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继续进行,沈清源举枪瞄准靶心,眸光顿时变得冷锐,然而他的脑中却不断回忆起唐心的背影。她走路的姿势,毛衣的条纹,以及浓密的黑发在肩头拂动的样子,全都挥之不去。
沈清源扣下了扳机。
唐心回到宾馆,就开始写当天的新闻稿件。写了一两个小时,她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酸痛。
房门被人轻轻敲了几下。她还以为是周祖光,走过去开了门,却意外地发现沈清源站在外面。他显然是刚从训练场那边归来,运动服还没有换下,头顶上的鸭舌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坚毅的下巴。
“有事吗?没事就算了。”唐心下意识地要关门。沈清源一把将门推出,简单地说了两个字,“谈谈。”
唐心使劲推门,“不方便。”
他们这样对峙,谁都不肯退让一步。就在这时,走廊里忽然经过一名黑皮肤的男运动员。他背着运动背包,经过门口的时候,眼睛瞟了一眼唐心,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
唐心认出,这个男运动员叫阿卡图,是印度的射击名将,曾经拿过世界射击冠军。阿卡图曾经接受过印度一个大财阀的资助,为人风流,曾经惹过一些体育花边新闻。见阿卡图盯着自己看,唐心低下头,不想惹事。阿卡图却颇有兴致地看着她,嘴里咕哝着印度语。
沈清源眉心微动,猛然回身挡住唐心,眼神变得凌厉。阿卡图愕然,后退几步,才转身不甘心地走了。
“你走吧,我不想见你。”唐心咬着牙使劲,想要将房门关上。沈清源却动作迅捷地挤进门,借着唐心的力气将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唐心气结,“你干什么?”
“我说几句话就走。”沈清源直截了当地问,“今天在训练场,你为什么提前离场?”
“回来赶稿,有问题吗?”
“好,那我再问一个问题。”沈清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晃了晃,“你为什么直播讲解我的比赛视频?”
唐心一阵心慌意乱,面上却强装平静,“有赛事的时候我是体育讲解员,没赛事的时候我是体育快讯五分钟的女主持,拿你的比赛视频练习一下,有问题吗?”
“没问题,那为什么不挑别的射手,偏要挑我的?”他直直地望着她,目光淡然坚定。
唐心咬了咬牙,决然道:“因为我,恨死你了。”
听到这个答案,沈清源反倒微微一笑,只是笑容里有些悲哀,“我还以为你会说,因为你忘不掉我。”
“对于别的射手,我都能做到平心静气,公正客观,唯独对于你,每一次看到你我心里都会有恨!对于一名女主持来说,这是不好的表现。”唐心装作无谓的语气,“所以才会有那样的一种直播喽。我想用这种方法来训练自己,要忘掉你曾经是怎么无情,要忘掉我们的一切。就像你说的,以后我们当个陌生人好啦。沈先生,你对这个答案满意吗?”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的心里抽起了丝丝的痛。起初那痛感犹如蚁噬,后来如同刀割。
沈清源低下头,往墙上一靠,“唐心,你在撒谎。”
“没有!”
“你明明很想我,就如同我想你一样。”
唐心一怔,看到他眼中神情充满了伤痛。她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摇了摇头,“沈清源,已经晚了。在我想要靠近你,而你把我狠狠推开的时候,什么都晚了。”她永远忘不掉在百育中学的那一幕,面前放着一碗冷掉的螺蛳粉,还有一个说不想看到她的男人。
“这个,我以后会和你解释。”沈清源有些急了,抱住唐心的胳膊。唐心狠狠推开,拉开门,“不听!你给我走!”
门外,江一天正趴在门上偷听。房门猛然打开,他“哎哟”一声扑进屋里,跌倒在地上。
沈清源顿时黑脸。
江一天抬起头,颤巍巍地看向唐心,“唐姐,我我我就是路过……”
唐心一脚将他踹了出去,使劲关上门。
江一天坐在地上,小心地抬头看沈清源,“队长,我什么都没听到啊……我说真的。”
沈清源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关上门之后,唐心靠在门板上生闷气。
身后,敲门声再次响起。她转过身,一把拉开房门,“别死缠烂打好不好!”
周祖光站在门口,微微愕然,“谁死缠烂打?”
“周主任,我没说你。”唐心无措地将周祖光请进门,“有事吗?”
周祖光脸色不好看,看了唐心放在桌子上的电脑,说:“后天的比赛我来做采访记者,你暂时不要去了。”
“为什么?”
“你现在赶紧订机票回国。”周祖光抛下一句话,就要离开。唐心懵了一下,赶紧拦住他,“周主任,为什么要我回国?发生什么事了!”
“别问了,没好处。”
“不,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坚决不回国。”唐心预感到有大事发生,急切地追问。她脑中莫名地浮现出爸妈和唐立奇的面孔,心里默默祈祷:拜托,不要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