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撞,风团怒不可遏,纷纷现出本体群——满屏的赤红麒麟。这一幕,左老始料未及:麒麟是幻术类最高等的本体,同等之间按颜色又细分三级:一级灰正,二级赤红,三级靛青。琮晴也是赤红麒麟,但有且只有一个;而这个施术人,多个赤红叠加,倘若聚而合一,晋级灰正,也极有可能。
好个难缠的对手,左老感慨。
这时,四周布起了幻象——他的眼前陡然浮现四年前的暗部之殇,如此真切的血流成河。左老眼角湿润,差一点迷失。直到后来,施术人从自己的视角来阐述这一场□□裸杀戮的起因,还强加了情有可原的意味,他这才清醒,笑出声来:“好端端一场各为其主的对搏,最后归结出爱恨情仇的深意。好嘛,枉我还想一本正经地与你对弈,真是肤浅。”
言毕,“琮晴”在麒麟面前现出本体,原来只是左老所施布下的片片棱镜。看着镜中的自己,它懊恼又无可奈何。正要转身,棱镜又回到“她”的模样,愈加鲜活的姿态。麒麟不敢放心,再次飞身扑来,然后又一头撞上棱镜,冰冷而坚实。反复多次后,麒麟乏了,慢慢放松了警觉。
……
所以,当翼云天将琮晴带出“梦”,进入“念”的夹层。左老快一步在两人的周围,加布棱镜;人员的出入,麒麟自然能清晰感应,但放眼望去,不计其数的“她”人影攒动,或跳跃、或跌倒,或意图引诱,姿态各异,更生机勃勃,真假难辨。
既然真假难辨,“念”索性一圈一圈地加紧收缩。这一招,优劣各半:优于“稳”,无一遗漏;也劣于“稳”,舍弃了突破点,意味收效缓慢,于是被对手抢佔先机——琮晴成功从“幻闭”解脱。
翼云天要与左老一同离开,但他笑着拒绝。
“这些年的每一天,我都为错过了四年前那一战而懊悔不已,今日正好弥补遗憾。”左老年迈却身形挺立,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概,“这局收尾,我是当仁不让!”
翼云天先行离开。
“我从前不屑与年轻人干架,觉得你们都是小朋友,有什么幼稚的、荒谬的、偏激的想法,都是人之常情;随着年龄的增长,更好或更坏,也或者更幼稚,我态度中立,就乐得所见。苍凛子(琮晴的师傅)将你们归为幻术偏流,我还觉得有失偏颇。”前半段是玩笑口吻;后半段,左老愈见肃穆,直至凶狠,“但现在我完全认同了。我容不下你,更容不下你身后的‘幻术偏流’!”
持续而猛烈的振振然,“念”圈层里,左老现出本体——灰正色麒麟,神圣、权威,气吞万里;赤红麒麟有些慌了,四下退开。但岂会遂了它意?左老扬起烈烈玄风,在“念”的内外死死箍紧,固封原地。
“别着急走,我俩专心干架。”左老语重心长……
第78章 一壶“了尘”,为谣言盖棺定论
“别着急走,我俩专心干架。”左老语重心长……
翼云天苏醒,一如往常。
琮晴苏醒,一脸呆萌。大家松了一口气,也可以理解:意识从完全丧失到逐渐恢复,本就需要大段的时间。
一个时辰后,左老缓缓醒来,似乎也很快恢复常态。
“您辛苦。”于穆昇退下侍从。
这是于家留给左老的寝室。他虽是偶然来歇,但房内花卉按季更替,始终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可看清施术人的模样?”于穆升问。
“交手皆在虚境,无从探知。”左老摇头。
“我所布在女儿院落的三道结界,也一无所获。”于穆昇叹气。
“看来只能等琮晴恢复,才可能知道真凶是谁。”尊者对于穆昇说,似乎隐含小小催促。
于穆升不予表态:四年前的失而复得,叫他倍感珍惜;如今只要女儿静心休养,其他事不想烦扰。
“于琮晴是近距离接触‘噬魂术’之后,再被引入‘幻闭’。这意味‘噬魂术’的归原效应长效存在,她就不会记得是何人出手。”左老代为作答,“此人的身份,一时半会儿怕是难解了。”
四人沉默。
“倒也未必。”翼云天率先开口,呈主导之势,“既然需要近距离才能施术,而琮晴的防范心很重,何人在近期取得了她的信任?”
三人仔细算来:目标人物极少。
“身份可以掩饰或伪造,但敢在敏感时期动手,看来此人需要真正顾及的人很少,表现出的家族脉络都浮于表面,又或者本就是鱼目混珠。”翼云天思路清晰,判断不拖泥带水。
“魏老近侍:魏诚风?”于穆昇一语中的。
翼云天点头,转身问尊者:“我之前让您留意此人,近日动向如何?”(详见第45章 )
尊者一时语骞:当时以为公子是关心则乱,就未多留意,如今看来却是自己失算。
见此,对向而立的于穆升,面有愠色;尊者不好意思。
……
饭后踱步,于穆升回来左老房中,见他正费力地削水果。
“最后战况如何?”于穆昇接过手来削,他既关心结果,也关心他的身体状态——四年前的暗部之殇,将两人关系疾速拉近,无话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