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前龙雅:“不是要喝可乐吗?”
西岛真理走两步,跑两步,勉勉强强的跟上他,答:“边走边仰着头喝东西会呛到。”
越前龙雅:“……你站在这等我一下。”
他松开了西岛真理的手,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华人街人来人往,少年的身影很快就被人群淹没。西岛真理在原地站着,举起相机,调整焦距,透过镜头观察眼前全然陌生的景色喝人。
她并没有要拍照的欲/望,所以也没有按快门。
忽然镜头一黑,西岛真理愣住。她从相机后面探出头,才看见有人站在自己面前,用手遮住了摄像头。
对方一共有八九个人,穿着很夸张的花衬衫,五官带有明显的外国人特征。为首的金发少年弯腰凑近西岛真理——他还没凑多近,西岛真理就开始后退,维持着安全社交距离,疑惑的看着对方。
少年开口,用带着本地口音的英语说:“你是东方人?是旅客吗?”
“我们很想认识你,可以交换一下名字吗?”
西岛真理没听懂。
虽然在国内也有学过一点英语,但日式英语众所周知和普通英语是两种语言。而且听老师讲英语和听本地人带点口音的英语也完全是两回事。
她迟疑的保持着后退的姿势,摇了摇头。
虽然听不懂,但拒绝就可以了。
金发少年不依不饶:“只是认识一下而已,我们不是坏人哦——你知道哈伯德吗?本地著名的网球运动员明星,那是我爸爸。”
“我可以带你去我爸爸的私人网球场玩……”
他伸手想要搭上少女的肩膀——但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成功,他的手腕就被人抓住。
少年骂骂咧咧,不大高兴的回头,正对上越前龙雅似笑非笑的脸。他甩开越前龙雅的手:“你谁啊?我警告你,少管闲事……”
越前龙雅:“她摇头了,看不懂吗?需要我给你翻译一下摇头是什么意思吗?”
四目相对,金发少年气笑。他出生似乎不错,一直被其他人众星捧月的迁就着,被拒绝后反而更来劲了。
他瞥了眼越前龙雅后背上背着的网球袋,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你也会打网球?刚好,我网球也打得不错,这附近就有一个公共网球场,我们就用网球来一决胜负如何?”
“赌注就是——”
少年取下自己网球袋里的网球拍,在手里抛了抛,稳稳握住后用网球拍指向西岛真理:“赌注就是她的名字。”
“我赢了的话,你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西岛真理茫然,问越前龙雅:“他在说什么?”
越前龙雅拆开自己刚从附近商店要来的一次性塑料吸管,插/进她手上的汽水罐里:“他说要和我比网球。不是想要拍我吗?现在机会来了,等会我赢的时候,可要把我拍得好看一点。”
西岛真理不理解只是比个网球,为什么能说这么长的一串话。而且她总觉得那个网球拍好像指的不是越前龙雅而是自己……
她低头咬着吸管,啜了口汽水,乖乖点头:“好。”
越前龙雅伸懒腰活动了一下身体,不慌不忙的取出自己的网球拍,还有口袋里的黄色网球,将其扔上天。
网球落下时,越前龙雅挥拍——以完全不属于普通十三岁少年应该有的力道,将那枚网球砸了出去。砸出去的网球恰好打歪了少年手里的网球拍。
越前龙雅扯了扯嘴角,笑容懒散而毫不走心:“她不是赌注,别用你的球拍指着她。”
“输了的话我会自己负责,折断手指还是付钱都可以。”
听到‘折断手指’这样的话时,少年和他的同伙表情一僵。
忽然,有人认出了越前龙雅,扯了扯少年的衣角,低声:“我记起来了——这家伙就是前几天,我哥哥和我说过的,在地下网球场连胜到现在都没有败绩的……”
少年不耐烦打断了他的话:“我的事不用你来指手画脚。”
双方都没有压低声音。
西岛真理吸着可乐,左顾右盼,茫然:“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越前龙雅随意挥着手里的球拍,用日语回答她:“我说让他们搞快点,实在害怕输掉的话车轮战也可以,我要赶快打完然后跟你去玩游戏机。”
小姑娘闻言十分感动,捧着汽水罐体贴道:“没关系,游戏机明天再玩也可以,你不要因为耽误我的时间而觉得着急。”
越前龙雅垂眼看她,嘴角勾着笑意,但是没有说话。
两拨人很快抵达了网球场。
西岛真理在旁边的休息区坐下,摆弄自己的相机。她对网球比赛没什么兴趣,并且觉得越前龙雅一定会赢;当然,输了也没有关系,因为今天很安全。
她侧过头,隔着绿色防护网看出去——视线刚好和不远处保持着十米距离缀在后面的年轻男人对上。西岛真理冲对方扮了个鬼脸,年轻男人则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小小的网球被越前龙雅抛高,砸出去。
真的是‘砸’,光是网球破空的声音,就已经能让人感觉到这是多么可怕的一记发球。
对面完全没有接球的力量,连网球拍都被砸飞出去,和网球一起撞到后面的墙壁上。网球拍掉落在地,而网球却完全嵌入了墙体中。
全场安静得可怕,只剩下西岛真理手中的相机不断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她从相机后面冒出脑袋,兴冲冲的宣布:“龙雅抢先得分——十五分!”
她喊的是日语,在场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没有听懂。
但是越前龙雅听懂了。他侧过头,看向西岛真理,嘴角勾着笑意,慢悠悠抛了下自己的球拍。
在场所有的年轻男孩心底不约而同的冒出一个念头:这家伙……绝对是在刻意耍帅吧?
这场网球比赛毫无悬念是越前龙雅获胜。对面的少年相当爱面子,即使是输掉了也没有死不承认,垂头丧气的道歉后带着自己的朋友一溜烟跑掉了。
虽然他的道歉还是经过越前龙雅翻译,西岛真理才听懂的。
虽然打赢了,但越前龙雅的表情还是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他赢得很理所当然,好像早就知道自己会赢,所以心态毫无波动。
走出网球场后,越前龙雅问:“照片拍了吗?”
西岛真理把相机拿到他面前,露出骄傲的表情:“我把龙雅拍得超级帅!”
越前龙雅略微弯腰,看了眼照相机屏幕。西岛真理在他面前连着下翻了好几张照片,是连拍。
西岛真理没有说大话,她确实把越前龙雅拍得很帅;越前龙雅以前拍的照片不多,但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这么上镜。
他笑了笑,手指搭在照相机屏幕上:“拍照技术不错啊。”
西岛真理自我肯定的点了点头:“是超常发挥——我平时拍照都没有这么好看的。可能是我的镜头也喜欢龙雅吧。”
她随口一说,嘟哝完就把相机拿走,调整参数去了。
越前龙雅还保持着刚刚摸相机的姿势,愣了一下。他垂眼,目光从相机挪到西岛真理身上,西岛真理并没有注意到他在看她,也没有抬头。
照相机屏幕上的照片滚动播放,西岛真理自言自语:“这个照相机是颜控吧?拍其他人就普普通通,一拍龙雅就这么好看。”
之后又去玩了小钢珠和其他街机游戏。
越前龙雅意外发现西岛真理游戏玩得不错。而且她的英语也没有她自己说的那么糟糕,大部分词汇都认识,有时候能连蒙带猜念出好多商铺的广告词。
一直玩到下午五点多,两人才走出游戏厅。
越前龙雅看了看时间:“五点半了,我送你回去?”
西岛真理在休息长椅上坐下,打了个哈欠:“可是我好累哦,我们休息一下再回去好不好?”
从这里走回橘子林少说也要二十分钟,越前龙雅估算了一下西岛真理的体力,立刻放弃了现在回去的决定。
他在西岛真理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道:“那就休息一会儿。”
没多久,越前龙雅就感觉自己肩膀上压下一道重力。他瞥了眼闭着眼睛靠在自己肩膀上,呼吸均匀的西岛真理,并不意外她会坐着睡着。
他没有动,随便西岛真理靠着,另外一只手手指灵活的滚着一颗网球。那颗网球就好像长着磁铁一样,不管越前龙雅的手怎么动,它就是贴着越前龙雅的手滚动,而丝毫没有掉下来的征兆。
过了好一会儿,有人走到越前龙雅面前。
越前龙雅抬头,挑眉。他认出来这是从橘子林门口开始,就一路跟着他和西岛真理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对他友好的笑了笑,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真理酱的爸爸——你就是这几天教真理酱打网球的那个好朋友吗?”
越前龙雅慢吞吞转着网球的动作停住。他没有说话,又瞥了眼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西岛真理,然后竖起一根手指压在唇上,示意安静。
西岛先生一愣,有些错愕。
但他倒是没有再说别的什么,安静的在旁边坐了下来。
直到太阳快要完全落山,西岛真理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她揉了揉眼睛,又下意识摸摸自己嘴巴:很好,没有流口水。
西岛真理发现自己右边坐着越前龙雅,左边坐着自己亲爸。
她露出了呆滞的表情,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西岛先生笑眯眯的:“睡醒了吗?睡醒了我们就回家吧——和这位越前哥哥说再见。”
西岛真理迷迷糊糊的跟着老爸站起来,对越前龙雅挥了挥手:“越前哥哥再见……”
越前龙雅轻笑,活动了一下自己发麻的胳膊,声音懒洋洋的:“嗯,明天见。”
他才不说再见。他要说——明天见。
明天我们还见面。
西岛先生笑容勉强,看越前龙雅的表情实在称不上和善。但在女儿仰起头和他说话时,西岛先生瞬间换上温和的表情。
西岛真理:“我今天下午吃了好多零食,晚上可不可以少吃一点饭?”
西岛先生:“可以啊,不过明天你就不能吃零食了。”
西岛真理沮丧:“……哦。”
他们手牵着手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西岛真理却忽然回头——她两只手拢在嘴边,比划出一个喇叭的形状:“龙雅——”
“明天我有话想跟你说,你一定要来找我玩!”
明天……
她要和我说什么呢?
他一直没有得到答案。因为明天见真的变成了明天见——永远也到不了的‘明天’,永远不会抵达的未来时。
*
越前龙雅十八岁。
西岛真理坐在客厅地毯上摆弄自己的照相机,不时按下快门,照相机不断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越前龙雅正在擦头发,问:“在拍照吗?”
西岛真理摇头:“在听声音啦,我不是做了个没有记忆的噩梦吗?虽然我不记得噩梦内容是什么了,但是我还记得梦里那个照相机的声音,所以想听一下是不是我自己的照相机——它们好像不是同一种声音。”
她随意摆弄着照相机,焦距也没有调整。
就在西岛真理随便按着快门时,镜头不期然捕捉到了越前龙雅。她停下手上的动作,‘咦’了一声。
越前龙雅:“怎么了?”
西岛真理:“我突然发现你好上镜啊……龙雅你别动,我帮你拍两张。”
“我的摄像机镜头可别是个颜控吧?拍你就拍得那么好看——之前去拍人像补了光都没有这个效果耶!”
-完-
第34章 前监护人
◎是猫猫奇遇哒!◎
西岛真理摆弄着照相机, 说出这句话之后却迟迟没有得到越前龙雅的回应。她以为按照越前龙雅的性格,肯定会凑过来看看她拍成了什么样子……
西岛真理抬头,看向越前龙雅。
越前龙雅头上顶着白色的干毛巾, 表情有些走神。但他很快回过神来, 脸上又露出西岛真理熟悉的微笑, 并走到西岛真理身边,半跪下来:“是吗?让我看看你拍的成果?”
这个距离凑得很近,越前龙雅身上带着沐浴露味道的水汽也浸染到西岛真理身上——西岛真理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默默的把刚才那张照片调出来给越前龙雅看。
西岛真理说的是实话。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一个镜头, 角度还是从下往上的死亡角度。但照片里穿着宽松睡衣睡裤的青年,眉眼低垂, 墨绿短发凌乱,尤其是抬起来按着毛巾的手,小臂肌肉漂亮明显, 在暖色调灯光下充满了诱惑力。
甚至能看他手背上因为用力而略微鼓起的青筋。
明明只是擦头发的简单动作, 被拍出来却充满了粘稠欲/望的色调。
越前龙雅夸赞:“真理酱很厉害啊。”
西岛真理的心思却并不在照片上。她犹豫了一下,开口:“你不高兴吗?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把照片删掉。”
越前龙雅:“……完全不介意哦,真理酱怎么会这么想?”
西岛真理仰起头,脸上还有犹豫的表情:“就是,刚刚啊,我拍完你的时候,你看起来不是非常高兴的样子。”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来——毕竟他们的交往关系本来就是糊里糊涂的,西岛真理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样说出越前龙雅的情绪, 到底算是越界, 还是……被允许的。
她迟疑的, 试探着去触摸两人交往的界限。
越前龙雅没有说话,只是垂眼看着摄像机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