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陌北好记仇。
许星舟一窘，捧着保温杯喝了大半。
喝完，想起刘珊珊还在，莫名有几分不自在，忙接过她的水，道了声谢。
“那我先去跳高那。”刘珊珊打量两人一眼，往操场另一边跑去。
乔弯弯刚才说去帮她看宣传部抓拍的照片，还没有回来。
许星舟觉得自己被拍得丑丑的概率还是挺大的，之前还为没拿倒数第一感到庆幸，但是秦陌北在这，她就开始懊恼刚才不应该因为白球鞋的无声嘲讽而冲动。
反正，都怪白球鞋。
她默默的甩了锅，然后扭头问秦陌北，“我头发乱吗？”
“还好。”马尾有点松散，可以忽略不计，但是，看她左脚踩着右脚的鞋带，秦陌北出声提醒，“你鞋带掉了。”
“啊？哦。”许星舟蹲下来系鞋带，系着系着，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
再一抬眼，就看见了那双眼熟的白色球鞋。
她眨眨眼，脸上挂着几分错愕。
这时，乔弯弯带着消息回来，“星舟，我看了，你最后跑太快，脸被拍得有点变形，不过我估计大家也认不出来……”
她喘了口气，又说，“应该比我那张要好点。”
有点变形！
这个有点或许还是加了朋友滤镜。
许星舟想象了下自己被拍得扭曲畸形的五官，再看向那双静止不动的白球鞋，终是没忍住，上去重重的踩了一脚。
痛意来得猝不及防，少年差点跳脚，“许——”
“都怪你。”
先发制人的埋怨，让秦陌北咬了一半的名字哽在喉咙里，他呼了口气，冷静下来，“许星舟，你把我的鞋踩脏了。”
“就脏了一点。”许星舟瞧了眼灰扑扑的鞋印，有点心虚，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你刚才干嘛一直跟着我啊，害我跑那么快，照片都不好看了。”
秦陌北一脸的莫名其妙，“我没放狗追你吧？”
“但是——”
许星舟不说话了，她觉得自己怎么说好像都没有理。
毕竟白球鞋也没有真的开口嘲讽她，全都是她在脑补。
可就是很委屈。
鼻尖一酸，她小声控诉，“你走的都比我跑得快，不就是说我腿短吗。”
“……”
秦陌北盯着她，语气似乎带了点无奈，“许星舟，你又哭。”
“呜呜呜，要是丑丑的照片贴到宣传栏里，肯定有人笑话我的。”
“你同学都说了，他们认不出来。”
“认得出来……”许星舟拉长声音，有那么点无理取闹的意味，“我皮筋上有个大大的五角星。”
秦陌北也注意到了她发顶上bulingbuling的水晶发饰。
抿了下唇，说：“别哭了，我想办法不让你的照片贴上面。”
许星舟猛地抬头，蒙上水雾的黑眸瞬间亮了起来，“真，真的？”
“嗯。”秦陌北翻开袖口内侧，烦躁的抹掉她眼角的泪，“我想想。”
“秦陌北，你最聪明了。”
“……”
“那个，”边上被忽视的乔弯弯终于有机会开口，“你能不能，也帮我顺个便？”
第10章 喜欢他
周一上午，学生会就在鼓捣校门口的宣传栏。
照片还没贴，许星舟看见上头写着几个大字。
——运动健儿风采回顾。
她头皮一紧，快步回到班上，一点儿也不想回顾那个“悲惨”的画面。
“你说秦陌北能想到办法吗？”许星舟刚坐下，乔弯弯就凑过去问她。
“肯定能。”她应得理所当然，“秦陌北不会吹牛的。”
爱吹牛的只有小胖。
“那就好。”乔弯弯拿出镜子，愁眉苦脸的观察额头上冒出的痘痘，过一会又想起来说，“对了，星舟，你是不是惹到刘珊珊了啊。”
“啥？”
“我刚听见她跟后面那群男生说你小气。”
“……”
许星舟很无语，没好气的咕哝，“早知道我就不把热水分给她了。”
“可能也不是热水的问题，你不觉得，她一直对你有点敌意吗？”乔弯弯压低了声说：“上周收班费，她谁都不催，就天天催你来着。”
不提还好，她一提，许星舟就记起来。
上周她忘了带班费，被刘珊珊当着全班面催了两回，明明班上大半人都还没交。
“我好像，也没怎么她吧？”许星舟不太确定。
乔弯弯想了会，“哦，我知道了，估计是因为陈杨夸过你。”
“？”她一脸茫然。
“你忘啦，军训那会太热，你盘了个丸子头，陈杨就说你发型很可爱啊。”
听完，许星舟反倒能理解，“要是这样的话我就不跟她计较了。”
“哈？”
她托着腮，感同身受一般，“因为秦陌北要是夸别的女生，我也会不高兴的。”
“？”
“……”
—
15班教室里。
劳动委员正在安排值日名单。
杨清看到自己的名字，张口抱怨：“我记得我上个月才值日，怎么这么快又轮到了。”
“你那是上上个月。”劳动委员白了他一眼。
“行吧，记错了。”他挠挠头，又说：“但我不想扫校门口，能不能换个地方。”
“咱班被分到的劳动片区就是校门口，要不这样，你换个班好了。”
杨清：“……”
初中部校园卫生由初一初二年级各班轮流负责，这是南城一中建校以来的传统。
而校门口这块，因为有两棵掉叶子的大榕树，是最难打扫的。
杨清对此很郁闷，早读前就一直在嘀咕劳动委员是不是跟他有仇。
“我觉得可能还真有仇。”
“她肯定是嫉妒我期中考的比她好，秦陌北你说是不是？”
秦陌北瞥一眼他，思考几秒，道：“我帮你扫。”
“？”
杨清飞快的瞧了眼窗外，在看到太阳挂在东面才松口气。
他将信将疑，“你不会耍我吧。”
“不行就算了。”
杨清跳起来，“行行行，这必须行。”
他边说边抚了把小心脏，有点受宠若惊。
秦陌北是在早读时间拿着扫把下去的，偌大的校园里，只有几个别班的值日生在清扫其他片区。
他扫开落叶，走到宣传栏前。
许星舟的照片就贴在左上角。
照片里她的头发有点乱，脸上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龇牙咧嘴的，但不至于认不出来，不过是真的丑。
她要是看到，肯定会掉眼泪。
秦陌北忍不住笑了声，推开玻璃窗，把照片小心翼翼的撕了下来。
转身时想起什么，又飞快的撕下另一张。
—
乔弯弯不像许星舟那么信任秦陌北，她一想到自己的照片还挂在宣传栏上，心里就七上八下的，连上课偷摸着看小说都不舒坦，还差点被老师逮个正着。
几节课时间过得是度秒如年。
好不容易等打铃，秦陌北来找许星舟吃饭。
许星舟心大，没有一直记得照片的事，还嚷嚷着想吃糖醋排骨。
乔弯弯等得焦急，正打算委婉开口，秦陌北已经了然一般，从兜里摸出张照片递给她。
“这是什么？”许星舟探头看了眼，惊喜道，“呀，秦陌北，你真的把照片拿回来啦。”
“小点声。”走廊人多，他有些心虚。
“哦哦。”许星舟捂着嘴，用气声说，“那我的呢，快给我看一下，我都没看过呢。”
“丢了。”秦陌北手插兜，不自在的撇开眼，“你那张太丑了，不丢留着辟邪吗。”
许星舟愣了下，小声问：“真有那么丑？”
“嗯。”
“……”
“秦陌北，”她喊了声，对上少年的视线，语气认真，“我可能不太上相，其实真人还是很好看的，对吧？”
在她的凝视下，秦陌北缓缓点头，“确实比照片好看。”
许星舟这才满意了，捧着小脸，下楼梯的步伐都轻快几分。
宣传栏的照片缺了两张，并没有掀起多大风波，宣传部也没有将照片补上，这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但乔弯弯发现，许星舟最近有点小变化。
她变得更臭美了。
上课总时不时的找她借镜子，还经常戴各式各样的发卡。
十三四岁的女生对美丑过分在意，年级有一些女生还会化妆涂口红，许星舟的行为并不算突兀。
但也因此，有了点小麻烦。
课间休息十分钟。
许星舟正要去找秦陌北拿糖，没出教室又一次被人扯了头发，她的马尾本就扎的松散，现下更是乱糟糟的。
“星舟，我给你出个脑筋急转弯啊。”陈杨手从她脑袋上放下来，呵笑道。
“我现在没空。”
男生扶了扶眼镜，追问：“你要去哪？”
“……”许星舟重新扎好头发，声音带上几分恼意，“关你什么事。”
陈杨摸摸鼻子，“好吧，那下午再猜。”
下午也不想猜。
15班老师拖堂，许星舟等了会，踩着铃声回教室。
“陈杨怎么回事，这几天课间都找你说话，你是没看到，刘珊珊都快气哭了。”乔弯弯撑起课本，挡住讲台上老师的视线，“你说，他不会是在追你吧？”
“怎么可能，他老扯我头发，可烦了。”许星舟抛给她一个嫌弃的眼神，“而且，我有喜欢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