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腔——胖咪子
时间:2022-04-08 08:08:56

, 将所有灯都打开。
  先去浴室洗手, 再经过客厅,进到厨房里倒一杯水。
  途径的所有房间, 都跟离开去团建的那天一模一样, 没有人为动过的痕迹。
  所以……李延山昨晚没回家?
  他去哪里过夜的?
  沈愉初握着玻璃杯,仰头喝水,顺便点开微信。
  未读信息很多,没有一条是属于他的。
  也是。
  到目前为止,他们之间的关系,说到底, 只不过是合租的室友外加上下级同事而已, 确实没有相互报备行踪的必要性。
  沈愉初收起手机, 回卧室加班。
  总裁陈怀昌直接批了调岗,分管副总裁马良才同不同意就不重要了, 人事流程走完, 正式调岗应该在下周或者下下周, 所以手上的工作能收尾的尽量收尾,一时做不完的列明交接清单,不给后人留太多坑。
  往电脑前这一坐, 就坐到了过午夜十二点。
  沈愉初拿上干净换洗衣物出来, 玄关顶灯是声控的,在她跺脚刻意制造响动后才亮起,孤零零一盏,几圈光晕模模糊糊, 更显寂冷。
  李延山还是没回来。
  太静了,四周寂然无声。
  不知道今天是逢了什么好日子,没有小孩石破天惊的哭嚷,小区的野猫也没发 | 情叫 | 春,入秋有段时间了,连蝉鸣声都匿迹。
  虽然李延山平时也不是喜欢制造噪音的人,但家里太安静了,那种温馨的人情味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愉初快步踏进浴室,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制造出一点声音。
  *
  习惯真是好可怕的东西。
  早上,沈愉初照例起床洗漱,穿好衣服,手上扩着黑发圈,边扎头发边走进厨房自然而然问:“今天早餐吃什——”
  愣了一瞬,才接受空空荡荡的厨房。
  要不就是他凌晨回来又凌晨出门,要不就是彻夜未归。
  淅沥沥的小雨从窗口打进来,在大理石柜台上浸出一大片无规则的水渍。
  沈愉初弯腰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走过去,往窗外看了下,木然关上窗。
  在公司楼下的便利店用半个饭团一杯美式凑合解决掉早饭,沈愉初乘电梯上楼,经过大办公间,故意没往李延山的工位那边看,大步流星走进办公室,头也不回地掩上门。
  为什么不想看呢?
  她问自己。
  Ivy留了一台胶囊咖啡机没带走,沈愉初选好澳白胶囊,摁下开始按键,抱着手臂漠然听机器咕叽咕叽。
  可能多少带点赌气的意味吧。
  气他夜不归宿,气他夜不归宿也不解释去向,气他夜不归宿也不解释去向并且不联系她。
  不论她是不是名正言顺有赌气的立场。
  咖啡制作完成的“滴”提示音和背后“笃笃”的敲门声融为一体。
  “进来。”
  时隔一夜而已,沈愉初竟然已经开始觉得他的容貌陌生。
  但大男生纯真灿烂的笑容依旧像夏末清晨的第一缕微风。
  沈愉初稳稳端起白色的马克杯,不动如山,“什么事?”
  语气冷冰冰的,表情貌似也有点生硬。
  李延山举着手中装订好的文件笑了笑,“齐城公司的资产剥离方案初稿刚才Ana姐发你邮箱了,我打印了一份纸质版,比较方便看。”
  重点都用荧光笔标记出来了,一目了然。
  沈愉初简洁颔首,“放桌上吧,谢谢。”
  他应该不是在躲她吧。
  因为她主动提出约炮,他觉得她是个随便的女人?
  还是她坦白了和陈怀昌的过往,他不想引火烧身,想跟她划清界限?
  她倚在办公桌上,微微歪头打量他许久,面上充满揣度和困惑。
  李延山无辜地眨了下眼,大步回身关上办公室门,走回她旁边,凑近了,放低声音,“姐姐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他关切的神情没有半分异常,惴惴不安的担忧模样,仿佛她只要一说不开心他就马上会使出浑身解数哄她,直至重见她绽放笑颜。
  沈愉初的疑惑却没有因此而消减,她犹豫了下,说“还好”。
  李延山此时表露出了他憨憨直男的面目,直接将“心情还好”和“心情不错”划上等号,笑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沈愉初顿感无语,勉为其难挤出的笑容都僵掉了。
  李延山爽朗地反手揉了把头发,想起什么似的哦了一声,“对了,姐姐,跟你说一声。有个同学搬家,我去帮忙,这几天都住在那边,不回家了。”
  高挑白净的大男孩,笑得真挚又坦白。
  沈愉初看着那双澄净的眼睛,没将“是女同学吗”的疑问问出口。
  “哦,知道了。”她的不满尽数落在比简短更简短的回应中。
  不过那傻小孩好像什么都没听出来,就会定定盯着她乐呵呵傻笑。
  不是一向很会揣摩人脸色的吗。
  沈愉初腹诽不止。
  *
  吃过午饭,HRD麦克单独call沈愉初聊调岗。
  沈愉初去到麦克的办公室。
  麦克说人事安排,“你会跟市场二部的经理Lyn平级调动,有问题吗?”
  沈愉初摇头,“没有,谢谢。”
  核对完具体的流程和细节,沈愉初正欲告辞,麦克从身后叫住她,扬了扬手里的表格,“哦对了,你们部门的实习生也要调走。正好你过来了,顺便签一下调动函吧,省得过几天我还要单独找一趟Lyn。”
  “什么?”沈愉初怔住。
  麦克哦了声,“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就是你们那个叫Alex的小男生。财务部现在太缺人了,我只能把他调过去了。”
  太突然,好不容易从钟董手里抢到的人。
  沈愉初本已快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坐下,“麦总,我们就一个实习生,把他要走我们就转不开了。”
  麦克很是理解地笑,“谁让他出名的能力出众呢。我也不瞒你,是商贸科长点名要他,我也就做个顺水人情嘛。”
  沈愉初当即了悟,虽然麦克笑眯眯看似态度很好,其实事情已经拍板,没有留给她商量的余地。
  麦克见她不语,好言劝道:“你要真为了小朋友好,就该让他各部门多转转,多长长见识。”
  事已至此没有挽回的可能,沈愉初只能退而求其次,为部门争取最小的损失,“战投实在转不开了,您要调走Alex,至少再给我们补一个人,好吗?”边说边堆起拜托拜托的手势。
  无论男女,人对美女总是更宽容,尤其是当美女可怜巴巴哀求你的时候,英雄欲爆棚。
  麦克被她逗笑了,撑着额头勉勉强强笑说行吧,“他们这一批有个挺干练的小孩儿,我想办法给你们拉过来。”
  “谢谢麦总!”沈愉初夸张地感恩。
  HR这回效率极高,沈愉初前脚刚踏出麦克办公室门口,调走李延山的邮件就下了。
  当天下午财务部就来要人,让李延山立刻收拾东西跟他们走。
  沈愉初外出开会,没有亲证现场,只从Ana发给她的声嘶力竭的语音里体会到战况有多激烈。
  这哪里像是调职,分明就是抢人。
  沈愉初手机倒扣在会议桌上,无意识转了半圈中性笔,黑影在指尖一晃而过。
  她和李延山的接触,就此又更少了一层啊……
  蹙着眉以极小的幅度摇了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时间过得很快,日子回归往日的平静乏味,李延山在她生活中的痕迹越来越像雨打水面,除了短暂激起几圈波纹,再无别的踪迹可循。
  终于到了沈愉初离开战略投资部的这一天,一大清早,她踏出电梯门就迎头满面彩花飘带,满办公区的鲜花气球,还有各式洋溢不舍的笑脸。
  大家暗中准备的惊喜是沈愉初没想到的,鼻子微酸,她按耐住欣慰,拽落发间的彩带,玩笑嗔大家,“我就搬几层楼,你们搞得像是我走出这扇门就要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了。”
  众人哄笑。
  戴着搞笑五彩生日尖帽的Ana上来挽住沈愉初的胳膊,学她的样子说话,“不是啊,就想着搞个欢送,说不定你一高兴了会请我们吃饭。”
  沈愉初夸张地拖长了“哦”声,假意气哼,“怪不得在这儿等着我呢。”
  大家笑着拥上来,说尽好话。
  最后沈愉初半主动半被动的,被“讹”了一顿高档餐厅散伙饭。
  Ana在欢笑中拿出手机,“我把我徒弟……唉,不是,前徒弟叫上。”
  沈愉初忽然笑不出来了。
  李延山每晚下班前都会发一条微信给她,不过发与不发也没什么区别,无非是“今天我不回家”的车轱辘话来回转。
  他去哪里过夜,和谁在一起,在财务部适应得怎么样,忙不忙。
  什么都没有。
  老大哥周明攥着笔数人头,问Ana:“怎么样,Alex来吗?”
  沈愉初专注和其他上前告别的同事说话。
  Ana失望地摇了下头,“说财务部不放人,要加班。”
  沈愉初瞥了眼墙上的时钟,无情催赶道:“好了好了,都工作去吧。”
  喝酒是饭局永恒的主题,沈愉初脸微红脑袋微醺回到家。
  家中没有半丝人气,只有玄关的感应灯在等候深夜的迟归人。
  走到次卧房间门口,沈愉初停了下来。
  这几天经过次卧,她都会不自觉加快脚步快速溜走,就像那里是一个满是灰尘的储物仓库,或是油污遍布的餐厅后厨,黑洞一样的存在,总之令人避之不及。
  只有今天,她停了下来。
  她不知道故事走向到底如何,但她确定必然不该是像现在这样,骤然降温,也许会在不久的某一天戛然而止。
  酒精作祟,反复的犹疑之后,她拧开次卧房门。
  门框是一条分界线,鞋尖蹭进门半步,又飞快撤回原地。
  未经主人允许,在门口偷窥已经是很不道德的行为,非法入侵更可耻,她实在做不出来。
  没有亮灯是心虚使然,落地的窗帘大敞开,今夜亮得莫名浓烈的月光洒进来,朦胧地照出屋内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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