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会借着其他两人醒来之前短暂的时间去和绿川私下交流情报,过去是这样的,但是在被莫斯卡托警告过后,他开始有点疑神疑鬼,哪怕他再三确认过厨房没有窃听器,他也忍不住会想,莫斯卡托的卧室在三楼,厨房在一楼,她真的会隔着两层楼听到封闭房间里两人的谈话声吗?
当安室透把这个疑问说给绿川的时候,他并没有抱什么期待能得到答案,说到底这句话可以理解成真的也可以理解成一种恐吓,毕竟没有人知道莫斯卡托的“超听觉”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在此之前,他们都没听说过会有人能够只凭别人说的话就直接判断真假。
绿川却脸色沉重地说:“昨天晚上,莫斯卡托来找过我,让我早上把没用完的食材直接扔了,不要重新整理好放回冰箱,因为撕拉保鲜膜的声音非常嘈杂。”
安室透目瞪口呆地看向橱柜上的保鲜膜。
这种东西,这种撕开也不会有什么声音的东西,竟然会有人隔着两层楼和不知道多少扇门也嫌吵吗?
“莫斯卡托过的到底是什么生活?”
他下意识地撕开一点保鲜膜,还是凑到耳边撕的,就算这样,也只能听到非常轻微沉闷的声音,离“嘈杂”不知道还有多远的距离。
绿川沉着脸说:“透,你想想看,她能听到几十米外的心跳声。就算只隔着一米的距离,你能够听到别人的心跳声吗?”
安室透沉默了。
他不能。
再退一步,就算他贴到最近的距离听到别人的心跳声,他也不可能分得出每个人的心跳声有什么不同。
他这几天不断回想着莫斯卡托和他的谈话,把当时的每一句话都翻来覆去想了很多遍,包括对方说话时的语气、节奏、表情和动作,恨不得把每个细节拆碎,拆出莫斯卡托的弱点来。
他忍不住重复了对方的话:“我没法跟你解释,就像你现在也无法向我展示颜色的微弱区别一样,我们看到的、听到的并非同一个世界——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们太关注莫斯卡托的能力,反而忘记了最基本的东西。”
绿川疑惑地看过去。
安室透双眼发亮地说:“这就是最重要的事情。莫斯卡托的眼睛看不见,只能依靠听觉重新认识这个世界。人的眼睛会同时捕捉海量的信息,但大脑会忽略其中的绝大部分,我们只会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关注的事物上。可是,莫斯卡托办不到,她的‘超听觉’迫使她被动接受所有的声音讯息,无论大小、无论是否重要,她不能忽略其中任何一点声音,越是耳语,她越是要主动去进行分辨,因为这是她唯一的生存方式,所以她的听觉才会如此敏锐,敏锐到自身也难以承受的地步——”
绿川赶快捂住安室透的嘴巴,用眼神示意。
你疯了,在这里大声说话。
安室透摇头,挣开朋友的手之后说:“如果我没有猜错,其实她只会特别注意微弱的声音,用正常的音量去说话,她反而可能忽视,特别巨大的声音更是要刻意忽略,否则听觉很快就会受损。”
绿川对这种没有根据的推测不敢发言,只是默默地继续做早餐。
“去浇花吧。”
安室透因自己的新发现精神抖擞地出去了。
早餐的时候,小野玲准时出现,赤井秀一沉默地为她布置了餐具。
小野玲揉着眉心问:“绿川,早上谁在撕保鲜膜?我不是说过多余的食材直接扔了吗?”
绿川不知道要不要出卖朋友,安室透就主动站出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绿川说了之后我就停手了。”
“行吧。有任务派给你们,”小野玲慢吞吞地喝了半杯牛奶,感觉头疼缓解了,这才说,“凌晨通知的,清除叛徒,证据确凿,所以不需要再确认,过会儿我把情报转给你们。你们两个还没做过这类任务,去试试吧,如果做不来,之后就别去行动组,特别是别跟着琴酒,他那边最多的就是这类任务。”
琴酒啊,杀起叛徒和卧底,可是杀遍六大洲,如果BOSS说有企鹅背叛了组织,可能这人还能杀上南极洲,她曾经因此深受其苦,被迫辗转六大洲,却一直奔波在路上,不是在交通工具里,就是在酒店,明明说起来也算“全球旅行”,却连那座城市地面铺的什么砖都不知道。
绿川的档案里显示定位是“狙击手”,归属于行动组,而安室透则是“情报人员”,如果没有特殊理由,一般不需要亲自去做清除工作。
这句话其实就是对绿川说的。
小野玲之前就已经感觉到绿川的情绪太柔软了,在组织内很难生存。
安室透和绿川当然只能回答“收到”。
小野玲接着说:“本来这个任务应该半夜就通知你们,但我实在太困了,现在你们大概得多花时间去找他的下落了。正好安室君是情报人员,展现一下自己的情报搜集和分析能力吧。如果任务失败,你们两个就都不用回来了,琴酒会去找你们的。”
安室透和绿川对上司拖延发任务时间的举动十分无语,又不能说什么,好在这是清除叛徒而不是抓卧底,不然两人真要良心不安了,害怕自己把本来能跑掉的卧底抓了回来。
“吃完就走吧。”
小野玲说完就埋头吃饭,感觉到另外两人明显加快进食速度,不到两分钟就告辞,她听着关门声,对赤井秀一笑了起来。
“你说他们如果发现自己要追杀的是一个外围成员,而且是因为贩D被组织警告才决定叛逃的人,会不会觉得松了一口气?”
赤井秀一问:“真的是凌晨的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