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盏路灯将别墅区照亮,一棵棵行道树的光影在马路上拉得好长,显得寂静而空旷,沈江程拧眉,难道她还在附近?
想到这个可能,沈江程赶忙转身跑回车库,很快开着一辆车冲出来。
他一路上开得很慢,借着月光把马路两边都仔细看了,生怕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那么大个人,不可能说没就没了。
10分钟后,沈江程的车慢吞吞地开到小区大门口,他向门口的保安打听曾佳软的去向。
保安说没有看到。
他又问又没有看到出租车进来,保安依然摇头。
毕竟是富人区,物管费自然也不便宜,保安服务态度极好,一听他在找人,赶忙主动提出帮他调监控。
就这样,沈江程和保安坐在监控显示屏前,看了半天,连曾佳软的影子都没看到。
摄像头安装在有房子的地方和围墙附近,马路上也有,但相隔距离较远。
曾佳软和沈江程之前站的位置刚好是个盲区。
接下来,沈江程把注意力放到大门口进出车辆上,经过反复筛选和对比时间,最终锁定了一辆白色私家车。
那车保安认识,是钱少爷的车。
钱家以房地产起家,目前摄入旅游业影视业,钱氏一连三年都稳居落城财富榜首富的位置。
钱少爷是个妥妥的富二代,才十九岁,目前在A大念书。
钱少爷在上流圈名声极好,不同于其他纨绔子弟,喜欢花天酒地。
钱少爷这人除了喜欢玩点游戏,基本没有什么其他爱好。
沈江程蹙眉,曾佳软什么时候和钱少爷扯上了关系?
保安说他没有钱少爷的电话,只有钱家管家的电话。
点点头,沈江程似是想到什么,拨通了王局的电话。
据他了解,王局是钱少爷的舅舅,沈江程麻烦他帮忙问问曾佳软有没有坐钱少爷的车,后面又去哪里了。
等待的时间异常煎熬,沈江程变得有些焦虑,他摸出烟盒,拿出打火匣,啪嗒一声,为自己点了一根烟,夹着烟的手指甚至有些微的颤抖。
王局很快给他回了话,他说曾佳软确实上了钱少爷的车,只是,在红绿灯那个路口就下车了。
沈江程又请他帮忙查一下,曾佳软有没有入住酒店的登记信息。
王局那边安排人查了,不多时就给他回了话,说没有。
王局开玩笑地问他怎么惹到曾家妹子了,还说都这么晚了,她会不会想不开干傻事。
沈江程内心一紧,眸光微颤,说了声“谢了,哪天请你喝酒”就挂了。
他再也坐不住,扔掉烟头,转身跑出监控室。
直跑到自己车边,拉开驾驶座车门,坐上车,快速启动车子,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如一道闪电,冲进浓墨夜色之中。
沈江程双手紧握方向盘,毫无目的地开着车,游走在落城的大街小巷。
把他认为曾佳软有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最后还是没找到。
夜已深,曾佳软的电话一直关机,沈江程将车停在路边,摸出裤兜里的烟盒和打火匣,盒子空了,里面的烟都被他抽完了。
沈江程抿了抿唇,将烟盒随意扔到一边,又将打火匣哐当一声扔进抽屉里。
他靠着椅背,闭着眼,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摸出手机再次掉出曾佳软的号码,拨过去,那边依然关机。
电话断开,手机锁屏上一张女孩的照片,那是五年前的曾佳软。
记得那是在他们领证那天,曾佳软特地起了个大早,梳了个规规矩矩的发型,难得的画了个淡妆。
因为曾佳软很少化妆,沈江程当时觉得稀奇,就给她拍了张照片记录。
五年来,手机换了好几部,他的锁屏一直没换。
当时他家里一贫如洗,曾佳软不顾亲戚朋友反对,毅然决然的选择嫁给他。
无疑他是感动的……
锁屏上的女孩笑起来温柔似水,看得沈江程一阵愣神。
突然,他眉心一蹙,赶忙将手机丢到一边,启动车子离开。
那张照片是在以前他们住的那套小房子里拍的,那房子还是曾佳软父母出首付帮他们买的房子里有太多他们美好的回忆,虽然搬家了,但两人商量着那房子还是留着没卖。
半小时后,沈江程将车开到了长玉二号小区大门附近。
停好车,沈江程径直往小区大门走去。
他在这边住了几年,守门那大叔一眼就认出他来,大叔还是和从前一样话痨,笑着问道:“你怎么没和你媳妇一起?”
沈江程没搭话,只是冲他扯了下嘴角。
一听到曾佳软回来了,他一颗心跳得飞快,连带着一晚上担忧焦虑的心情都好了。
他快步跑到家门口,输密码时手指都在抖。
刚一打开门,沈江程就被客厅耀眼的水晶吊灯晃花了眼。
客厅开着空调,很凉快,当看到沙发里蜷缩成团睡着的人时,沈江程一晚上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他都快找疯了,她却在这里睡得正香。
沈江程看了眼这套两室一厅的小房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干净整洁,家里的小东西差不多搬完了,家具家电却没动。
沈江程换好鞋,缓步走过去,蹲到沙发边,伸手摸了摸曾佳软柔软的发顶。
她睡得很熟,呼吸清浅,脸蛋绯红,怀里还抱着一个空了的红酒瓶。
他一直知道,曾佳软酒品很好,经常都是喝完倒头就睡。
沈江程手指抹去她嘴角残留的一滴红酒液,正想将人抱起来,视线落到她微微湿润的睫毛上,眉心一蹙,心口不由得发紧。
她哭了?
第6章
沈江程走去卧室,翻出衣柜里干净的床单被套铺好床,再返回客厅轻轻把人抱回卧室,放到大床上。
打开卧室的空调开关,沈江程扯过薄毯给曾佳软盖好。
自己扎进浴室去冲澡,忙了一晚上,出了好多汗,他得洗洗。
冲完澡,沈江程捞起手机一看02:45,伸手在架子上取了根白色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和头发,他掀开薄毯,搂着床上的人就睡了。
曾佳软这一觉睡得很香,伸了个懒腰坐起来,喝了酒的脑子还有些晕疼。
晨曦的光晕,细细碎碎地从窗帘缝隙里洒进来。
伸手按亮灯,曾佳软望着房间,一双杏眼眨了眨,一下愣住,昨晚她明明记得在客厅沙发上喝酒……
莫非喝醉了梦游进来睡的?
没多纠结这事情,曾佳软爬起来直接去了浴室洗刷。
等她洗刷好拉开卧室门,一阵浓郁的饭菜香味扑鼻而来。
曾佳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只见沈江程系着围裙,端着一盘菜从厨房走出来。
他转头,四目相对,眼神柔和,嘴角弯起,“过来吃饭。”
曾佳软咬了咬唇,“你昨晚来的?”
沈江程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应该是他把她抱去卧室的。
曾佳软抿了抿唇,昨晚他竟然没有碰她,倒是有些意外。
从她和沈江程结婚开始,除了她来小日子,基本上他们每天都会有。
这会,沈江程已经摆好碗筷,正冲曾佳软招手,叫她过去吃早饭。
算了,先吃饭。
曾佳软慢慢走过去,落坐在椅子上,执起筷子在碗里搅拌两下,开始喝粥。
沈江程一个劲往她碗里夹菜,又把咸鸭蛋壳剥了放她碗里。
曾佳软专心吃饭,没说话,她很想问一句“你妈都要跳楼了,你还跟来干什么?”。
最终还是没问出口,还是沈江程先开口打破沉默。
他说:“你要是喜欢,以后老公就陪你住这边,直到……”
曾佳软喝稀饭的动作一顿,昂起下巴看他。
沈江程筷子在稀饭里搅了两下,笑了,“直到我妈回老家了,我们再搬回去。”
这话曾佳软压根没放在心上。
这几年她明白,只要是在他妈的事情上,他的话就做不得数,他妈一闹,他的承诺全都成了屁话。
吃完早饭,沈江程开着车上班去了,曾佳软打车去了市中区广橙大厦。
到工作室和陈笙深一起计划开展工作室的事情。
等她忙完一天回到家,随便弄了点吃的,瘫在沙发上就不想动了。
躺了一阵,她决定出去溜溜弯,不然要长肉。
天太热了,出门没走多久,曾佳软便热出一身汗,她赶忙回家洗了个澡,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码字。
旧文已完结一个多月,她还没有开新文。
以前她只有来大姨妈那几天,才会懒癌发作不想码字。
但这段时间,却是因为沈江程他妈的事情弄得她无心码字。
今天去工作室和陈笙深聊了很多,他准备将她刚完结那本古言小甜宠文改编成网剧,还催她快点把剧本搞出来。
陈笙深还拿了一叠以前他拍过的剧本给她,要她看看摸索着找找感觉。
白天在工作室,曾佳软就随便翻了翻剧本,这会她一动手才发现好难。
写剧本和写小说完全是两个概念。
没写几排字,曾佳软就感觉写不下去了,关了笔记本电脑,趴在床上认真专研那些剧本。
也不知看了多久,曾佳软开始犯困,最后就这么趴着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她感觉脖子痒痒的还热热的,好像小猫咪的爪子在挠、舌头在舔。
她伸手去挥,却怎么也挥不开。
耳边响起沈江程的声音,似是在喊她老婆。
曾佳软半梦半醒间睁开了眼,沈江程大手撑在两边,眼神暧昧地看着她。
迷茫地眨了眨眼,曾佳软一时间还没分清梦境与现实,沈江程低头就吻住她的唇。
用力地吻她。
曾佳软双手搂着他的脖颈,慢慢回应着他。
呼吸凌乱间,衣服也乱了,两人都有些迫不及待地直奔主题。
动情时,曾佳软指甲一挠,在沈江程肩上留下几道醒目的血印子来。
沈江程惩罚性地咬了一口,曾佳软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哼。
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沈江程要她喊他名字。
时间过了好久好久,曾佳软终是太困,沉沉睡去,连沈江程抱着她去浴室洗刷都没醒。
隔天一早,曾佳软起床时发现旁边的被窝空空如也。
她好看的眉毛拧了一下,赶忙掀开薄毯一角往里看去,身上那些“犯罪”后的证据还在。
昨晚是真的,不是梦。
这次沈江程难得的说话算话了,很快曾佳软又摇头,才一天而已,就不知道他能坚持几天。
他妈会同意他和她一直住在外面?
不会。
曾佳软爬起来没有洗漱直接拉开卧室门,客厅里没有人,她又跑去厨房,依然没人。
就在她失望时,看到冰箱门上贴了张字条,上面是刚劲有力的钢笔字:老婆,老公上班去了,锅里有小米粥和小笼包咸鸡蛋,记得吃完:)
曾佳软心情复杂,沈江程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好了,以前很少给她弄早饭,像这种留字条的事情都是她干的。
接下来的几天,沈江程每天早出晚归,每天早上必然会给曾佳软弄好早饭,贴一张带表情包的字条在冰箱上。
晚上,两人默契地腻歪在一起。
心情变好了,曾佳软灵感也来了,一口气写了好大几篇剧本。
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过好久,直到一个星期后的一天早上。
睡梦中的曾佳软,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吵醒。
她很不情愿地爬起来披了件睡衣,走到门口,从猫眼看出去,外面的两人让她一大早就想发火。
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没有急着开门,任外面的人把门都拍坏了她也没开。
而是慢条斯理地去了浴室洗刷,然后换了条清爽的连衣裙,弄好头发,这才拉开了门。
刚一开门,沈朝淑就问她把她儿子藏到哪里去了。
曾佳软没搭话,退开一步让她们进去自己看。
胖丫推着沈朝淑在屋里转悠的一圈,都没看到沈江程,沈朝淑怒了,“我儿子呢?”
曾佳软冷笑,“我怎么知道?”
“他一个星期没回家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这只不会下蛋的母鸡,整夜整夜缠着他。曾佳软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还我儿子。”
沈朝淑骂完似乎还不解气,随手抓起茶几上的一包抽纸砸向曾佳软。
曾佳软快速侧过身体躲开。
她笑了眼神却很冷,“骂完了吗?”
“没有,我还要骂,你个……”
哗啦——
沈朝淑还没骂完,一个玻璃花瓶应声落地,吓得她身板一抖,硬生生把骂人的话憋回去。
“曾佳软你想干什么?”沈朝淑瞳孔一缩。
“骂完了就请你们从我家离开。”曾佳软手指向门口。
“我不走,我儿子在这里,你凭什么赶我走?”沈朝淑厚着脸皮想赖在这里。
奈何地上的玻璃碎片,她又不敢把轮椅开往前,害怕把轮胎扎破了。
沈朝淑相当勤俭节约,这个轮椅当初买得很贵,曾佳软就是看穿这点,才故意把花瓶摔了一地。
“再不走,我可要叫保安了。”曾佳软扬了扬手中的手机。
沈朝淑一张老脸都气黑了,“这里是我儿子家,你还敢把我这老婆子赶出去不成?”
曾佳软冷笑,“这套房子,是我爸妈出首付帮我买的,后面按揭款也是他们出钱还的,就算跟沈江程离婚,这也算是我的婚前财产。”
“别欺负我老太婆没文化,什么婚前财产,你嫁给我儿子,人都是他的。”
嘴上虽这样说,沈朝淑还是扯了下胖丫的衣摆,小声问她什么叫婚前财产。
胖丫一脸懵逼地摇摇头。
她就读了个小学毕业,你要问她哪个季节种什么菜,怎么养鸡、养鸭、养鱼她都懂,城里人这些文绉绉的话,她确实一点不懂。
只是,胖丫觉得自己不能让婶子看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