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起童童手机上的微信消息，苏文锦有了个模糊的想法。
一楼卧室的保姆终于蹑手蹑脚退出来，她跟苏文锦低声道：“老太太睡着了。”
“好，辛苦你了。”
等保姆拿过笤帚扫残渣时，苏文锦做好心理准备，问道。
“阿姨，今天家里来过人吗？”
“哎呀！”就见女人站起身看向二楼，像是忘了什么大事一样，又赶忙看向她，“楚先生今天过来了。”
第52章
当年真相
苏文锦听完，抬头看向楼上，猛然起身沿着楼梯朝二层跑去。
她推开所有房间，连阳台也转遍，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楚鹤云离开了，看过刚才那场滑稽的戏后，带着苏大强一起。
苏文锦掩面让自己急促的呼吸放慢，回忆刚才的情景。
她父亲那张嘴胡言乱语，什么气人说什么，不断提起过去的事情，她明确记得，苏大强说拿过楚鹤云换了二百万。
那、那楚鹤云说要亲自解决，是不是要报仇雪恨？
苏文锦心头有些慌，她是讨厌这个父亲，到现在她都遗憾小时候没能保护母亲。
毕业后她工作了，开始有了工资，一边还助学贷款，一边信了苏大强的话，给他打钱。
结果就是他赌得更厉害，所有钱都打了水漂。
苏文锦如今只想苏大强别来烦她。但……如果这个人死了的话？
她心头涌出一股压力，生死对她来讲太沉重了，她还没有恨到要让苏大强去死。
而楚鹤云这样富贵泼天的人，想弄死一个人太简单了，也就一句话的事情吧？
她站直身体，就看一旁自己的卧室房门开着。
嗯？刚才这扇门好像不是她推开的，而是本来就开着。
苏文锦站在门口，看向里面贴的各种海报，心里凉了一半。
楚鹤云全看到了？那他一定更会觉得她是有计谋地靠近他，想从他身上贪图点什么。
苏文锦跑下楼。
“阿姨，他来了多久，都做了什么？”
“你说楚先生啊？他来了后一直陪老太太聊天，又问了我她的病情和身体，还捎了许多补品，然后他就去二楼了，就在你来之前约十分钟吧。”
十分钟，足够把她房间逛个遍了。
苏文锦不再犹豫，跑到玄关拿起钥匙。
“我出去一趟。”
说完门被她带上，只留下「砰」的一声。
——
废弃工厂内，楚鹤云坐在一张欧式纹络红色灯芯绒衬面的椅子上，双肘枕在扶手上，十指-交叉掩住唇角，一眨不眨地看向眼前的人。
苏大强被蒙住眼睛，鼻青脸肿，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木棍击打禸体的声音很沉闷，每一下都换来一声惨叫。
“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真的不敢了，再打下去要死人了……”
楚鹤云给旁边人一个眼神，马上几个打手停下站到一边。
男人目光冷冽，嗓音也低沉。
“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知道知道！”苏大强忙爬起来，对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跪下，“我再不来找麻烦了，我跑得远远的，您看这样行吗？”
苏大强一出门就被打晕，带到工厂才泼醒，还以为是骚扰苏文锦的事。
楚鹤云接过身边人递来的文件，翻动几页。
“签了卖丨肾的协议，跑得很快。”
为了抵押到更多钱，赌得上瘾的苏大强头脑一热，签了这种合同。
他已经没有东西可卖，只能抵押自己身体，简直无可救药。
眼下距离这个协议已经延期三天了，他无处可逃，这才来找苏文锦。
“我我我马上就有钱了，不要割我的肾！老板饶我一命，真的我能要到钱！”
苏大强当即误认为抓他的人是讨债的。
“我那个闺女，我亲闺女，是个明星！我到底是她爹，肯定能给我钱的，老板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别割我肾别割我肾，求你了。”
楚鹤云合上文件。
“我听送你来的人说，你挣了二百万。”
苏大强一停，回想到什么，慌了。
“不是，那是以前啊，好多年了，我绝不是有钱不给您，老板我是真没钱……”
“当初怎么挣的。”楚鹤云打断他的烦人言语。
苏大强向前膝行几步。
“那都多少年的事了，就是我闺女藏着个物件，里面有个照片，我看它跟报纸刊登的寻人启事一样，就打了悬赏电话，现在过去这么久，这个法子肯定不行了，但老板你放心，我闺女挣了好多钱呢，只要我以死相逼她性子软，一定松口……”
苏大强再说什么楚鹤云已经听不见了。
他捏着鼻梁闭上眼睛。
在楼上听到苏大强的话时他就有一股猜测。
直到现在，亲耳听到了真相，确认了这点。
那件事，从头到尾都跟苏文锦没有关系。
原来这些年，他恨错了人。
那个一遍遍在心底描画模样的仇人，那个他在冰冷的楚家默念千万遍的名字，只是一个无辜的替罪羊。
哪有什么狠毒谋利的女人，从头到尾苏文锦都和以前一样，善良真挚，懵懂单纯。
她那双无害的眼眸清凌凌的，一笑就会弯起来，温暖万物，璀璨星河。
即便这件事与她无关，可当他问起时，她也认为是自己的罪过，惶恐不安地跟他道歉。
他的一切冷言，她都沉默接受，只悲伤地看着他。
天底下简直没有比她更傻的傻瓜。
胸口传来压抑的疼痛，一股悔意蔓延心头。
楚鹤云皱紧眉头，神情痛苦。
他曾经将她放在心尖上，后来遭受「背叛」，恨意压抑了那股强烈的感情。
如今知道真相，恨意烟消云散，那股蓬勃而出的爱意迅速占领脑海。
苏文锦……苏文锦……
他的少女……他的女孩……
楚鹤云仿佛看到，她站在时光里，回过头来，浅笑嫣嫣，向他跑过来，裙角飞扬，喊着他哥哥。
他迫不及待想拥她入怀，将她锁在身边，不让任何人能夺走。
他曾经错过了她，而现在，他绝不会放手。
“楚总……”
身旁亲信楚一上前弯腰低声喊道，担心他的情况。
楚鹤云睁开眼睛，压下所有情绪，看向眼前这个狼狈的中年男人。
他要把苏文锦从这个男人的手里抢过来，让她彻底摆脱这个给她带来童年阴影的不称职父亲。
“你女儿是明星。”他缓慢道。
“对对，她现在特别有名气，有好多钱。”
“想要债务一笔勾销也可以……”楚鹤云眸色低沉，“来做个交易吧。”
.
第53章
现在她是他的了
苏文锦在东华大厦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落地窗外，天色一点一点暗淡下来。
她已经联系经纪人了，但大喵让她在公司等待，说自己也不知具体情况。
苏文锦只能压下追问的话，也对，毕竟大喵是个外人，没有牵扯进这件事中，肯定不知道个中细节。
总裁办公室没有开灯，苏文锦也不敢随便乱坐，只能紧张地不断踱步。
楚鹤云什么时候回来呢？
苏大强现在还好吗？
要不要再跟大喵老师说一下，表明自己想见他？
算了，还是慢慢等着吧。
她这样的小艺人，本来就很难见到楚鹤云。
苏文锦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毕竟两个人的咖位相差太悬殊。
节目一录完她便再没见到他，想也知道，楚鹤云一定很忙。
即便自己跟他有些旧仇，他也不会把心思全花在她身上。
今天楚鹤云去看望奶奶，一定是念着过往的情分，谁想就撞上那一幕。
苏文锦没吃午饭，早晨赶飞机也只在上面吃了很少的早餐，她实在站不住，找了墙边就地往地毯上一坐。
不得不说这间总裁办公室装饰奢华，连屁股下的地毯也软绒绒的，一点也不凉，感觉像是羊毛织的。
在荒野节目里什么苦没吃过，苏文锦也不觉得坐在这儿多可怜，她抱住双膝一遍遍看手机的时间，安静等着。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离去，房间里黑到看不清东西，最终苏文锦抵挡不住扑面而来的困意，头靠着展示杯子的立柜睡了过去。
楚鹤云来到时，房间里黑漆漆的。
他打开灯，墙角边睡着的人朦胧着双眼醒来。
看着那蜷缩的小小一团，男人的心一软。
心里汹涌的爱意，让他克制不住想要亲近她的冲动。
但最终楚鹤云却握紧了拳头，努力不让自己将她勒进怀中。
他很明白一件事。
就苏文锦从见他到现在的表现、在节目的尊敬态度来看，这小妮子对他一点没有爱情的感觉。
她拿过去的他当作哥哥，拿现在的他当作楚总，却从来没像恋人般喜欢他。
倘若自己心底澎湃的占有欲溢出，只会吓到她。
楚鹤云太懂男人这种生物，好的时候像圣人，翻脸的时候像魔鬼。
喜欢却得不到的，就会使用弓虽占、囚襟的手段。
他很怕自己也成为那种人，权势滔天没有束缚的人，只能自己控制自己。
最重要的——
他想苏文锦也喜欢他。
苏文锦被灯光一刺，昏昏沉沉地醒过来，看见的人后连忙站起，按节目里习惯称呼道。
“楚老师？”
结果因为没吃饭的原因，她一下低血糖，眼前一黑就要扑倒在地。
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她落入一个散发着空谷幽香的怀抱。
“谢谢，谢谢您！”苏文锦想扶着他站稳。
结果楚鹤云没有松手，一下将她向上举起，扛在了肩头。
苏文锦惊叫了一声。
紧接着就被卸货一般横放在沙发上。
楚鹤云一手撑着坐垫，一手撑着沙发背，俯身看着她。
男人薄唇轻启，语调很平，听不出情绪。
“等我多久？”
“没、没多久。”苏文锦抬头看着他，不由自主往柔软的靠枕上贴了贴，“楚老师，我父亲他，请您放他一马吧，不管怎样请留他一条命，当时的事情我也有责任，我没有保管好您的东西……”
结果话语被截住，楚鹤云伸出一根食指挡在她唇上。
苏文锦不敢再说话，只哀求地看着他，缓缓阖上唇，擦过男人的指腹。
“命？”楚鹤云眼神复杂，“我在你眼中是那种人？杀人如麻？”
苏文锦嗅到一丝危险，躲开那根食指，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没有那么夸张，我没那么想……”苏文锦面色为难，诚实道，“但可能断只胳膊断条腿吧？”
她小心地看着眼前男人戏谑的眼神，知道说错话了，闭紧双眼，像只小鸵鸟一样不敢看他。
“对不起，我不想了不想了，您怎么报复他都是应该的。只是……苏大强到底养育我，我着急想知道他的情况，就冒昧赶过来，打扰到您了。”
即便苏大强曾经那样对她，苏文锦也难以真弃亲生父亲于不顾。
楚鹤云听完她的心底话，挑眉。
他恨不得铲除拦在两人之间的所有障碍，又怎么会与她建立血海深仇。
他伸手从西装内袋夹住一张叠好的纸，递到苏文锦面前。
苏文锦悄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张纸，又望望男人，小心地打开。
上面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还有一个签名和血指纹。
苏文锦不敢相信，又从头看了两遍，眼眶抖动。
与此同时楚鹤云打开了手机的播放。
苏大强那令人讨厌的哀求声响起。
“好好好！只要能保住我的肾，不就是睡一晚上的事儿，她当明星早晚也是去陪其他老板。
到时候穿走光的衣服到处给记者拍，不知多丢人现眼！您放我一马，大恩大德我都铭记于心！我这就喊她一个人到约定地点……”
“老板，能跟您商量个事吗？这样行吗，您让我闺女多陪您一晚，再借我一点，我马上就能东山再起，就差这一点了……”
音频里响起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像是楚鹤云安排的人。
“一次两次没意思，她整个人值更多，五百万整个人，卖吗？”
“这……”苏大强犹豫一会儿，终于像下定决心，开口道。
“我卖！但要一千万！”
接着他开始说服对方。
“我养大这个女儿也不容易啊，本想让她早结婚换点彩礼结果偏不，硬要去上大学还搞了助学贷款就是不回来了，只要你钱给我到位，我就设计把她喊回来，到时候你把人掳走，谁也没地儿找……”
苏文锦猛地将纸丢到一边，眼中流下愤恨的泪水。
“欺人太甚。”
她咬牙切齿，恨不能当面还击苏大强。
楚鹤云抬手用食指抹掉她的泪水，就见苏文锦沉浸在情绪里压根没注意到这个动作。
即便愤怒，却还是眼底划过受伤。
大概是彻底对苏大强失望了。
楚鹤云将沾泪水的食指放在唇间，舌忝了下上面的氵显意，喉结滚动。
看到这样的她。
心疼，但更多得是野兽般的冲动。
到底他也属于男人这种生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