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两人握着的手不能松开,导致不管是谁行动都不算方便,一顿拉扯才结束了本应该很简单的洗漱,手拉手地上床休息,不过诸伏景光躺着,小野玲为了防止自己真的睡过去,半靠着坐着。
一开始两人都很安静,对方没说话,小野玲也懒得说话,她今天使用幻术太多,现在头一跳一跳的痛,不过这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这种疼痛同样驱散了睡意,她再开了一罐咖啡提神,打算硬撑到明天找到那位武装侦探社的异能力治疗者“与谢野晶子”。
根据太宰治当初的说法,与谢野晶子的能力无论什么伤都能治好。
虽然对方不见得愿意治疗她这么个酒厂叛徒,但总应该愿意治疗公安卧底吧?
本就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没有多余的声音,就只有心跳声和呼吸声会凸显出来,以及,诸伏景光睡不着而不时动一下导致被子摩擦的声音。
小野玲正在疑惑这人到底为什么不休息,就听到诸伏景光用没比蚊子哼哼大多少的声音说想要去厕所,幸亏小野玲听力够好,这才好笑地站起来,牵着大朋友的手去厕所。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难道你还想因为这种理由送急诊去吗?”
诸伏景光脸颊烧红,小声说:“谁都会不好意思吧!”
小野玲好笑地说:“我都说了我看不见。”
诸伏景光不好意思地说:“但你能听到。”
小野玲更觉得好笑了。
“再隔几扇门我都能听到,你真觉得这点距离对我来说有区别吗?就算是当初住一起的时候我也一直都能听到啊——”
“别说了——!”诸伏景光感觉自己都要熟了,这到底是什么对话啊。
小野玲按照对方的希望背过身站着,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带着笑音。
“所以我早就说了你完全可以洗个澡……”
似乎是因为这个经历让诸伏景光升华了,从洗手间出去的时候他的表情平静多了,或者说是完全麻木了也说不定,但他这次没有躺下,而是跟着靠在床头。
小野玲迷惑地问:“我担心睡着的话幻术会失效才熬夜,你不休息做什么?”
诸伏景光低头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青蓝色的火焰从对方戴着的指环上燃起,顺着交握的双手蔓延到他的手臂上 ,再一路向上,直到胸口,渗入心脏,这神奇的火焰与幻术填补了他破损的心脏,令他险死还生。
就好像……
是对方将生命分给了他一样。
如果是他的亲人或者挚友有能力这么做,他毫不怀疑他们愿意帮助他,但是,“莫斯卡托”、这个名为“玲”的少女其实并没有这样的义务,可她一再地提醒他、包庇他,受他连累不得不叛逃,还不计前嫌地救了他。
在这一路上,他一直都有种如真似幻的错觉。
仿佛死亡才是真实,此刻才是幻觉。
然而心脏的每次跳动都提醒着他,他还活着。
诸伏景光眨眨眼睛,在黑暗中偷偷看向对方的脸,企图看清她的神情,借以窥探她的内心。
“……感觉,很神奇。我都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明明应该已经死了……现在却又活了过来。”
小野玲一手揉着太阳穴,说:“我也感觉很神奇,自从幼儿园毕业,再也没跟人手拉手一起走路了。这位葵花班的大朋友,我建议你立刻休息。需要我提醒你,你其实有枪伤,是个伤员吗?”
诸伏景光轻声说:“但你也受了伤,你更应该休息。”
虽然现在看起来似乎毫无异样,但他清楚记得自己看到了什么。
为了逃脱组织的枷锁,身旁的少女毫不犹豫地选择断足求生。
她本来就已经失去了视力,现在伤上加伤,还要带着他逃跑。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一定更容易逃去安全的地方。
小野玲无奈地叹息。
“我是第一次用幻术替别人构建心脏,每一次心脏跳动都需要用幻术进行控制,要和你本身的心跳同步,如果我失去意识,不可能继续这种精细的操作。如果你真的希望我能轻松一点,就控制一下自己的心跳,好歹稳定在一个频率区间,不要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一直不断修改心搏很麻烦啊。啊,又快起来了。所以我当初就说过,你根本不适合干这行,当时就让你走,你偏不走。”
诸伏景光忍不住右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这要怎么控制。
就算是零在这里,也不可能控制得了吧!
他忽然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不禁惊讶地说:“那时候你是这个意思吗?你当时就已经知道我是卧底?”
小野玲笑着哼了一声,说:“凡是对自己加入组织的理由语焉不详、避重就轻的,肯定别有原因。虽然我不参加审讯,但你们总不会以为我真的连最简单的提问都不会吧。‘你是卧底吗?’,只要我这么问,你们又能怎么回答?我都已经放水放的这么明显了,你们也不肯坦白身份跟我合作,偏要自作聪明,我不得不多留你们几个月,看你们更像样了才下发代号把你们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