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怕姜时意介意, 她又多问了句:“可以吗?”
“你先去忙吧。”姜时意朝宋远风笑了笑,乖巧道,“我这边不要紧。”
“好。”宋远风毫不避讳地当着众人的面摸了摸她的头发, “那你先去办公室乖乖等我。”
姜时意点头答应。
目送着陈苡和宋远风的身影离开, 小陈上前一步挎上姜时意的胳膊:“时意姐姐,你怎么就这么让宋学长跟她走了?”
“他们要工作的呀。”姜时意说, “总不能因为我来了, 就不让他工作吧?”
“可是我觉得……”小陈犹豫了一下, “总觉得她对学长的态度不太对劲呢……”
“明明和顾学长在同一个办公室里面……”小陈鼓着嘴巴小声嘟囔, “却总到宋学长那里和他讨论问题。”
“小陈。”怕姜时意多想, 顾修和出声打断她,“你别瞎说。”
“我没瞎说。”小陈不服气道, “大家又不是看不出来, 她对别人的态度都冷冰冰的, 只有和宋学长说话的时候才好一点。”
姜时意没有生气, 反而笑了下:“我怎么觉得你对那位陈律师意见有点大呢?她不是第一天入职吗?”
“事实确实是这样。”小陈皱着眉头, “但是我就是莫名对她没什么好感。”
“一整天都摆着一张冷脸,和她主动打招呼也不见她笑一下。”小陈愤愤不平, “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她又往姜时意身上贴了贴:“还是时意姐好,换做我是学长,我也喜欢时意姐。”
“行了。”顾修和及时结束了这个话题,“也都休息得差不多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小陈恋恋不舍地松开姜时意:“时意姐,那我去工作了。”
姜时意拍拍她的头:“去吧。”
“时意。”姜时意刚准备转身去宋远风的办公室,便被顾修和喊住。
“有什么事吗?”
“你别听小陈她们瞎说。”顾修和不想让姜时意误会,主动解释,“陈苡也是江大的,之前在我们隔壁班,彼此之间并不是完全陌生。”
“她之前一直在国外留学,对国内法律体系有些不熟悉的地方,所以偶尔会找远风请教一下,但绝对不是小陈说的那样。”
“而且夏辰本来想把陈苡安排到远风的办公室,但是被他直接拒绝了。”
“所以……”
“放心吧。”姜时意看见他紧张的样子,打断他的话,朝他笑笑,“我真的没多想,工作上有些来往很正常,我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顾修和松下一口气:“那就好。”
陈苡的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姜时意带着自己的电脑去了宋远风的办公室,伏在桌上,专心致志地写稿子。
写到一半的时候,觉得有些饿,起身准备到楼下的便利店里面找点吃的。
她到旁边的衣架上拿外套,却从背后被人圈在怀里。
熟悉的气息擦过她颈侧,姜时意偏头看宋远风:“嗯?你加完班了?”
“还没有。”宋远风下巴搭在她颈窝里面,闭上眼睛,语气里面有几分疲惫,“刚才和陈苡说完那个案件就被老师叫去开会了,现在是中场休息,十分钟后就要回去。”
从夏辰办公室到宋远风办公室要穿过一整条长廊,姜时意任由他抱着自己,问:“就十分钟的时间,你干嘛非要走这么远的距离来找我。”
“就是想过来陪你,哪怕一分钟也可以。”宋远风手指不紧不慢地在她头发上缠绕,“看见你之后,好像工作也没那么累了。”
“大概还有多久能结束呀?”姜时意问。
“还不知道呢。”宋远风捏了捏姜时意的耳垂,“是不是在这等的无聊了?”
“没有啊。”姜时意转过身,朝桌子那个方向扬了扬下巴,“我刚好在你这里写稿子。”
宋远风看见她胳膊上搭着的外套:“准备出去吗?”
“嗯。”姜时意点头,“有点饿,想要下楼买点吃的。”
“不用去了。”宋远风把外套放回衣架上,“我给你叫了前几天你说想吃的那家拉面,一会就到。”
“那你呢?”姜时意问,“你还没有吃晚饭吧?要不要等你一起?”
“我等加完班再吃。”十分钟的时间已经到了,宋远风不能再多停留,语气颇为无奈,“你先吃,不许等我。”
“那好吧。”
宋远风临走前亲了亲姜时意的额头,姜时意知道他工作辛苦,踮起脚主动在他嘴角亲了下:“好啦,快回去吧。”
十分钟后,姜时意收到了宋远风点的外卖。
这家面馆是之前她和宋远风在小吃街闲逛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外卖单子上列了长长一串备注,把姜时意喜好的东西写的明明白白。
姜时意嘴角忍不住向上翘了翘。
这样被人一直放在心里的感觉可真好。
-
宋远风开完会回来已经九点多了。
办公室的灯不知什么时候被关掉,宋远风悄声推门进去,看见姜时意蜷缩在沙发上,身上盖着自己留在办公室里面的西装外套,脸上的肉被压到一侧,不听话的碎发散落下来,挡住她的眼睛。
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手里还握了一张小纸条。
宋远风走过去拿起那张纸条,女孩的字体清秀美观:
【我有点困,先在这睡一会,回来记得叫我哦/爱心】
宋远风的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击了一下。
他实在是不忍心叫醒她,但是看她在沙发上睡得又不舒服,只好轻轻蹭了下她的脸,柔声喊她的名字:“时意。”
姜时意清醒过来,揉揉眼睛:“你回来啦?”
“嗯。”宋远风帮她把碎发整理好,“下班了。”
“终于下班啦?”姜时意从沙发上坐起来,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快要十点了。”
想起来宋远风一直还没有吃饭,姜时意有些着急,起身去拿外套,拉着宋远风的胳膊就要往外走:“你肯定饿坏了,我先陪你去吃点东西。”
“时意。”宋远风扯了一下她的手腕,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啦?”姜时意已经把外套穿好,又将宋远风的外套搭在他身上,“有什么话一会吃饭的时候说。”
“先去吃饭。”
“好吧。”
两个人在楼下随便找了一家餐厅,等着上菜的功夫,看宋远风情绪有些低落,姜时意拍拍他的手:“怎么啦?”
“是不是工作上遇见什么困难了?”
她弯了弯嘴角,想要用自己的笑容感染宋远风:“和我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你排解一下。”
“不是工作上的事情。”宋远风摇了摇头,“时意,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姜时意认真倾听,“什么问题?”
“你会不会有哪一瞬间,觉得和我谈恋爱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怎么会?”姜时意听见他的问题,也有些慌乱,“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我今天开会回来,看见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等我。”想起那个画面,宋远风不自觉地停顿了一下,“就是突然觉得很心疼你。”
“看着你在那里孤零零地等我加班,我会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你。”
“不要瞎想嘛。”姜时意坐到宋远风旁边的位置上,“你已经把我照顾得很好了。”
“而且感情是需要互相付出的,之前我加班的时候,你不也是无论多晚都会区接我吗?现在你要加班,我过来陪你,这不是很公平的吗?”
“你真的这样想吗?”
“是的。”姜时意用力地点点头,“所以请宋远风先生,不要多想好不好?”
“我是第一次谈恋爱。”宋远风坦诚道,“没什么经验,所以有很多事情我都不太确定……”
“不确定怎样做才能把你照顾得更好,不确定这样做你是不是能够开心……”
“所以我只能尽我所能地把所有爱和温柔给你。”
“你说的这些我都能感受得到。”姜时意握住他的手,“远风,你真的已经把我照顾得很好了,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幸福。”
“至于我开不开心——”姜时意把食物推到他面前,“你现在整理好心情乖乖吃饭,不要乱想,我就很开心。”
宋远风纠结了一晚上的心松了下来,脸上终于多出些笑容:“好。”
刚喝了一口水,宋远风突然又想起什么,一本正经道:“时意,如果哪天你觉得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我会努力给你更好的。”
“知道啦。”姜时意温柔的笑笑,“我相信你。”
宋远风这才安心地开始吃饭。
姜时意在一旁陪他,想起他刚才的担忧,鼻子莫名也有些发酸。
今天下午小陈提到宋远风和陈苡的事情的时候,她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因为这样一个满心都是她的男人,她不需要怀疑。
会记得她喜欢吃什么;知道她出门总是忘记带伞,就会提前看好天气预报,在她包里悄悄放上一把伞;会在过马路的时候护在她身侧;哪怕开会只有十分钟的间隙,也要跑过来看她一眼。
他的爱就像是春天的细雨一样,点点滴滴地渗透进她的生活里面。
但即便他已经给了自己这么多,还是会担心没有照顾好自己。
姜时意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到底是有多爱自己啊。
-
吃过饭后,宋远风开车带姜时意回去。
她自己的手机没电关机了,拿着宋远风的手机打发时间,在他相册里面翻到了去年在上沪拍的一些照片。
两个人在上沪相处得点点滴滴在她脑海里翻涌而过,距离她第一次和宋远风单独出去旅行,已经快要过去一年的时间了。
这一年中发生了太多的变故,唯一不变的就是,宋远风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从朋友,到恋人。
自己也越来越依赖他。
宋远风见她对着一张照片发呆,扫了眼屏幕:“又想去上沪旅游了吗?”
“倒也不是。”姜时意摇摇头,“就是觉得那个地方对我们有着特殊的意义。”
“那等年底的时候我们再去一次?”宋远风说,“老师应该会给我放年假的。”
“好。”
“哦对了。”姜时意关上手机,“我过几天可能要回家一趟。”
这半年姜时意的心思大部分扑在了公司和宋远风身上,偶尔会给家里打几个电话,或者周末下班的时候过去看看,没有太多的时间陪郁宁他们。
“我妈妈的生日快要到了,我想回去多陪陪她,让她开心一下。”
“顺便——”姜时意瞥了宋远风一眼,“和他们说一下我谈恋爱的事情。”
“哟。”宋远风笑了下,“我们时意终于要给我一个名分了?”
“不是不想告诉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快半年的时间,她都没有和家里提提过宋远风,知道自己做的不太好,于是红着脸解释,“就是一直没想好怎么和他们说。”
“我知道。”宋远风笑了下,“不急,等你准备好了再说也可以。”
“主要是我爸……”姜时意之前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旁敲侧击的问过一次,说如果自己谈了新的恋爱,他们会不会反对。
郁宁当然没有意见,但是姜嘉才和她讲了一堆人生大道理,虽然没有直接表明态度,但是姜时意能听出来他的意思。
想到这些,她便觉得有些头疼:“我爸那边可能不太好说话……”
“没事。”宋远风把车停到车位上,宽慰般地摸了摸她的头,“这些事有我一起和你面对。”
“而且——”他笑了笑,“我有信心让他们接受我这个女婿。”
姜时意突然羞红了脸:“怎、怎么就女婿了,我们现在还只是在谈恋爱好吗?”
宋远风凑近她,在她耳边吹了口气:“嗯?时意不想嫁给我吗?”
姜时意不好意思地推开他,从车上下来,故意快速向前走了几步:“我还没想到这么远呢。”
宋远风笑着跑过去牵上她的手:“那就慢慢想。”
两个人牵手漫步在楼下,姜时意悄悄用余光看他。
真的没想过吗?她问自己。
其实不是的。
也许在她心里……早就已经认定宋远风了。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从电梯里面出来,直接向宋远风家的那个方向拐,没有注意到在姜时意家门口站了个男人。
男人看见两人挽在一起的手臂,脸色猛然黑下去,朝着那对背影,缓缓开口。
“姜、时、意。”
姜时意:“……”
这个声音,她简直不能再熟悉了。
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