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岛真理吓得立刻松开手指,垂眼看见越前龙雅手背上有三个大小不一的月牙形掐痕。
她愧疚起来,目光漂移的左顾右盼,小声:“对不起啊。”
越前龙雅:“还会害怕吗?”
西岛真理:“……啊?”
越前龙雅牵着她的手,耐心的重新问了一遍:“现在还会那么不安和害怕吗?”
“……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
不管是手背上被掐出了痕迹也好,交握的手心热得黏黏糊糊了也好,越前龙雅始终没有松开西岛真理的手。
这让西岛真理莫名想起了之前他们一起去游乐园那次——从水上滑梯滑下去的时候,越前龙雅也是这样,一直牵着她的手,反复和她确认她会不会害怕。
就好像呵护自己易碎脆弱的珍宝,小心翼翼到了极点。
但他的保护欲并没有宣之于口,而是悄无声息的表现在了日常习惯中。
没有察觉的时候还无所谓,但是现在西岛真理察觉到了——她感到很困惑。
突如其来的求交往,近乎童话式的一见钟情,并且情根深种……让人难以理解。
在按下电梯门的时候,西岛真理忍不住开口:“我感觉……”
越前龙雅垂眼看着她,静静等待着她把话说完,脸上仍旧是西岛真理所喜欢的帅气笑容。
西岛真理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我感觉,龙雅很喜欢我——太喜欢我了。”
越前龙雅:“这样不好吗?”
西岛真理:“……你这么喜欢我,我也会忍不住喜欢你。以后分手的时候,我会很难过的。”
电梯到了七楼,发出‘叮咚’一声。
越前龙雅牵起西岛真理的手,大步走出电梯间。他语气轻快,没有半分犹豫:“那就不分手。”
他一如既往的坚定自负,看见目标后就毫不犹豫的追逐目标而去,哪怕只留给其他人背影,也让人移不开视线。
-完-
第40章 网球ptsd
◎我也是来搭讪的◎
第二天照常上课。
平川麻纪的失踪似乎对这个世界并没有造成很大的影响。至少西岛真理去上学的时候在学校里遇到了花穗老师和平川的同桌, 他们都和平时一样,连表情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顶多在课余时间,大家又多了一项谈资——关于隔壁班那个失踪的网球队经理。
午饭时间, 没朋友三人组……不, 现在不能说是没朋友三人组了。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 佐仓千代和她的朋友也一起到天台来吃饭了。平时没什么人的天台骤然人多起来,御子柴还挺高兴的,因为他终于有人可以聊天了。
平时吃饭的时候西岛真理和野崎梅太郎聊天完全是鸡同鸭讲,偏偏每次又能很神奇的继续聊下去。唯一的正常人御子柴感受到了一点格格不入。
佐仓千代一直在偷看西岛真理和野崎梅太郎。
她喜欢野崎梅太郎, 从御子柴口中确认他们两个不是交往关系时, 佐仓千代多少松了口气;但现在她又觉得,自己这口气是不是松得太早了?
因为这两个人光是坐在一起!就给人一种完全插不进话的感觉啊喂!
握了握拳, 佐仓千代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然后走到西岛真理和野崎梅太郎对面坐下:“西岛同学,野崎君, 你们……你们午饭, 好丰盛啊哈哈哈——”
救命我在说什么?好尴尬啊救救我!
野崎梅太郎一本正经的开口:“做饭很简单的,重要的是营养搭配……”
西岛真理恹恹的夹起一块西兰花塞进嘴巴里,机械性的嚼了两口,眉头皱起:“……想吐,生西兰花,好难吃。”
野崎梅太郎:“西兰花是富有营养的蔬菜。”
西岛真理点头:“你说的对——佐仓,你要多吃点西兰花,这样才会长高。”
她表情真挚,并将西兰花夹进了佐仓千代的餐盒里。
西岛真理本来就长得很乖, 一本正经说些什么事情时总是很容易让人信服。至少佐仓千代就信了她的鬼话, 犹豫的拿起筷子在想自己要不要也捏着鼻子把那块绿油油的西兰花吃下去。
御子柴看不下去了, 飞速阻止佐仓千代:“你不要听这两个家伙胡扯,西岛根本就是自己不爱吃西兰花所以才找借口的!”
佐仓千代:“可,可是,西岛同学说西兰花吃了可能会长高……”
御子柴:“……西岛真理,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想把我们的上色助理给忽悠瘸吗?!”
西岛真理摸了摸自己不存在的良心,犹豫:“主要是,佐仓你居然相信了,这是我没想到的。”
佐仓千代:“……”
对不起,我们一米五多的人就是这么执着身高!!!
在小小的插曲之后,佐仓千代居然也非常画风融洽的跟野崎梅太郎聊起天来了。
虽然大部分时候是野崎梅太郎的思维在天上飞,佐仓小可爱很努力的在挥着小翅膀追。不过至少他们聊上天了,对暗恋人士来说——可喜可贺。
吃饭的时候西岛真理始终兴致不高,神色恹恹。
吃完饭散伙时,御子柴和佐仓千代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西岛同学今天怎么了?看起来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没道理啊,稿子不是都赶完了吗?考试成绩她也没退步啊——”
“等等,会不会是因为网球部经理那件事?”
“啊,确实有可能,我记得她们好像认识来着……”
下午是国文课。
西岛真理上课之后才想起来自己的国文课本被警察拿走了——她只好申请和同桌看一本书,但上课的时候她一直在走神,脑子里总是无法控制的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西岛真理走神走得太明显了,同桌的女生忍不住推了推她压在桌子上的胳膊:“西岛,你不舒服吗?”
西岛真理回过神来,脸上还有点恍惚神色:“……啊?”
同桌无奈:“我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实在难受的话就请假去保健室休息吧。”
西岛真理:“没有不舒服——只是在想别的事情而已。”
她抬手捏了捏眉心,手指触碰到眉心那块略微凹凸起伏的伤痕。
现在手指按上去已经不会觉得痛了,但是看见网球时还会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虽然西岛真理确实有些精神不太好,但不完全是因为平川麻纪的事情。
昨天晚上西岛真理没有睡好。她总觉得自己大概做了噩梦,但睡醒之后西岛真理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噩梦了。
明明已经平静生活了很久,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做噩梦的次数开始直线上升了。是因为太久没有吃药了吗?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西岛真理慢吞吞的收拾自己书包准备回家。
她同桌刚刚跑出去,没一会儿又兴奋的跑了回来,两手按着西岛真理的桌子:“西岛西岛!你知道吗?我们学校网球队要和国外的队伍打交流赛了!”
西岛真理:“……啊?”
同桌不知道西岛真理有网球恐惧症,兴冲冲的把她从座位上拉起来:“啊什么啊?别坐着了,去看帅哥啊——国外的网球队耶!据说里面还有一个超级帅的天才选手,金发蓝眼的大帅哥!”
“会不会打网球不重要,但是看帅哥,多养眼睛啊!你刚刚不是说你头痛吗?说不定出去看看绿草地就好了!”
她拖着西岛真理,风风火火的冲了出去。
西岛真理都来不及拒绝,被她拽得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站稳。跑出去后她才发现外面走廊上已经挤满了女学生,其中甚至还混着几个年轻的女老师。
“……这个世界真的不是网球世界吗?”
西岛真理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质问。
“西岛!快看快看——那个就是外国队的队长,他在和他们教练聊天……天呐!他好好看!呜呜呜蓝眼睛也太好看了吧——”
肩膀被过于激动的同桌一阵猛烈拍打,西岛真理无奈的躲了躲,同时趴在走廊栏杆上,往下看去。
她想只是远远的看一眼,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只是一眼。
站在网球场入口的两个外国人正在交谈,教学楼走廊上少女们的尖叫明显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两个人同时抬头往楼上看过来。正如西岛真理同桌所形容的那样,年轻的网球选手有一张非常漂亮的异域面孔,金发蓝眼,好看得像是油画。
大部分人第一眼望过去都会下意识的注意到那位年轻的网球选手。
但西岛真理却本能的,盯住了那位较为年长的外国教练;对方也在看她。
明明隔着这么远,但西岛真理就是知道对方在看自己。
视线接触的一瞬间,西岛真理下意识的感觉到了恶心——这种情绪甚至不需要大脑神经做出判断,身体已经本能的产生了这种意识。她转身,动作粗暴的推开身后挤成一团的同学,在一众怨声载道中冲出去,扑到垃圾桶旁边大吐特吐起来。
吐到胃里已经没有食物了,西岛真理揉了揉自己眼睛,揉了满手的眼泪。
“你还好吗?”同班的野崎梅太郎凑过来,递给她一张手帕,“底下不会正好在打网球吧?”
西岛真理接过手帕擦了擦嘴,嘴巴里还有一股铁锈般生冷恶心的味道。
她单手按着自己的痉挛的胃,脸色苍白:“……没有。”
野崎梅太郎担忧:“你的网球恐惧症现在已经升级到看见网球场就吐了吗?”
西岛真理:“……我不知道。”
西岛真理的同桌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连忙追了出来。
她听见野崎梅太郎和西岛真理的对话,不由得懊恼起来:“原来西岛你有网球恐惧症啊——都怪我,不该拉你去看什么帅哥的。”
西岛真理摆了摆手:“和你没关系,我以前看见网球场的时候其实没什么反应的。”
“不过我现在有点难受,想直接回家,下节课你能帮我向老师请假吗?”
同桌立刻拍着胸口答应下来:“当然没问题!”
“不过西岛你一个人回家可以吗?”
“没关系,有人来接我。”
西岛真理收拾了自己的书包,走出学校后,她随便找了个公共长椅坐下,给越前龙雅打电话。
她原本的打算是先给越前龙雅打电话,如果越前龙雅没有接到,她再自己打车——已经独居了这么久,西岛真理的生活自理能力还是挺好的。
不过这次电话倒是很快就打通了,越前龙雅的声音通过无线信号传播过来,稍微有点失真。
“下午好真理酱~”
“下午好,你现在可以来校门口接我吗?”
越前龙雅没有问她为什么请假,只是很干脆的答应了会来接她,还问了她现在的位置,和需不需要带什么东西。
西岛真理想了想,补充道:“我房间的电脑桌上有两瓶选择性血清素再吸收抑制剂,你帮我把开过封口的那一瓶拿过来给我好吗?”
越前龙雅:“好。”
挂断电话之后,西岛真理两手捂住脸,手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头痛并没有因此而得到缓解,还是痛得厉害。
有脚步声靠近,来者大约个子挺高,光是站在西岛真理面前,就足够遮挡住西岛真理面前的所有阳光。
越前龙雅来这么快?飞过来的吗?
西岛真理心里冒出了离谱的猜测。
她仰起头,却看见一张俊美的金发蓝眼的年轻面孔——西岛真理眨眼,表情呆滞起来:这谁?
有点眼熟……这不是平川麻纪拍下的那个外国人网球选手吗?
“好久不见了。”少年有些局促的把手背在身后,后背上的网球袋也跟着被他扯得微微晃动,“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路加·哈伯德,我们以前在美国见过的。”
西岛真理看见他后背那个网球袋,稍微感到一点生理不适。但也只有一点,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吐出来。
面对路加期盼的双眼,西岛真理有点尴尬:“……抱歉,我没有印象了。”
路加挠了挠头,还想说些什么——校门口有人叫他,他只好先用英语回答自己的队友。
西岛真理低头玩手机,想要借此缓解尴尬。
路加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当初我师兄在练习时失手砸到你的事情,我们大家……都觉得非常抱歉,师兄也因此失去了进行正式网球比赛的资格——他一直想要当面和你道歉,但一直没有机会。”
“这次来日本进行交流赛,师兄也跟队一起过来了。如果……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和我师兄单独见个面?”
西岛真理假装玩手机的动作停住。
她多少有点诧异,重新抬起头看了眼路加——少年神色诚恳,但她对这个人真的毫无印象。
不过小时候被砸的事情,西岛真理倒是很清楚;虽然失忆了,但爸爸妈妈有和她解释过。
确实是在美国被砸的。
那时候父亲带她去一位职业网球手家里做客,西岛真理一个人在网球场附近闲逛,因为个子太矮被绿植挡住了身体,一位正在网球场练习的职业网球手失误发球,正好砸中了她。
那位网球手因为没能拿到西岛父母的和解书,最终以过失伤人罪判刑,与自己的职业生涯彻底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