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眯眼严肃地盯着他的眼睛下方：“我看你最近休息不太好的样子。”拍拍牛奶，“科学证明，睡前一杯热牛奶，有助于快速入睡，提高睡眠质量，不把疲劳带到第二天。”
“好，谢未来老板关心。”姚逸轩郑重收下了牛奶。
我：“嗯嗯，那我走了，再见～”
姚逸轩同我挥手道别：“嗯，再见。”
……
圣诞节，一个灯火辉煌，一个四处洋溢着粉色泡沫的日子。
往年的圣诞节我都是被虐的“狗”，独自一人埋头在研究室里“闭关锁国”。
今年，我却能够作为一个双数，昂首阔步地走在大街上了。
当事人：【就……挺不习惯的……】
白色的雪花，红色的袜子，金色的铃铛，巨大的圣诞树，欢快的笑声，组成了这个梦幻的圣诞之夜。
不断地有十指交缠的情侣从我旁边路过，我把揣在口袋里的手在往里挪了挪，心里吐槽了一句【不冷吗？】又莫名的不自在。
阎修就在我旁边，和我步调一致地慢慢走着，双手垂在身侧，随着步调轻轻地摆动，未带手套的指尖微红，似是被冷风吹的。
从家出门到现在，我一直忍不住每隔一分钟就去偷瞄一眼他的手。每次想说些什么，一对上他那夜色的双眸，我又怂了。
【啊啊啊啊！太差劲了！！傅月熙你怎么回事？！纯情女高中生吗？？？】
深吸了一口气，我心一横停下了脚步，默默地拽住了阎修的衣袖。
“怎么了？”温柔的声音像是一片羽毛划过心尖，我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给你。”我取下右手的手套，拽过他的手给他戴上，触及到他肌肤时果然感到一片冰凉，顿时有些难受。
“那你呢？”阎修看着我的右手。
脑袋热热的有些发昏，我伸出右手轻轻的握住了他空着的左手，声音细若蚊声。
“这样……就好了……”
右手别紧紧地握住了，然后五指间都被填满。
我感觉我的处理器快要被烧坏了，走路都不太会走。
阎修侧头，声音带着笑意“以后的圣诞节。”顿了顿，“你会陪我一起过的吧？”
“啊……嗯……好……”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嗯，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终于找回正常呼吸的频率时，月亮已高悬于夜空当中。
街上的人流不止，似乎还更热闹了些，隐隐还能听到些许祝福的钟声。
“要喝奶茶吗？”阎修问我。我侧头看到街边正好有家奶茶店，是我喜欢的品牌，门口排着一小对人。
“行啊。”我也觉得有些饿渴，主要还是馋，便准备过去排队。
“我去就好了。”阎修拉着我到店旁的露天桌椅处，“你在这等我，很快回来。”
“好。”我乖乖地坐下。
“想喝什么？”
我脱口而出：“热的大杯茉莉奶绿，加布丁、芋圆，少糖。”
“行。”阎修应道，柔和的灯光下，他的眼神温柔深邃，像是要印入我的灵魂。
我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目光时不时扫过排队中的阎修，即使是在漫漫的人群中，我也总能将他一眼认出。其他人是另一个世界，我所在的世界只有他。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很奇妙呢……】
手掌覆上了心脏所在的地方，那里，很甜，很疼……
【我是不是太过了……这样任性是不行的吧……我走之后阎修会忘记我吧，这样也好，这样在专属于我们的回忆里就不会有别人了。让我一人背负着这份感情回去就好，回到那个有我存在的世界，这样它就是属于我的了，彻彻底底的是我的了，连着所有美好的回忆，回忆里只会有我和他。】
想通了这一切，理清了方向。我心情愉悦地晃着腿坐在藤椅上等着阎修回来。然而，一声尖叫突然划破了这份和谐的夜色。
“快来人啊！有人抢包！”
是一个女人破音的呼喊声，紧接着，不远处，我看到人群被粗暴冲开，一个带着口罩遮住大半张脸的高个男性，一手拽着一个女士皮包，一手粗暴地掀开逃跑路上的行人，飞快地向前跑去，身后还追着一个妆发有些凌乱女人。
几乎是瞬间，我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抬脚追了上去。
那人跑得很快，但因为路上行人较多，阻碍了他的步伐，我起步便离他很近，再加上一直都在锻练，我很有信心能够追上他。
我离他越来越近，那人回头看了我一眼，转身冲向了行人较少的河边。我脑中飞快思索了一下那边的地形，顿时有了计策。
那人显然很慌乱，没有过多的思考余地，我隐晦地调整着步调，将他引到了一处石墙处，很快的堵住了他的步伐。
涛涛水声里，闻声而来的安保人员的声音越来越近，唯一的一条出口也被我堵住了。
那人眼中闪过一道凶光，挥起拳头向我面上砸来。我侧身一躲，顺势擒住他的手向前一拉，膝盖狠狠地顶上了他的肚子，乘他躬身时收手，一个肘击打在他的后脑勺上，再扫腿在他脚下一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转眼间那人就躺在了地上。
我飞快地从他手中夺出了包，刚要后退便听到那人嘶吼着爬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小刀。
【该死！力量还是不够吗！】
我迅速举手将包扔过了石墙，在听到物品落在灌木丛上的声音时，那人已经向我冲了过来。
我又是一个侧身堪堪躲过，然后提腿踹在了他的后背上，一脚把他的刀踢了出去。
周围警铃大作，所有逃跑的路线都被封死了。
那人抬头看了我一眼，突然发狠般向我冲撞过来，我刚要躲却脚下一崴，身体一下失去了平衡，紧接着一股可怕的冲力撞上了我的身体，我就想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直坠河里。
再没入冰冷的河水前，我仿佛听到了一声令人心碎的嘶吼，有个人影追着我一同跃下。
第29章 29
黑暗的河水里，水流撕扯着我的每一寸肌体，我想一个破碎的布娃娃，在冰冷的河水中被拉扯沉浮。
好黑……好冷……又好……熟悉……
刺骨的河水中，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得放大，有什么在脑中逐渐清晰，有什么记忆在逐渐苏醒，有什么谎言在逐渐碎裂。
耳鸣声越来越大，被遗忘的片段向走马灯一样在脑中拉锯。
头疼、窒息、恐惧……各种的痛苦混杂在一起，折磨得我几乎快要死去。
意识彻底地断掉前，一个被我遗忘了很久的事实终于浮现。
【啊……傅月熙原来，早就死了啊……】
傅月熙早就死了。在来这个世界之前，在一个月色很美的晚上，在同样冰冷的河水里，身体开出了一朵朵鲜红的血花。
凶手是那么的情理之外，又是那么的意料之中。
……
又是那个地方。阳光仍是那么温暖。
河水在茵茵芳草的怀抱下静静的流淌，并未因曾有一个生命于此逝去而有任何改变。
我站在河边，凝望着那潺潺而去的河水，身上是最熟悉的白大褂。
有人踏着芳草而来，悉索声停在了我的身侧。
我没有侧头，只是静静地凝望着河水，半晌后出声：“你说，为什么非得是淹死的呢？尸体泡成那个样子，多难看啊，不过好在现在连骨灰都不剩了。”
那人沉默了一会，低低唤道：“熙……”
我侧身看着玥温婉的脸庞，偏着头笑容轻松：“嗯。怎么了？表情那么难看。”
“你别这样……”玥声音颤抖，突然一把抱住了我。
“没关系的熙，没关系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对我而言，有熙的地方，就是家……”
我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只是大脑突然停机般陷入了一片空白。
有什么被关掉了，有什么被释放了，突如其来的潮水转眼就要冲破阻碍，我条件反射地想要将它堵上，却突然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有道温柔的声音轻轻地告诉我，“没关系的。”
仿佛一瞬间卸下了所有的重担，只是本能地拥紧眼前的温暖，任由潮水决堤。
记忆中，这似乎是我第一次如此放肆任由我的悲伤宣泄，仿佛过去那么多年积攒下来的所有泪水都在今天被释放。
曾经我最爱的女人用一巴掌扇掉了我悲伤的权利，如今我最爱的女孩将我抱在怀里告诉我一切都没关系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玥的正片肩膀都被打湿，我突然打着哭嗝止住了泪水，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来。
“嗝，不好意思，你有纸吗，嗝，我鼻涕流出来了，嗝……”
玥一下子笑出声，一边笑着一边从兜里掏出手帕递给了我。
我一边擦鼻涕一边翻了个白眼，“笑啥笑，我死了耶。”
玥捂着肚子笑得更厉害了，“好巧，我也死了耶。”
我愣了一下，随即也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然后我俩就像被戳中了什么奇怪的开关，笑得根本停不下来，最后无力地倒在了草地上，看着流云蓝天。
“玥，‘那个声音’都对你说了些什么。”我看着湛蓝的天空问道。
“就像之前告诉你的那样，他说，只要这次的任务能顺利完成，我们就可以回去。”玥顿了顿，侧过头面向我，“抱歉啊熙，之前之所以没告诉你你应经……是因为你似乎在灵魂离开那个世界后就遗忘了这段记忆，我就想着本来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忘了就忘了吧……”
“嗯，我明白。没关系的。”我也转过头，“接受后反而轻松很多了，只是有点不甘心而已。”
“我相信熙，一定可以的。”玥握住了我的手。
“嗯？你这边可以看到进度吗？”我疑惑。
“嗯，确实有一个类似于进度条一样的东西。”
玥的手在空中点了几下，一个光板出现，中间有着一个进度条已经走了大半，显示当前进度80%。
“嘶，这是个什么原理啊。”我盯着那个半透明的面板摩挲着下巴，无意间瞟到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等等，这是什么，‘当前目标人物对辅助者的态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目标人物’指的是阎修吧？那这个‘辅助者’指的就是我咯？”
“嗯……是这样的。”玥的表情似乎很纠结，“你……想点开看看吗？”
我愣了一下，虽然阎修总是说他喜欢我，我也相信这一点，只是突然要将这种情感数字化直白地展现在我的眼前的话，我倒有一些不敢面对了……
“还是算……”
“熙。”玥打断了我，“你不用担心的，虽然这让我很不爽，毕竟我可一点给那家伙说好话，但事实就是。”
玥深吸了一口气明光认真地看着我，“熙，他爱你。不同于以前，他是真的将你作为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人看待，将你放在自己的欲望之上的爱你。”
我愣住了，千言万语却堵在了喉咙里，半晌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脑子里的烟花又炸开了，震耳欲聋得令我头晕目眩。
【不过在最初的一个多月里那个杀意条条一直都没有清零过，和好感条一起上上下下地吓得我心脏病都要犯了。】玥想着，没说出口。
玥叹了口气，捧起我的脸，目光温柔却不容我逃避，“熙，你爱他吗？”
“我……”我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一贯清晰的思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混沌。
我知道，我是喜欢阎修的，但“爱”？
究竟怎样才算爱呢？
“我不知道……”我低下头，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玥，你说，究竟怎样才算爱呢？我对他的好感，也有什么数据可以参考吗？”
玥环住了我，“没有数据，那个东西展现的不过也只是一个倾向性罢了，人心是永远无法被数据化的。”
“那要如何算‘爱’呢？”我喃喃。
“没关系的，如果你想不明白那就换个问题想吧。”玥温柔地抚着我的长发，“什么地方算家呢？”
……
意识回笼，又是熟悉的消毒水味，手被人小心翼翼但又紧密地握着。
【这段剧情有点眼熟啊。】
我（在脑中）邪魅一笑，一个好点子闪过。
缓缓地，我睁开了迷茫的双眼。
“熙？！”阎修几乎是立马察觉到了我的动静，声音低哑带着失而复得的欣喜和些许后怕的颤抖。
我继续顶着迷茫的大眼睛，静静地凝望了他几秒，然后猛地收回了我的手，一脸戒备的看着他，开口就很致命。
“你谁？男女授受不亲你晓得不？”
我看到笑容在阎修脸上凝固了，眼里的光破碎成沫，像是灵魂在那一瞬间也粉碎了。
我有点慌，立马握住他的肩摇了摇，“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嘛，我错了嘛～我什么都没忘，你叫阎修，我叫傅月熙，我们家住在上河园区十……”
话还没说完，阎修突然将我一把抱住了，我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颤抖，顿时有些心疼。
我轻抚着他的后背安抚道：“好了好了，我什么事都没有哦。别担心啦～”
“你昏睡了一夜……”阎修的声音沙哑，像是在极力抑制着什么，“我真的很害怕。你知道吗？在你被河水淹没的那一刻，我感觉心跳都要停止了。”他将我抱得更紧，像是要肉进他的血肉，“拜托了，别再这样做了……别离开我……我没法想象你不存在的世界，那对我来说比死亡更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