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瞎猜,怎么会有那样的事?”秀秀按着太阳穴闷闷地说了一句。这几天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坑”,老天简直是在考验她的神经够不够强韧。不过刘非人既然在,就还有希望,她还不想像如忆那样往悲观处去想。
“刘非醒了多久了?”
“天刚黑的那会儿醒的,到现在…嗯,还不到两个时辰吧。”
“那么太医还没看过?”
如忆点点头,太医也就是听皇帝差遣天天上午来看诊一趟,已经是天大的恩宠了,怎么可能随请随到呢?
秀秀沉吟了一下,“没关系,明天再找太医医治也不算晚,或者经过这一宿,明天阿非就恢复正常了也说不定呢?”说完她拍了拍刘非的手背,“别担心哦,一定会好的”,语气温柔,就像哄小孩子一样。
阿非一直垂着眼,对她们的对话并没听入耳的样子,这时被秀秀安慰地摸了手,像被碰醒一样,抬起眼向她一笑。
阿非昏迷太久,这会儿仍体力不济,背靠着软枕坐着总是往被窝里出溜,烧未全退,眼下、颊边微泛潮红,眼睛半眯着更显狭长,他这浅浅一笑,懒懒地透出些不同往日的风情,如忆这样见惯风月场面的人看了,心里也没来由地跳了一下,她低头轻咳了一声,“说得也对,醒了总比昏着好,阿非刚醒时傻呆呆的,现在见了你还会笑了,明天说不定就全好了呢。哎对了,大姐,你这一进宫就是一天多,皇帝叫你什么事啊?”
“什么事?刘非的好事啊!”秀秀叹息一声,瞥了刘非一眼,“你还不快谢谢我?你的桃花劫,我替你挡了。”
“桃花劫?”
如忆瞪圆了眼,小宝也拔起腰板支起耳朵,只有刘非脸上是一片事不关己的漠然。
秀秀就把皇帝要刘非做驸马,自己坚决没有同意的事讲了一遍,当然不同意的理由她没好意思说,后来皇帝动怒,她跪了一天的事也瞒下了。最后讲到公主出现解围,否认了这件事的存在,如忆陪秀秀一起陷入了迷局,皇帝到底有没有真打算赐婚?他这样做有什么用意?秀秀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脱身了,此事是就此不了了之还是别有后续?
小宝看着她俩猜来猜去,忽然问:“娘,你不是喜欢乐乐姐姐吗?为什么不愿意刘非叔叔娶她呀?”
秀秀正要把刘非若当驸马就白考试了的道理讲给他,如忆却抢先说:“傻孩子,你刘叔叔要是娶了乐乐公主,那还怎么娶你娘呢?”
“啊?刘叔叔要娶我娘吗?那他不就成我爹了?”小宝指着自己的鼻子,小眼睛瞪得溜圆。
这件事秀秀还没跟小宝谈过,没想到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如忆忽然捅出来了。她把小宝叫到身边,柔声认真地问他:“那你愿意刘叔叔当你的爹吗?”
小宝毫不迟疑地用力点点头,“当然愿意!那样我们就真的是一家人了!”
这回答倒在秀秀意料之中,因此她不忌惮在刘非面前问小宝,反而希望这些话能给予刘非一些刺激,可令人失望的是,刘非依然是懵懵懂懂的样子,秀秀感慨地摸了摸小宝的头,没有说话。
“那我要改口叫刘叔叔爹吗?”小宝看了看刘非,又回过头缩着脖子双手捂着嘴笑,一副不习惯难为情的样子。
秀秀也笑了,“现在还不到时候,再说你要是忽然改了称呼,他该更迷糊了。”
小宝挨着秀秀在床沿坐着,脸凑到刘非面前去,“刘叔叔,你要加油,快点好哦!”
刘非看着他迟疑了一阵,又来了一句:“你是谁啊?”
小宝气得直跺脚,“哎呀刘叔叔,你怎么又忘了?我叫小宝,文小宝……”然后又把他娘包秀秀,二娘孟如意还有刘非自己是谁,再次介绍一遍。
刘非挨个看过去,长长地“哦——”了一声,也不知道记没记住。
“唉,阿非现在这个样子,想娶谁也不可能啊”,如忆叹了一句。
秀秀心中一动,是啊,皇帝怎么可能把妹妹的终身大事托付给一个还处于昏迷中的人呢?看来乐乐说的没错,这一半的心可以放下了。
见刘非仍是有气无力的,天也晚了,秀秀叫过话痨一样的儿子,让他随如忆去睡觉,问明了昨晚看护刘非的是小四,又道:“还得让他来辛苦半宿,后半夜我再来替他。两个晚上了,再不歇会儿,我也顶不住了。”说到最后,她疲惫地张了个哈,扶着膝盖,慢慢站起来。
如忆看她吃力的样子,问:“哎,大姐,你还没说,你这腿和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哦,这伤啊…没事,路黑,没注意摔了一跤而已。”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娘,那你回去别忘了用药酒揉一揉。”
一大一小轻易就被她搪塞过去了,秀秀目送着他们出了门,转过头想问问阿非要不要躺下来歇着,却看见阿非眉头微蹙,闭着眼,睫毛上一片湿润。秀秀吓了一跳,赶紧问:“阿非,你怎么了?哪里觉得不舒服?”
刘非睁开眼,果然一眼眶都是泪。
“我饿…”
啊?秀秀顿感哭笑不得,饿了就哭啊?这还是小宝三岁前干的事呢。于是她也把他当小孩儿一样,抻着袖子往他眼角处轻轻按去了眼泪,哄道:“那也不用哭啊,我去叫人做饭就好了。”
刚好小四进来了,听说是刘师爷喊饿,无奈地道:“大人,刘师爷醒后吃过饭了,到现在还没一个时辰,怎么会这么快又饿呢?他这是糊涂了啊。”
难道阿非连饥饱都不知道了?秀秀一阵难过,想了想,仍是让小四简单地煮两碗粥来——她长时间没进食,已经饿过了劲,经刘非这样一提醒,才忽然觉得饥肠辘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