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磕——灵鹊儿
时间:2022-04-10 07:30:55

  “谢谢你。那我先走了。”
  很简短的见面,苏静就要离开。
  许湛没有起身送,他心里明白这件事如果解决了,几年之内苏静都不会再想看见他;如果没有解决,这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未待抬步,苏静又转回身,低声道,“一时兴起、一时的诱惑就葬送我们的曾经和莫斯,他真的,能接受么?”
  最后这一句,才是整晚的关键。许湛听得胃都痛。
  所谓的出轨证据,只能让法院酌情考虑财产分割,并不能成为决定因素。但是,这绝不是苏静的意思。据冯克明说,房子、车、存款、股票投资他全部不要,只留下了他的莫斯车行。现在看来,如果他不返回家庭,苏静是一定会打官司的,莫斯车行是婚后创业,一旦折腾起来,以他老岳父的雄厚实力,官司打不到他净身出户也是一身的伤。
  这威胁,真实,有效。
  窗外茫茫夜色、繁华都市,许湛品着一壶凉茶……
  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十几年前的血脉和骨肉尚且没有留下什么,现在,不痛不痒的几句话对一个男人的背叛又能怎样?
  作者有话要说:
  期待小天使们冒泡泡让我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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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豪开回远油,路很近,可是足够许湛做出一个决定:冯克明这件事,他不能插手。
  婚姻和财产,这不是两个对等的选项,至少,作为发小他必须懂得明子这一点。前者于明子很重,曾经放下一切来到陌生的南方,忍受白眼,一步一爬;而后者么,要不是为了娶她,他也不见得能这么拼。现在又把这两个摆出来给他选,实在有点讽刺。
  至于出轨么……
  苏静是个聪明的女人,这件事她知道多久了?她太了解自己的男人,吃软绝不吃硬,所以她不会去死磕,连对质都不想,她有的是耐心和办法来处理,如果不是离婚逼过来,根本就不会爆发。现在,她也只是希望他们哥们儿之间能聊一聊,说点男人不必太较真的话,然后么,拖着,拖到一切过去。
  只是,冯克明好交友,这些年在凌海的哥们儿很多,还有曾经的战友退役后也有被他招过来的,亲近的人多了,为什么选他许湛?
  因为,许湛没有女人,许湛可以让任何男人放弃对女人的欲望。苏静这么觉得。
  许湛笑了。扯特么淡!
  回到办公室,九点半。正好赶上沙漠现场的一个会,许湛边旁听,边处理着案头的一堆文件。
  这一天工作积下不少,单是需要例行签字的文件就有一摞,总要都过目简单看一下,直到会议结束他才签到最后的人事文件。除了几个外派现场的合同,剩下的就是杨硕的升级加薪报告。
  小伙子不愧是陆又其老先生的关门弟子,专业非常过硬,人是有些腼腆,场面上讲话有欠缺,不过也只是经验问题。而且,他是凌海人,可以讲一口地道的凌海话,这在别人眼中几乎没什么用,可在许湛这里,堪得大用。有时候,老专家们听一耳朵家乡话,比他半天的报告要清晰有力得多。
  签着杨硕的合同,许湛又想起白天和陆又其的见面。
  这老爷子真挺逗的,早已过了耳顺之年,居然还会耿耿于怀。
  放下手中的笔,靠进椅子里,忽然,心里起了一个念头,许湛起身走到文件柜前,在最下面的抽屉里翻出一个文件袋,打开。
  今年五月远油集团的校园招聘名单,C大工程学院一共十个,只有一个被红笔划掉了:迟心。
  他记得那天。
  那天他出差回来刚进办公室,办公桌最上面的一份文件就是这个。历时一个月的校园招聘已经结束,人事部把各专业的名单递上来最后审核确认。主管们已经签了字,大家都在等他,等他在最后那一栏里象征性地批准。
  一眼掠过,拿起笔来直接划掉那个名字。稳且准,当时站在身边的秘书惊得“啊?”了一声。
  许湛头也没抬,最后签字:“有关系。不能进我部门。”
  “是么?那可以调节到其他部门么?”
  “当然可以。”
  许湛知道,绝不会。人事总监周以东是他在公司内部最铁的关系,也是最懂得人事的人精,绝不会把他许湛划掉的人再安排进其他部门,不说其中有什么徇私,给别人这烫手山芋,人事部何苦担当?红笔这一道,就是结果。
  这件事就算彻底结束了。
  现在想来,他竟然都没有问一问、查一下那个名字是不是当年那个小丫头。那一笔,纯粹是生理反应。
  这些年,一年一见是他和许驳州达成的默契,这世界上有这么个爹,许湛从不否认,至于别的,免了。
  这次他带着那个女人出来旅行,绕道凌海,许湛准备了薄礼,十分钟问候,算是礼到。那女人神采奕奕,妖艳多姿,几年一次总会有意无意在他面前出现一下。许湛不知道许驳州什么意思,大概是要在形式上提醒他:这是阿姨。
  其实他真是多虑了,许湛一天也没忘记过那女人的存在。她和那个“迟”字,不管多少笔都划不掉。
  没想到今天又被陆老先生问上门来,不知是不是老爷子口中那番描述有点过于夸大其词,鬼使神差的,许湛就忽然想会不会……弄错了?
  文件是影印本,后面附带的资料已经都被存档带走,看不出什么。许湛打开电脑,点进远油内部网人力资源中心。
  自从调到总部,许湛一直都亲自负责工程部的招聘、培训,他有和招聘主管同级的权限,输入密码点开了今年的校园招聘版块,点入招聘考试。
  第一个页面就是成绩汇总。不需要找,迟心的名字赫然入目。
  看着那一行接近满分的数字,许湛不由得抬手握在口边,轻轻咬了一下手指。难怪陆又其会亲自来问,也难怪秘书“啊”了一声,他干掉的是总分排名第一的人。人事部居然也就真的问都没问。可以啊,周以东。
  是,还是不是?那个闯了祸还尿裤子的小丫头?
  被刷掉后,她就不会再进入员工档案,不过会一直留在人才储备库里,所以别人的名字边上是远油的蓝色小标志直通各部,而她的名字边上是一个绿色的HR按钮,许湛犹豫了一下,点开。
  学生证件照。
  许湛不由得提了口气。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这一眼,还是有点心悸。
  长发披肩,白衬衣,学生西服。跟曾经梳着两个小揪揪的小丫头相去甚远,可是眼睛,这双总是显得很无辜的眼睛,略略凹着,内眼角上挑,几乎是一瞬间就把他拖回了二十年前。
  那时她长得很小,比同龄的孩子都要小,五、六岁的年纪看起来像颗豆芽菜,大脑袋,摇摇晃晃的,极会察言观色,几乎可以哄到所有身边的人,还有,狗。
  第一次被带来见许驳州,那一声娇滴滴、怯生生的“爸爸”、“哥哥”,听得许湛一个礼拜都没吃下饭。
  心里已经笃定,不需要再看,可是目光还是挪了下去。果然,她是从京城郊县考到凌海的。同县,同龄,同一个奇怪的名字,巧合的几率已经趋于零了。
  本科就读C大数学系,全国数模竞赛一等奖;研究生跨专业被取入陆又其门下成了一个工程兵。履历和杨硕一样都很耀眼,这三年,陆又其带着他们两个参与了相当有分量的研究项目,成绩可观。
  不过,她的履历里有一个是杨硕没有的:在东京得过一个机械设计新秀奖。
  看起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可是许湛知道这不是个容易的玩意儿,跟改装车大赛配套的一个特别奖。因为冯克明就是干这一行的,很迷这种比赛,也曾经两次组队参赛,可惜都铩羽而归。
  数学,车,机械?
  不够她折腾的!
  再点下去,页面已经点出了个人资料跳回面试界面。
  许湛正准备关掉,忽然注意到还有图片栏。点进去,有一张最后进入面试环节的集体照,点开。
  她站在杨硕身边,大概一米六五的样子,身材很挑,头发扎了起来,阳光里白净的脸上着了淡妆,微微带笑,大眼睛,柔润的唇,酒窝……
  突然,许湛眉头一皱,脑子里嗡地一声!眼前瞬间电光火石!
  这个世界真特么能这么艹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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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疯了!
  冯克明大步下到车库,一股火拱得胸口像着了一样!一脚踢开后备箱,把手中的纸箱扔进去,乒乒乓乓的瓶子声,几十万的酒,碎!给特么老子碎!
  一年半了,整整特么十八个月,油盐不进就是不离!
  砰一声关了门。冯克明靠在车上,一把扯开领口。突然看到工具架上有一包打开的烟,拿过来抽出一根正要点,忽一顿,掐了,大手连盒一起揉碎,冲垃圾桶用力一掷,正中!
  这套别墅,是当年老丈人送的婚房。一套毛坯,还有扔在他面前的装修设计。为了达到要求,他差点把肾都卖了,也掏空了许湛卡里所有的积蓄。那天,兄弟俩都尽光尽,外加一屁股债。
  他大概是这整个花园洋房社区里,唯一一个自己亲自上手装修的主人。
  累么?不。
  车库里订制的豪车,里里外外都是女人绚丽的颜色。别说碰,看一眼都觉得扎得慌。
  累么?不。
  许湛当年说:滴水之恩,涌血相报,你特么早晚死这上头。当时他就给了兄弟一拳,打脸,特别狠!
  现在想想,真特么想再给他一拳!该问他:当初你他妈的多说一点儿会死?!
  不累。从来都不累。只是烦,无聊,想死。
  今夜听到“孩子”两个字,那香水的味道直钻脑门子,男人的荷尔蒙爆发的一瞬间突然僵住,这么多年,就在这一刻,他彻底累了……
  房子,可以交易;车,可以交易;公司、股票,都可以,孩子?孩子??
  一身的冷汗。再不走,他特么就真完了!
  深深吸了口气,冯克明扯下风衣扔进车里,踩下油门。
  ……
  凌海的冬天,湿漉漉的冷。这么多年也习惯不了,他喜欢下雪,白茫茫的一片、嘎嘣硬的冷,那么纯粹,够劲儿!
  够劲儿。
  脑子里一幅雨中小白点的图,突然就爽。车开上高架,一路飙起来!
  已经关门下闸的环江店,一片漆黑,冯克明把车开去后门。取了东西进来,果然,一号车库依然灯火通明。
  走进去,没见人,地沟上一辆彪悍的大吉普,静悄悄,偶尔的工具声。冯克明箱子放下,喊道,“迟心!”
  “哎!”
  清脆愉快的小声儿。冯克明一屁股坐下,捋起袖子,“来,上来!”
  “等一下,冯总,马上好了。”
  “我让你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新来的小天使,挨个戳一下。以前一起厮混过的小天使要冒头说一声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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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这一嗓子,带了车库回音,地动山摇的。老板这嗓门比坦克凶多了,好几个月了迟心还没习惯,赶紧停了手中的活儿,爬上来。
  铁塔一样的块头就坐在地沟边上,旁边一箱子,里头是各式各样的酒。迟心看不出名堂,却一眼看到他手里拿的已经过半了。
  “您酒驾了?”
  “谁说的?刚开。”说着他又对嘴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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