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机在彭哥那儿。
周静棠连忙退开一点，结果一屁股就坐到了椅子上，正好他收回了扶在她腰上的手。她呆呆地看了眼他，随即机械地打开包包，让他拿走了手机。
握着手机看了眼，聂斯鹤反转手机屏幕，伸到她面前，人脸锁瞬间解开。
“我就打电话联系下彭哥。”他表明不会乱点手机里的其它。
“好，麻烦你了。”周静棠乖乖地坐着。
这家私立医院看看三病两痛完全没问题，最重要的是比三甲医院人少太多，来看病的也多是买个服务，所以隐私性很好，深受明星艺人光顾。
眼下，那位温柔的医生姐姐正在收拾桌面，后面没有病人，准备去吃午饭了。
聂斯鹤曾经拍戏受伤，也是来的这儿，所以彭哥联系不上他们时，觉得可能是来了这儿，就带着金宝翊和她的助理也来了。
金宝翊到医院后就想找周静棠，但被彭哥劝住，说有聂斯鹤在，让她放心，于是带着她看了医生，又推着轮椅带她去拍了脚踝的片。
正回医生的办公室，彭哥的手机铃就响了。
聂斯鹤听到熟悉的铃声，挑了挑眉，径直往外走，看到了刚进走廊的彭哥和轮椅上的金宝翊及其助理，于是朝他们挥挥手。
周静棠跟在他身后，一看到金宝翊，连忙跑过去。
“宝翊！你腿还好吗……”周静棠一脸忧心。
“你手怎么样了？！”金宝翊几乎同时问，又回：“还好啦，就是崴了下，没大问题！”
周静棠松一口气，“我也没事！就一点皮外伤！”
“流了那么多血呢，”金宝翊拿过她的手看，白色的纱布下透着点黄色，应该是是药渗透了纱布，“痛不痛？”
“上药后就不痛了！”周静棠说的是实话，止痛药差不多起效了。
已经快正午，看完病人的医生都结伴去往食堂。
聂斯鹤开口：“时间不早了，该饿了，我们去吃午饭吧。”
彭哥：“稍等稍等，我把拍片结果先拿给医生看。”
从医院出来后，彭哥带他们去了聂斯鹤常去吃饭的餐厅，解决了午饭。
再次回到车上，他们决定回到店里。
上午这件事，趁快解决比较好。
由于上午发生的事，专柜在活动散场后并未营业，准备第二天再营业。
聂斯鹤一行人进店时，得知他们要过来的负责人们正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
从彭哥那里了解到这一事件的聂斯鹤经纪人瑜姐也已经在店里。
而郑一仙已经离开。
瑜姐是第一个注意到他们回来起身的，她莞尔：“怎么样斯鹤，不严重吧？”
周静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觉得她看起来格外亲切，就和小姨一样，只不过她还多了份女强人的干练，和妈妈又有点相似。
瑜姐朝她笑了笑。
周静棠也笑了笑，觉得自己盯着人看不太礼貌，于是连忙移开目光。
聂斯鹤回：“好在都没伤到骨头。”
“那就好。”瑜姐点头。
品牌方负责人万总监站着说：“坐，都坐吧。”
大家都坐下。
周静棠是被金宝翊拉着坐下的。
“现在的情况呢，是这样，”万总监斟酌着言辞，“我们调看了店里的所有监控，一是因为有展示台遮挡，所以远的摄像头只能看到你们三人的上半身，二是因为监控死角问题，那块区域上头的监控只能看到金小姐摔进画面，和这位助理跑进画面，又往一旁倒的画面，所以金小姐摔倒的原因，通过监控，是看不到的。”
“但宝翊确实是被绊倒的，我亲眼看到她伸的脚。”周静棠第一时间出声。
万总监尴尬地笑道：“郑小姐也说她没有伸脚，说是你们污蔑她，还反问我们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呢？说她作为品牌方的代言人，完全没理由破坏今天的开业活动……加上监控能看到内容的有限……我们也无法断定哪方说的是真话。”
他一脸为难。
一方面事实如此，他通过两方说辞和监控画面，确实无法确定是哪边的问题。
另一方面，两方的人，他似乎都不好得罪。
郑一仙背后有在演艺圈内资历深厚的父亲郑云鸿，也有母亲这边的帝圣影业集团做靠山。
帝圣影业在圈内根基深厚，与各明星艺人息息相关，关系到品牌方之后邀请艺人代言事宜，轻易不好得罪。
金宝翊呢，原本是无足轻重的，圈内像她这种背景不深厚，短时间内火了一阵的女星是层出不穷的，损失一个，还会有下一个，品牌方根本不愁短期代言人，都是谁红邀请谁，赚一波快钱的事。
但聂斯鹤似乎和她关系匪浅，似乎就惹不起了。
聂斯鹤是总部钦点的全球代言人，眼看合约快到期了，到时要是不续约，他担不起这个责任。
“所以，我的解决方案就是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算了好吧，至于对店里造成的损失，一方面是那些碎掉的香水，一方面是本来下午要营业的，很多人都等着的，但因为这件事被劝回去了，让我们在顾客面前有了不好的印象，但这些损失，我们不会追究这位金小姐助理的责任。”
于是，就推到一个无足轻重的助理身上好了，也算给金宝翊一个台阶下。
“？？？”这说辞，金宝翊不干了，“关她什么事？你们不能因为明面上是她撞倒了东西，就把责任推到她身上吧？”
万总监：“但监控和实际情况看到的，确实是您这位助理造成了损失呀，至于原因，我们也说了，两方各有说法，监控也看不到，就说不清呀。”
“那监控里总能看到为什么是她撞倒香水的吧，那也是因为我呀，因为我要摔倒了，所以她跑过来护我，由此避免了我前面的香水遭殃，只是没想到还是没办法避免，还是有香水被撞翻而已，那即使按您的说法，也该追我的责。”金宝翊气愤。
不能得罪郑一仙，又不能因为金宝翊得罪聂斯鹤，可不得逮着周静棠这么个不起眼的助理？
周静棠拉拉金宝翊，制止了她继续要说的话，开口说：“郑一仙为什么要绊宝翊，为的就是现在这个效果，我想品牌方在邀请艺人担任代言人时，肯定有调查过她们两人，那应该对两人关系不佳有所耳闻，那么她今天为什么伸这一脚，原因也就很明晰了。”
“这位小姐，空口无凭，我们本着负责任的态度，肯定不能因为您说是郑小姐伸脚，就真的认为她伸脚了，郑小姐可能与金小姐有摩擦，但也不至于做这样的事吧。”
“那我也没有理由诬陷她呀？”周静棠不解。
“这……”万总监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目光在金宝翊和周静棠身上轮转，最后叹一口气，说：“都说不追究了嘛，你就别抓着这个问题了。”
“我明白了，”周静棠起身，“既然您认为我是因为和宝翊的关系，故意诬陷她，那我想进行一个说明，我并不是你口中金小姐的助理，我是她的朋友，今天我是因为好奇你们的活动，所以陪她来的。”
万总监想开口说什么，被周静棠一把堵了回去，她音量提高：“那您肯定会觉得不管我是助理还是她的朋友，都没什么区别，那如果我还是郑一仙的姐姐呢？有血缘关系的那种姐姐，我叫她妈妈小姨，那您觉得我有什么理由去诬陷我的妹妹呢？”
万总监一脸惊愕，嘴巴动了动，说：“这……”
一不小心把最不想得罪的给得罪了，帝圣影业的接班人。
“我和宝翊不想蒙受不白之冤，不管是说我们是给品牌方造成损失的罪魁祸首，还是指控我们诬陷郑一仙，我们都不担。”
“我可以赔贵方的损失，不管是香水损坏，还是耽误开业，再或是误工费，我都可以悉数承担，毕竟郑一仙为什么要这么做，确实和我们也有关，可我们不接受污蔑。”
金宝翊和她一起站着，牵着她的手。
聂斯鹤解了颗衬衣的扣子，也站了起来，面色冷冽，开口：“麻烦万总监带我们看下监控。”
三言两语，也得罪了总部钦点的全球代言人。
同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万总监说：“可以是可以的，但看不出什么的。”
“没事，我们看了再说。”聂斯鹤坚持。
万总监于是带几人上楼，在办公室看起监控回放。
确实如他所描述的那样，监控看不出郑一仙伸了脚。
“看吧，我真的没有骗你们。”
真是一个都得罪不起。
聂斯鹤要求又回放了几次，仍旧看不出什么。
“哎……”周静棠看得有些失落。
“没事，别不开心。”他摸了摸她的头。
“嗯。”周静棠点头。
“我们下楼看看。”聂斯鹤建议。
周静棠：“好！”
下楼后，金宝翊连忙起身问：“怎么样？”
她因为脚不方便，没上楼。
周静棠摇摇头。
金宝翊失望地蔫下去。
而聂斯鹤走向了那片区域，踱步观察着四方，一只手插在裤兜里。
周静棠也过去，抬头望着那片区域上方的监控，要是当时调个角度就好了。
她看向聂斯鹤，发现他一直盯着玻璃橱窗外看。
“怎么了斯鹤？”
“你看那儿。”他指了指斜对面的一处房檐，那里有处监控，是商场设置的。
周静棠眼睛一亮，兴奋地看着他。
聂斯鹤嘴角弯弯，轻刮了下她的鼻梁，说：“先别高兴太早，我们看了才知道。”
周静棠扑腾了下睫毛，心跳仿佛漏了拍，随即点了下头。
彭哥和一位品牌方的工作人员一起去联系商城里的负责人，在一个小时后，拷回了上午那段时间的监控。
彭哥一脸高兴：“有的有的，虽然有点模糊，但是能看到有伸脚，是双红色的鞋子。”
周静棠打开微博，翻到郑一仙发在网上的活动图，确实是双红色的高跟鞋。
万总监看了后，沉声对秘书说：“联系郑小姐吧。”
第17章 17
万总监的助理拿着手机到一边去打电话，几分钟后，一脸为难地回来，说：“郑小姐说她不用来，让我们看着办，还说我们人多势众，非这么认为，她百口莫辩，她也没办法。”
众人：“……”
怎么反而一副她受了欺负的样子？
周静棠终于彻底去掉了对她的童年滤镜。
万总监试着周旋：“这件事，归根结底，其实和我们品牌方没什么关系……所以具体你们怎么解决，我们这边也不好干涉，我只能说，我一开始的解决方法仍然是适用的，不管是哪方的责任，对我们造成的损失，我们都不追究的。”
周静棠心情很复杂，本以为洗清自己和宝翊的冤屈就皆大欢喜了，但现在这不上不下的处境，怎么反而更憋屈了？
“所以这个事儿嘛，就这样算解决了，希望各位看在品牌方是受波及的一方，就心里不要对我们有什么芥蒂，我们也很难办啊……”
周静棠觉得这件事确实和品牌方没什么关系，归根结底，单纯是因为她和郑一仙的关系而被波及，所以谈不上对品牌方有什么芥不芥蒂的。
聂斯鹤却开口：“万总监，这件事原本是和品牌方无关，品牌方也是受害者，按理应该是和静棠、金小姐在同一战线。”
他看了看周静棠和金宝翊。
“是、是是。”万总监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您不该在没证据的时候就说责任在静棠身上。”聂斯鹤又说。
“哎……这……这不是一开始监控看不到嘛？！又各有各的说法，我能怎么办？”万总监辩解。
“可在不能分辨双方言论谁真谁假的情况下，不应该保持中立立场吗？为什么偏偏要将责任推到她身上？难道不就是因为觉得她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助理吗？”聂斯鹤一语道破他的心思。
“这……”万总监语塞。
“所以，我希望您能就这件事，和静棠道歉，而品牌方的损失，显然郑一仙不会有所表示，可她不负责任，不代表我们也是，我会负责贵方的损失，你们是无辜被波及，不应该自己承担。”
周静棠望着他的侧脸，看他一字一句为自己说话，萦绕心间的郁闷顿时烟消云散。
万总监沉默了几秒，然后面对着周静棠和金宝翊，道歉道：“今天这事，我确实处理得不够公平，不应该在没证据的时候妄自揣测，以至于误会了您二位，我很抱歉。”
金宝翊点了下头，没有说什么。
周静棠开口：“万总监，我们回来，就是想对品牌方进行补偿，该担多少责任就担多少，没想过逃避，更不是诬陷郑一仙，可是没想到反而我们受到了污蔑，如果不是商场的监控，我想我们可能要一直背着这口黑锅了。”
“是，是我考虑不周，实在抱歉。”
“既然现在真相已经有了，我和宝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您也不用再放在心上。”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很感谢。”
“最后就是，我也想向您，向品牌方说一声对不起，虽然事不是我们做的，但也毕竟因我们而起，所以品牌方的损失，我们会承担，您不用推辞，至于贵方和郑一仙，我们不会插手，也无权过问。”
“啊、这……没事的没事的。”万总监受宠若惊。
在周静棠要和万总监核算损失时，聂斯鹤说：“品牌方的损失，麻烦您这边核算好了后直接发给瑜姐。”
周静棠吃惊，阻止：“别，我加万总监您的微信吧，核算好了发我。”
聂斯鹤一脸坦然：“不用这么麻烦，到时我发你。”
“可是……”她有些犹豫。
“就这样，我们走吧。”他示意了下门的方向。
周静棠乖乖听话，和他往外走。
他们离开专柜时，时间已不早，金宝翊直接去了机场，赶回剧组，没让周静棠送，还让聂斯鹤帮忙送静棠回家。
周静棠觉得已经耽误他太久时间，所以不想再麻烦他，但在车外纠缠，也怕他被人拍到乱写一通，又惹来麻烦，于是只好上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