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从没去过酒吧，一时也有些期待和兴奋。暮色降至，酒吧里面也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秦歌他们好奇地走进去，立刻被这里旖旎幽暗的灯光，暧昧迷醉的氛围吸引了。仿佛不由自主般坐下来，打量着四周的一切。有服务生过来，看到他们手足无措稚嫩青涩的样子就笑了：“学生吧，第一次来酒吧？”
余鑫诚一向是最心直口快的，到了这种场合竟也不自觉变得羞涩了起来，轻轻地“嗯”了一声。服务生拿着酒单又打量了一下他们：“两对小情侣吧？来这里就别拘束了，放开玩。”说完，还意味深长地冲他们笑了一下，搞得秦歌他们更加不自在了起来。
“两杯莫吉托，两杯玛格丽特，先这样吧。”竺立接过酒单看了看，随意地报了几杯递还给服务生。服务生应诺离去。三个人惊诧的目光都望向竺立，他竟然这般驾轻就熟。竺立迎上他们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前段时间心情不太好，跟几个朋友去过酒吧几次……”
秦歌想到刚刚和袁晓的对话，一时语塞，不由望向袁晓，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变得内疚了起来，低下头去。
酒端了上来，秦歌端起其中一杯抿了一口，一种从未尝过的清甜口感在嘴里溢开，混合着柠檬微酸的味道，有些奇妙而欲罢不能，余鑫诚也喝了一大口，啧啧称赞：“还挺好喝的！”
竺立一言不发，只是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酒，一杯很快就见了底，他扬手又叫了一杯，看得秦歌心里有些不安。
酒吧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舞台上也开始变得热闹，已经有人按耐不住上台开始起哄跳舞，也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她有些头晕难受，想去找个水池洗把脸醒醒酒，服务生跟她指向酒吧后面。
秦歌小心地绕过舞台往后走，轰鸣的音响吵得她快要耳鸣了，在就要推开后门的一瞬间，她站住了，不远处，两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贴的很近，伫立在灯光下，一个眼神迷离，目光灼热专注；另一个眼神飘忽躲闪，像是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波动。
秦歌站在门里默默地注视着竺立和袁晓，竺立低头轻声的对袁晓说着什么，袁晓咬着嘴唇，片刻之后，轻轻地摇头，似乎想转身离开。竺立却一把拉住了她，仿佛带着恼意和渴求般，蓦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耳边的轰鸣声一下子被忽然放大，秦歌被包裹在这样巨大的轰鸣声中，却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跳得异常猛烈。她竟分不清自己的思绪，是害羞，紧张，意外，失落，还是别的什么……
“哟，怎么有妹子一个人站在这儿发呆啊？”一个油腻轻佻的声音忽然在耳旁响起。
第15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声音来得尤为刺耳，秦歌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旁边一暗，一张陌生而猥琐的男人的脸突然凑到眼前，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她：“是个学生妹儿吧？长得还挺纯，走，哥哥请你喝一杯！”
秦歌皱了皱眉头，原本就有点不舒服的她现下更是胃里一阵翻涌，正打算扭头就走，却感觉肩膀上一沉，男人不安分的手已经迫不及待地贴上来揽住了她的肩。当下她冷了脸：“别碰我。”
“交个朋友呗，害什么羞啊，小美女。”男人依旧嬉皮笑脸，丝毫没有把手拿开的意思，秦歌火了，用力一甩挣脱开男人的手，反手一巴掌就甩到对方脸上：“臭流氓！”
“我艹！”那男人毫无防备，被秦歌这一巴掌打懵了，他身旁的同伴立马围了过来：“什么情况？！”
“他耍流氓！”秦歌忿忿地说。一边拼命弹打自己肩膀，拍走那些令人厌恶的灰尘。
“臭丫头，手劲还挺大！真是给脸不要脸！”男人回过神来，一脸恼羞成怒地扬起手，秦歌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突然跌到一个宽厚结实的胸膛中，抬眼看去，余鑫诚眼冒怒火，死死盯着对方：“你敢再碰她一下试试！”
“你他妈管得着吗？”男人骂骂咧咧地就要冲过来，余鑫诚冲他脸上毫不犹豫地挥手一拳，打得男人跌倒在地哎哟叫唤。他同伴这下也急了，朝着余鑫诚冲了过来，其中一个抄起一把椅子照着他的胸口用力一挥，余鑫诚还没来得及闪躲，只听到一声沉闷的撞击，人瞬间晕了过去。
“余鑫诚！！！”秦歌吓呆了，扑到他身边大喊。打斗声吸引了其他人和服务生的注意，那几个闹事的人眼看不妙，连忙从后门溜走了。眼看着余鑫诚双目紧闭，脸色惨白毫无气息，她吓得六神无主，“你醒醒，快醒醒，千万不要有事！天哪！”
“怎么了？怎么了？”袁晓和竺立拨开人群挤了进来，见到躺在地上的余鑫诚，两个人都愣住了。竺立反应还算快，立马拿出电话拨通了120，袁晓蹲下身抱着浑身发抖不知所措的秦歌：“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啊？”
“都怪我！都是我不好！”秦歌抓住袁晓的衣服，哇的一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有，有流氓骚扰我，他和那些流氓打，被……被那些人打昏了……”想到余鑫诚本身身体就不好，万一这次出什么事……她再也不敢往下想，只是一个劲地哭。
“别哭了，别哭了，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袁晓抱住秦歌喃喃祈祷。竺立打完电话蹲下来，看到余鑫诚仍然昏迷不醒，眉头紧皱：“120马上就到，袁袁，你先去把我们的背包都从民宿拿出来吧，今晚我们怕是不能住这里了。”
急救室外，秦歌双眼已经哭得通红，嗓子也嘶哑了，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害怕过。那个大大咧咧，没事总和她斗嘴耍贫的余鑫诚，为了保护她，眼冒怒火挺身而出的他，还有刚才昏迷不醒脸色惨白的身影走马灯一样在她面前轮番闪现，她茫然地看向急救室的门，一遍遍在心里祈祷：不要有事！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千万不要有事……
三个人几乎都是一夜未合眼，直到天快亮，医生终于从急诊室内走出来，说万幸没有伤到要害，人也醒了，但是胸口瘀伤不轻，可能会有内伤，还是要住院调养观察几天。
“医生，我表弟之前心肺功能就不太好，这次重击会不会更加影响……”竺立看了一眼两眼发直的秦歌，犹豫着小心翼翼地问。
“这个也不敢保证。我建议如果可以的话，之后最好转去大医院再看看。”医生低头仔细翻看着检查报告，“但是现在他才刚醒，不能太赶，先住院两天吧。”
“谢谢医生。”袁晓说，秦歌已经顾不得说话，急切地向急诊室门里看去，余鑫诚已经被推出来了，这家伙脸色还是惨白着，见到她，却仍像平时一样咧着嘴笑嘻嘻地：“那家伙一凳子还挺猛，我没防备，要不然，肯定饶不了他们！对了，你没事吧？”
自己都这样子了，还关心她！秦歌鼻子又酸了：“你怎么这么傻……”
“我看你们半天都没回来，害怕出什么事情。”余鑫诚喘着气咳了两声，“就在酒吧里绕了一圈，刚走到后门口就看见那流氓图谋不轨，气死我了！……”一想到那男人猥琐轻佻的样子，余鑫诚脸胀得通红，忿忿难安。
“行了行了，医生说了让你在住院观察两天，过两天回S市，我让我妈帮忙联系一下朝光医院的主任医生再帮忙做个检查吧，那是S市最好的医院。”袁晓走过来说。
“不用不用，我这点小伤，哪用这么劳师动众呀！”余鑫诚满不在乎地甩甩头，“倒是连累了你们，这次来古镇没能好好玩，对不住啊，袁袁姐……”
“你别逞强了！”秦歌气恼而小心翼翼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医生都说，担心你有内伤，被那么重的凳子打过来，万幸没打到要害，不然……”她再也说不下去。
“是呀，鑫诚，你就听袁袁的吧，过两天去S市再好好检查检查。”竺立走过来，深深看了一眼袁晓，袁晓脸瞬间红了，撇开了眼神。
“对了小情歌，我看之前你站在酒吧后门发愣，傻乎乎的，外面又那么黑，你在那里看啥呀？”余鑫诚转头好奇地望向秦歌。
“我……我当时一下子有点分辨不清方向了……”想到昨晚看到那个吻，秦歌下意识地看了竺立和袁晓，见竺立依然目不转睛地望着袁晓，秦歌心里涌上来一阵复杂难辨的情绪，为竺立，为袁晓，也为了她自己。
余鑫诚在古镇医院呆了两天之后，大家一起回到了S市，袁妈妈已经帮忙联系好了朝光医院的心肺科主任，为余鑫诚又做了一个详细的检查。检查结果还算不错，因为没有伤及要害，主要是皮外伤，内脏没有受损，大家这才放下心来。但因为余鑫诚旧疾未愈，医生还是建议这段时间尽量不要进行进行户外运动，静养为主，另给他开了些调理的药。
“我在网上查了一下，原来这朝光医院的主任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医生，每天排队挂他号的人都排不过来，你这次也算是走运了，可得好好感谢人家袁袁。”竺立站在病床边，笑着对余鑫诚说。
余鑫诚苦着脸边吃药边咂嘴：“这药也太苦了，我就从来没吃过这么苦的药啊……”
“行了行了，直到你怕苦，给，喝完了再吃。”秦歌从包里掏出一大袋山楂糕塞到余鑫诚怀里。
“还是我家小徒弟对我好！”余鑫诚眼睛亮了，三下五除二灌完了药，立马撕开一个山楂丢进嘴里，“苦尽甘来的滋味啊，舒服！”
这个吃货！大家都忍不住笑了。秦歌也不由打心里佩服余鑫诚，这家伙真的是有这种本领，再痛苦的事情他都能笑嘻嘻地去面对。这种与生俱来的积极乐观，是他们三个人都欠缺的，也总是能够在不经意间感染到周围的人，让人觉得没有什么过不去的难关。
余鑫诚身体日渐恢复，秦歌他们也无心再在S城玩了，父母也担心他们的安全一再催促，堆积如山的作业还没动笔。秦歌，竺立和余鑫诚踏上了回家的行程。袁晓答应秦歌，明年寒假一定会回去看望他们。
秦歌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询问袁晓，酒吧那晚发生的事。自从那晚之后，袁晓明显对竺立疏远了很多，她几乎时时刻刻都和秦歌呆在一起，偶尔碰到竺立的眼神也会假装看不见刻意回避。秦歌几次留意到竺立眼神的失落和悲伤，都觉得不忍。但她相信，袁晓是个聪明清醒的女孩，她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而对竺立，秦歌不得不承认，自己终于是彻底地放下了这段无疾而终的暗恋，虽然持续的时间久了一点，但是她彻底看清了竺立的心意，也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取而代之袁晓在他心中的地位。更何况，下学期就是高二，离高考只剩下两年，他们都要开始全力冲刺了，此时更是无暇顾及尚处于萌芽阶段的感情。
余鑫诚这次确实也算是因祸得福，主任医生名不虚传，开的药虽然很苦，但是确实对他的病情起到了很好的缓解作用，而且里面不含激素成分。余鑫诚没有对父母说是为了替秦歌出头被人打伤的，只说自己意外撞伤。秦歌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回来之后三天两头地往余鑫诚家跑去看他，顺带着偷偷帮他做了大半的暑假作业，余爸余妈不知情，只觉得秦歌这女孩子格外乖巧懂事，招人喜欢，若是将来能做儿媳妇，那也是自己家的儿子撞了大运了。
第16章 励精图治终有日
高二一开学，秦歌明显感觉到班级里的氛围变得紧张而微妙起来。表面上大家似乎依然是嘻嘻哈哈的样子，但是一下课立刻像脱缰野马冲出教室的人少了很多，大部分人仍然充耳不闻的自顾自坐在座位上肯题目，或者是一群人拖着老师问长问短，往往直到下节课上课铃打响，下一课的老师已经脸色不悦地抱着肘站在门口了，讲台上还是围着一群人不肯离去。大家似乎都突然紧绷起了了学习的弦，空气中那种一触即发的硝烟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秦歌知道，造成这样紧张气氛的关键就是高二第一次班会上班主任一字一句重重说的那番话：“你们现在已经是高二的学生了。明年这个时候，你们就要开始最后的冲刺，但是今年12月份，你们就要面临迈向高考的第一道门槛——小高考。作为理科班学生，你们现在除了每天要保证几门主课的学习进度之外，更要抽出时间好好复习政治，历史，地理这些考试科目！现在的每一分钟对你们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如果现在去整个高二年级绕着兜一整圈，你就会发现一个奇特的现象，文科班的学生都在咬着笔杆愁眉苦脸地计算重力势能配化学方程式，而理科班的学生都在摇头晃脑地背诵唐宋元明清科学发展观黄赤交角。虽然小高考的难度并不算高，但是对文理分班之后那些好不容易摆脱自己不擅长的科目沾沾自喜了大半年的学生来说，重拾噩梦的痛苦还是不言而喻的。尤其大家都意识到，一旦有一门考试科目不合格，就意味着你直接丧失了高考的资格了。
对秦歌这样本来各科就均衡发展的学生，小高考自然稳操胜券不在话下，但是对余鑫诚就惨了。他最头疼的就是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特别是政治和历史，一翻开书就捂着胸口龇牙咧嘴，一副抱病西子的模样，看得秦歌直皱眉头：“东施效颦啊你？”
“我上上上辈子肯定是个一辈子考不中举人的秀才，要不然现在怎么一看字就头昏？”余鑫诚一头栽进历史书里长叹，“好不容易盼到了文理分班，想着能摆脱这些朝代皇帝了，怎么还是阴魂不散啊——”
这家伙！秦歌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摊上这么一个同桌兼好友，真不知道自己是福是祸。
“背这种历史事件，可以用顺口溜的方式记。”秦歌指着书上的战国七雄说，“你看，齐秦楚燕赵魏韩，东西南北到中间。这样一来，名字和方位不就都记住了吗？”
“齐秦楚燕赵魏韩，东西南北到中间……”余鑫诚喃喃念了两遍，眼睛一亮：“还真是！好徒弟，你还会多少这种顺口溜？教我，再多教我几个！”
“教你可以，但是你一定得好好复习好好考试，至少要合格，不然别说D大了，高考都不能参加了呀。”秦歌想到上次的模考就心有余悸，四门考试，余鑫诚两门都是50多分，剩下两门也是勉强跨过及格门槛，眼瞅着离小高考也就剩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
“一定！一定！我现在开始篮球队也不去了！”余鑫诚连连答应，心虚地挠挠脑袋。
秦歌嘴上嫌弃余鑫诚，心里也是真的为他着急，天天晚上挑灯帮他梳理政治历史知识点，还得绞尽脑汁编方便记忆的顺口溜，熬得双眼下面乌青一片。余鑫诚嘴上不说，心里特别感动，也觉得无以为报，只能每天不重样地给秦歌带早餐水果，饮料零食。中午一下课立马冲去食堂给秦歌买好午饭，再殷勤地回来捧到秦歌嘴边，就差没喂着吃了。周围人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余鑫诚无所不用其极地讨好心上人，对方却充耳不闻埋头学习，一个个自动脑补了一番痴情男主无情女的虐恋情深，就连隔壁班的沈军都听说了这件事情，一下课就跑来找余鑫诚，正好看到他笑得一脸谄媚地在给秦歌拨橘子，惊得连连咂嘴：“你小子至于嘛？我本来听说了还不信，你以前不是最烦那些女生么，为了个秦歌怎么就心甘情愿当上了舔狗啊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