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涓看着王大哥和那个姓元的青年,她突然觉得这李天齐的事情有转机。
“元大人,如果我以王家之人的身份见皇上,那也只是因为王家的缘故,然而我多年前便已离开王家,与王家再无联系,这样的话,需要见皇上吗?”
“我来这里,只是想帮李天齐弄清楚事情的原委。”王大哥说道。
“王五郎,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能让皇上让我重审这个案子,只有皇上同意才可以,如果你去见了皇上,也许皇上会给这个机会。”元大人说道。
第十四章
王大哥问元大人:“难道只有这样一种办法?”
“自从皇上迁都至洛阳,便一直想着汉化,朝中正缺如你这样的才子。”元大人说道。
“元大人,我现在监管着石窟,已经是为朝庭做事了。”
“五郎,这个我知道,但是我却觉得你在石窟是大才小用了。”
“元大人,我能够在石窟做事,我很满足。如果元大人认为我见皇上是唯一能够帮李天齐的方法,我自是答应,但我就担心做不到元大人希望的那样,就对不起大人您了。”
元大人听了王大哥的话,不由得笑了,他对王大哥说:“只要五郎答应面圣,李天齐的案子我怎么都会想办法重审。”
出得禁卫署,田涓不由得仔细打量着王大哥,她真的没有想到,原来王大哥是琅玡王氏的人,那可是那个时代的名门。
田涓对王大姐说:“真没想到你们是王家的人。”
王大姐说王大哥已经离开了王氏家族,和王家没有多大的关系了。田涓对这些事情了解得不太多,她仅仅只是知道王家很有名,所以当她听到王大姐这般说法后,也就没有再继续去追问了。
田涓于是换了一个话题,她问王大哥,那个姓元的官员是谁。王大哥说这元氏其实是皇上来洛阳后改的汉姓,一般只有拓拨氏的人才姓元。然而王大哥说这个官员不是鲜卑人,他是汉人。
王大哥曾听人说过有个被皇上赐姓的官员,但是他却没有想到是这位。王大哥话匣子打开了,他就说着他曾听到的有关这位大人的事情。
这位大人的父亲从小和当今的孝文帝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学骑射,在平城的时候,皇上的很多事情都是交给他给办的。然而他却得了重病,不久就离开了人世,他的夫人自从夫主离世后也郁郁寡欢,没多久也离开了人世,只留下了这位大人。皇上念其父的情义,也念其孤苦,便赐元姓。
田涓说既然皇上给赐元姓,就说明这位官员是很得皇上信任与喜爱的。王大哥听了点了点头,事实也确实如此。田涓问王大哥是不是不想入宫见皇上。
王大哥回答得倒也直接,皇上他曾见过,皇上也知道他是王家的人。田涓说她见元大人如此推崇王大哥,也许皇上还不知道王大哥的才华。她看得出那个元大人见到王大哥是一脸的惊喜,说明他对见到王大哥是欣喜的。
王大哥听了,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朝堂的事情往往不是依靠才华而定的,而是有太多的各个方面的关联……
田涓打量着王大哥,以前她倒是没有注意,今天听那元大人一说,她发现王大哥身上有着一股儒雅之气,还是有不同的,只是以前她确实没有注意这一点。
田涓看了看身边的王大姐,却发现她的脸上并无喜色,看来王大姐对于王大哥是否入朝,她并不热切。
一行三人回到了家里,王大哥告诉李天齐,他的案子会重审,听到这个消息,李天齐很高兴,看到这样的李天齐,大家的心也轻松起来了。
王大姐说她要做晚膳。
田涓说王大姐以前肯定是贵夫人。
王大姐听了笑了笑,对田涓说过去之事恍若昨昔,她现在这样的生活挺好的。田涓想了想,认为王大姐说的话挺有道理。
田涓毕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压根就不知道王姓在这个时代意味着什么,也就更不会知道王大哥和王大姐放弃了什么。但是她从王大姐的语气里听到的是轻松与满足,田涓想这就是幸福,挺好的。
接下来的四五天,王大哥一直在山下,很少回家,李天齐的伤势也慢慢地变好,到了第五天,李天齐就可以下床慢慢在房内行走了。
那天田涓正在院子里晾晒着洗好的衣物。在王大姐家里,洗浴都不是件很难的事情,王大哥专门准备了给洗浴烧水的炉子,代价就是多烧点煤饼,好在煤饼王家准备得挺多的。
田涓正在院子里忙着的时候,便听到院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不一会儿,便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这里可是王家五郎的家?”
田涓打开院门,只见院外站着的不正是那位元大人吗?他身后的竟然是那天见到的王爷,也就是被工匠称为东成王的那个人。
田涓这厢打量着这位王爷,那边的元大人和王爷也打量着田涓,还是那位元大人对着田涓行了一礼,道:“女郎,这家院子的家主可姓王?”
田涓点了点头,她还了一礼,道:“元大人,请进,我去唤夫人。”
元大人嗯了一声,他走进了院子,随后就是那位东成王。王大姐听得声音出得房,她看到是元大人,也行了一礼,迎着他们进了房里。
王大姐一边泡着茶,一边问元大人为什么没有去石窟找王大哥。元大人说他不想让太多人注意到皇上宣王大哥入宫,王大姐听了却笑道,这样的消息哪里是瞒得住人的?
第十五章
田涓退出了房间,她回忆着历史,她记得孝文帝是被祖母冯太后养大,当他成为皇帝后,克服了很多困难,把北魏的都城从平城移到洛阳。
迁都洛阳,孝文帝本来是想着对北魏有着更好的发展,然而他英年早逝,没能在他有生之年完成他对这个王朝的规划。
想到这里,田涓觉得无论王大哥去不去朝堂,都无法改变北魏的命运,但是这些也不是田涓这样的小人物所能改变的事情,她想的也不过是平安,再者就是能够回到原来的时空。
田涓走到院子里,坐在了院子里的花坛边。王大哥和王大姐在院子里做了一个花坛,种了一些田涓叫不上名字的花。田涓看着这些花,她不由得想,人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比如田涓吧,在原来的世界里,也没有什么大的追求,也只不过想过着普通人的生活,遇到一个心心相印的人,可是她没有想到,她误入这个时空,在这个时空看来生活也不是像田涓想的那样简单和容易。
田涓正胡思乱想着,她发现李天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边。
“你怎么出来了?”田涓问着李天齐。
“这几天身上的伤好多了,王大姐家里来了客人,我也不想待在我的房间里,就随便出来走走。”李天齐回答着。
田涓让李天齐坐下来,突然问道:“天齐,你觉得你的生活,过得好吗?”
李天齐愣住了,他根本就没有想到田涓会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他沉默了一会,回答说:“还不错。“田涓的心情正感伤呢,她觉得生活在这个战乱时代的人,幸福感应该是很低的,而且李天齐还受了这样的冤屈,她没有想到李天齐会是这样的回答。
“为什么你会觉得不错?”田涓如同一个孩子一样继续追问着。
“因为我看得到希望,也看得到美丽的东西。记得我雕刻的时候,看着不起眼的石头在我手下变成漂亮的花,漂亮的云,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我觉得快乐的呢?”
“你担心的是我遇到的事情吧?虽然是挺不容易,但是能够活着,就有希望。”李天齐接着说道。
田涓听到李天齐说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她被打动了。虽然孝文帝的汉化改革并没有能够帮助北魏发展得更好,但是孝文帝还是做了他想做的事情。也许,人生就是这样,不管在哪里,做自己能做和想做的事情就是不错的一生。
“你真了不起!”田涓不由得夸奖着李天齐。李天齐听了田涓的话笑了,露出了几颗白白的牙齿。田涓今天才发现,原来李天齐的五官长得很端正,他虽然是单眼皮,但是他的眼中却盛满了温暖,而且是笃定和自信的。
也许是感受到田涓的目光,李天齐不由得看向田涓,田涓也没有避开,反而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李天齐问田涓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
田涓说:“你可真是问到我了。我当然有啊,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回家。你呢?如果你的案子重审后,能够证明那个婢女的死与你无关,你想做什么?”
“我想去找涓儿。而且我总觉得余叔叔的死不是偶然。”李天齐回答着。
“我也希望你能找到涓儿。”田涓说着。
“以前我也不信命,但是自从我遇到你之后,我信了。虽然你的性情不是我认识和知道的那个涓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我应该认识你。”
“是吗?”田涓回答着。田涓没有告诉李天齐,她曾经梦到过他,她不能告诉李天齐这件事情。
“天齐,你怎么跑到院子里来了?”是王大姐的声音。
王大姐走到了院子里,她身边正是元大人和东成王。
“王爷,元大人,他就是我家夫主提起的李天齐。”
“天齐,来,见过王爷和元大人。”
李天齐慢慢走向那两位年轻人,他想跪下行礼,然而那位王爷却摆了摆手,免他行礼。
田涓跟在李天齐身后,本也是想跪下,但她见了东成王的手势,忙站起,低着头,尽量让自己没有存在感。王大姐看到了田涓,她走到田涓身边,拉着田涓的手站到了一旁。
李天齐把他的经历说了一遍,王爷和元大人听了都没有作声。王大姐问元大人,可否重审?元大人说,重审自然是可以的,但是是不是无罪,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田涓听了不由得心里大喜,心想这李天齐没有做过的事情,当然一查就清楚。
“如果大人能还小人清白,小人愿一生追随大人。”李天齐说道。
元大人看了看李天齐,似有所思。
田涓听了觉得李天齐跟着这位元大人可能比做雕刻匠更有发展,这或者对李天齐是件好事。
元大人向王大姐说道:“夫人,麻烦五郎回来后告诉他,我等他的消息。”
那位王爷也向王大姐揖了一礼,说:“麻烦夫人了。”
王大姐回了一礼,说道:“小的晓得。”
王大姐说完后,王爷和元大人就告辞了,王大姐和李天齐一直送他们出了院门,田涓望着那骑着马离去的两人,她心里想在这个时空居然可以看到这样帅气的人。
王大姐看了看田涓,突然说道:“怎么,看到美男子了?”
田涓听了,不由得笑了起来,她对王大姐说:“他们还真的是美男子。”
“那还想不想回家?”
“想!”
王大姐听了田娟的回答,叹了一口气,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对田涓说:“那就没有办法了。”
“涓儿,如果你回不去,怎么办?”王大姐问道。
“有你和王大哥,我怕什么?。”田涓一点都不客气地说道。
“是啊,涓儿,就算你一辈子不嫁人,有我和王大哥,就不会饿着你。”
“咳咳”,这时传来李天齐的声音。
第十六章
王大姐看了看李天齐说道:“天齐,难道我说得不对?涓儿现在不靠我和王大哥,她能靠谁?”
李天齐听了王大姐的话,不知为什么,他的脸红了。
田涓认为她遇到王大哥和王大姐是很幸运的一件事情,如果不是遇上了这一对夫妻,她不知道自己会怎样。田涓不想一直依靠王大姐,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田涓对王大姐说:“王大姐,要不你帮我找个事情做。”
王大姐看着田涓说:“涓儿,你这个想法就不要有了吧。你吃不垮我和王大哥的。再说,你一个女郎,能够做什么?”
李天齐这个时候也插嘴说:“是啊,你一个女郎能做什么?”
做什么?田涓心想她就是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啊,于是田涓叹了一口气,对这两人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是让我一直这样待着,也不是个事啊。”
“如果王大哥答应了元大人和那个王爷,女郎你倒是可以留在王大姐身边。”李天齐突然说道。
田涓说:“李天齐,你是不知道,上次去禁卫署元大人就提起过这件事情,但是王大哥似乎并不想入朝为官。”
李天齐还没有回答,王大姐道:“郎君昨儿倒是变了,他倒是想去的。”
“哦,那定是王大哥为了我。”李天齐说道。
“也不全是,这可能就是郎君的命吧。”
听到这里,李天齐道:“如果我的案子能够重审的话,能够证明我是无辜的,我就能去元大人身边做事,如果元大人同意的话,我倒是可以向那位大人推荐你。”
李天齐道:“遇到你们,是我的福气。”田涓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她也认为王大哥王大姐这一对夫妻,是少有的好人,也许有的遇见,自有它的道理。
田涓最关心的事情还是想找到回去的办法,可是真的能回去吗?
“李天齐,真没想到,你的想法挺多的。”王大姐说道。
“王大姐,真没想到王大哥是王家的嫡子。”
“王家嫡子有什么不同吗?”田涓不解地问道。
“你难道不知道,王家嫡子多为家族和朝庭所倚重,能够见到王家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是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啊。”田涓说道。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而且王大哥也没有说出他的身份,我们也把他当作寻常的匠人了。”李天齐说着。
“天齐,我发现你知道的事情真不少呢。”王大姐说道。
“王大姐,对了,是王夫人,难道我说错了吗?还有我能够见到夫人的芳容,真是三生有幸。”李天齐开着玩笑说着。
“你贫什么嘴呀?”王大姐嗔道。
“王大姐,我也真想不明白,人人都想攀附高门,而你们却选择离开,这是为什么?难道和我一样,遇到事了?”李天齐说着。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自从我们决定离开王家,过去的一切都是过去了。”
“王大姐,王家真的如天齐说的那样好?又有名又有钱又不用操心,但是我觉得还是挺不容易的,否则的话你和王大哥为什么会离开?再说南齐的生活条件比这里要好得多。”田涓奇怪地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