了整个顾家村。
村里村外都弥漫着黑气和鬼祟邪恶的欢呼声,凡是原姈走过的地方,一瞬间土地焦黑、草木枯萎呈枯黄色!
红眼原姈一路杀到镇上,只要碰上她的人只有一个字,死!
她从镇口开始杀,只要是活的东西都没有放过,连张夫人养的那只小狗也被她杀死!
惨叫声、逃亡声、喊爹叫娘的声音响遍整个镇子,一剑房屋倒塌,再一剑站在没顶屋子里的人倒下。阿凡婆及时拉大曾跳到水井里,不然也跟来打水的人一样难逃一死。
红眼原姈很快就来到镇子北街,她一踏入北街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仇恨的气味,仇人就在前面不远处。
像瞬间就能翻山越岭的强风,红眼原姈迎风刷的一下就来到陆放崖面前。
陆放崖刚从铁匠铺出来,突然冒出一个人拦住去路,他心情烦躁,这个人穿着盔甲披头散发的,身上还有浓烈的血腥味,再仔细一看是原姈!不,不是原姈,是谁呢?穿着盔甲,杀气腾腾的,是燕芜回!
红眼原姈抬头扭扭脖子,两眼猩红盯着陆放崖,“记忆回来了,我的仇恨也回来了,今日便是你这个狗东西的忌日!”
红眼原姈提剑就上去,一剑粉碎陆放崖手中的利剑。
“狗东西,这下看你还怎么能活!”
红眼原姈又挥一剑但没能砍下,她被控制住,左眼里闪烁金光,赶来的东贺用法力将她击退十步。
东贺也看到了原姈左眼里的金光,是拂休在阻止这个红眼的。
“不管你是谁,和这个男人之间有什么恩怨,请不要再造杀戮!”不然会毁了拂休姑娘的修为,东贺语气卑微求她了。
站在东贺身后的陆放崖又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这个女人是燕芜回!
“你是燕芜回?”
第229章 原姈篇13
————====
红眼在极力排挤金眼,面目狰狞,仰天吼叫一声之后,穿盔甲的原姈变成穿灰衣束发、身姿轻盈的原姈,双眼里的红色褪去,像风一样来到东贺跟前。
她转头看一看四周全都是屠杀后的惨景,房屋倾塌,石头泥土都是一片焦黑,还泛着邪恶的黑气,是洗落在纯净河里的鬼魂身上的邪恶。
商桑露出温和的笑容感叹道:“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将军,霸气十足,杀劲疯狂!”
眼前这个人是陌生的,她不是被鬼魅附身的绿眼睛,也不是被拂休附身的金眼睛。东贺问道:“请问姑娘是谁?”
“商桑!”
陆放崖叫了出来,她是商桑没错,她身上有商桑的气息,她是商桑。
陆放崖情绪激动,商桑却没有看他一眼,“在下殷人商桑,是纯净河出了问题?”
这个时候东贺根本顾及不上陆放崖的心情,“是,纯净河河底裂开了一道口子,洗落在河底的邪恶跑到人间来了!”
商桑感觉到了,指着顾家村的方向,“应该是那里。”
商桑说完就要跟东贺赶去顾家村,陆放崖也想去但被商桑劝阻。
“你最好不要跟上来,不然她再出来谁都救不了你!”
商桑说完便和东贺消失在街上,去了顾家村。
商桑和东贺来到顾家村村外干河上的祭台旁边,放眼看过去全都是尸体和烧焦的黑土。
东贺注意到祭台上倒了一个人,好像是顾家村的姑娘,他在镇上见过几次,每次见到她她都和原姈在一起。
东贺看着这些好像明白了。
村民用这个姑娘来祭天求雨惹怒了原姑娘,原姑娘悲恨交加召唤了死后怨气最深的前世。河的裂缝里到处都是黑色的邪气,邪气已经向四周扩散,不远处还传来鬼祟的叫声。
东贺转头看到商桑平静地在半空画了两条互相咬尾的蛇,一条青色,一条红色!不是,它们咬的好像不是对方的尾巴,咬的是对方尾巴上的东西,红蛇尾巴上的东西好像是太阳,青蛇尾巴上是月亮。红蛇咬月亮,青蛇咬太阳,形成一个圆圈,好像是某种符咒。
商桑把符咒压在河上,东贺太好奇就问了,“商桑姑娘这是?”
“是巫咸国巫师的符咒。”
商桑说完就拉着东贺一起站到符咒中间,符咒迅速向四周扩大,延伸到看不到的远方。
商桑把右手对着地面,有一阵强风从地下涌出,带着一把蛇形青剑出来。剑柄是青色的蛇头,蛇张开口吐着信子,好像是真的蛇一样,商桑将右手放到蛇头上,让东贺也把手放上来。
手放上去,商桑立即念咒语,蛇口立即吸收四周黑色的邪气,大量的邪祟被迫从远处进入蛇口。
东贺明显感受到商桑的手在颤抖,颤抖中还有一种难以忍受的炽热,这是邪恶的温度吗?
只是一瞬间这种炽热就变成了极寒,蛇头上覆了一层冰霜,商桑的睫毛上也结了冰晶。
两声吼叫从远方过来了,越来越近,符咒迅速缩小,随后消失,只留下这把吞噬了邪祟的青剑。四面八方已经没了一丝黑气,商桑脸上的冰晶瞬间被风吹干。
商桑将青魅蛇剑交给东贺,“用这柄蛇剑插到纯净河的裂缝里可以防止邪恶过漏人间,在它的主人取回它之前,你一定要想办法补上裂缝。不然到那时候裂缝没补上又没了青剑镇压,所有积压了上万年的邪恶就会爬到这边来。”
“请问我可以知道这把剑的主人吗,还有他什么时候会来取剑?”东贺担心自己还没想出填补裂缝的办法,剑的主人就已经把剑取走。
“它的主人是东昌国国师乐土,十二世一次轮回,她什么时候会去取剑,我就不知道了。”
商桑知道自己的时间快到了,“希望东贺神君一切能顺利,商桑告辞。”
“商桑,商桑不要走!”
骑马赶来的陆放崖怎么喊怎么哀求,商桑还是走了,消失在风中,瞬间就无影无踪,随后出现的是两个人,一个绿眼原姈,一个金眼原姈。
东贺只知道金眼是拂休,绿眼是谁?
“拂休师父,还有这位姑娘!”
陆放崖下马跑了过来,绿眼原姈拂手,他就被击飞摔在地上。
“无需担心,我说过饶他一命便会饶他一命。”
东贺这才放心下来,可是转头一看四周的风景脑袋又疼了。拂休向他微微点头,“东贺施主请放心,我们做的孽自会处理妥善。”
难道她们要复原被破坏的环境、救活被杀死的人,做这一切需要多少法力,岂不是会耗尽拂休姑娘的修为!
拂休看出了东贺的担心,“一切皆有定数,东贺施主不必担心。”
“那,那之后拂休师父会,会消失吗?”
拂休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也许会消失,也许会又到轮回界中沉睡,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告别之后,那就开始吧。”
绿眼原姈先走,走的时候身上发出一道绿光扩散向四周,恢复了土地原来的颜色,树木和杂草也变回了绿色,被毁坏的房屋也恢复了原样。
拂休随后,她走时身上泛的是金光,金光柔和地照到死去的人的身上,随后这些人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祭台上那个被杀死的姑娘也苏醒过来了。
随后从天边飘来大量的乌云,哗啦啦的,大雨落了下来,村民欢呼起来。
“下雨了,终于下雨了!”
“怎么突然下雨了,我怎么会来这里!”
“河里的祭台是怎么回事,谁要祭天啊!”
“管他呢,反正下雨了就好,哇哇,终于下雨了,好听的雨声!”
东贺看着这些兴奋欢呼的村民已经忘记要祭天求雨的事,也忘了被杀死的事。
东贺看到远方的金光和绿光消失了,拂休姑娘和那位姑娘已经走了吗,消失了吗,还会回来吗,什么时候回来?
东贺拿着青剑转头看了看,坐在那边地上淋雨的陆放崖,他是一脸死了妻子的悲怨模样。
村民陆陆续续回家拿锄头到田里留水,马上就可以进行春种,真好!
东贺在村民的真好声中离开,顾秋思一脸懵圈的,走过去让陆放崖到村子里躲躲雨。陆放崖没有去,骑上马朝着镇上奔去了。
镇上也恢复了原来,复活的人都忘了被杀死的事。
陆放崖跑到原姈家要见原姈,阿凡婆告诉他中午原姈就去了顾家村还没有回来呢,让他有事可以跟自己说,自己可以转告。
陆放崖没有说,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商桑回来了又走,她连一个眼神都舍不得给自己,为什么她这般无情!
阿凡婆见陆放崖淋着雨走远,不由纳闷,这位穿着华丽的公子找阿姈干嘛,阿姈什么时候认识这种贵气的人!
当天天黑之后原姈回来了,淋着雨,浑身湿漉漉的,一身的疲倦,双眼已经睁不开,脸色憔悴,好像被不干净的东西吸走了阳气一般。
阿凡婆赶忙烧热水给她洗澡,还煮了姜汤给她喝,但第二天她发了高烧,高烧不断,嘴里一直喊着,秋思,秋思!
阿凡婆一直不停地给原姈换湿布,湿布放到她额头上不到一刻钟就干了,阿凡婆真担心她会烧成傻子。
“我可怜的妮子本来就瞎了一只眼睛,如果再烧成傻子你这辈子要怎么过啊!”
“秋思,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