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怀素:“你真的不用再休息休息吗?”
毕竟昨天夜里他可是已经烧得神志不清了。
温景摇摇头, 说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不会有大碍的。
两人一路向西, 准时在中午抵达郦城,吃过午饭后,温景让冷怀素休息一下, 下午他们要进军雪山。
“雪山?”冷怀素吃惊地喊了一声。
她虽说运动神经还不算太差, 可还从来没登过雪山,甚至连五岳都只攀过一岳。
爬山有多吃力, 她不用想象也明白。
温景像是察觉出她的顾虑, 宽慰她:“我们要坐索道上去, 步行攀登的木头栈道不是很长, 不用太担心。”
“有我在呢。”
可毕竟是上雪山, 冷怀素惴惴不安地睡了一个午觉,跟着温景坐专车一路抵达索道站, 她却已经开始头晕了。
索道站已经是海拔3000多米, 坐索道还要再上升1000多米, 冷怀素有些许发憷。
下车之前, 温景喊住她, 变戏法一般变出一件羽绒服来,要她换上。
已经是五月, 她们刚从明媚如盛夏的崖城赶到郦城,冷怀素还没反应过来,失笑:“要穿羽绒服吗?”
温景很坚持:“要。”
冷怀素也没过多坚持,换上羽绒服后下了车被风吹得打了个哆嗦,她才感叹他当真是准备齐全。
于是在看到他甚至从车上拿了几个氧气瓶装进自己身后的登山包时,冷怀素也只是扬扬眉,并没有很惊讶。
他们坐上了索道,冷怀素一开始对这个行程并没有很期待的感觉,在她眼里雪山对她的吸引力并不大。
可真当索道匀速上升的时候,她近乎是半个人趴在玻璃上了,被这美好的景色震颤地说不上话来。
她这时候忽然庆幸自己还是个三四线小艺人了,悄摸摸摘下了墨镜,在似乎看见一只雪豹的时候,她兴奋地戳了戳温景的手肘。
温景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始终浅浅笑着。
但冷怀素没想到,她没有被人认出来,被要签名的却是温景。
本来缆车上所有人都被雪山壮丽景色所吸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怀素惊呼的这几声,让对面三人多看了他们几眼。
对面一行三人看样子像是一家三口,其中看起来年纪最轻的男孩看了温景好几眼后,激动地问:“您是温景吧?游泳冠军温景!”
温景点点头,朝他友好地笑笑。
那男孩当即掏出包里的纸笔,要求温景签名,温景没有拒绝。
可签名过后,那男孩依然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就跟温景攀谈了起来。
冷怀素的注意力分散了一部分,看着雪山,耳朵里却精准地传来两人的谈话声。
原来那个男孩是个体育迷,尤其热爱游泳项目,小时候也想过走竞技游泳这条道路,可因为天赋不够且身体素质偏差扛不住高压的训练作罢,但一直没放弃对游泳的热爱。
业余游泳也是游,他一直关注着咏坛的动向。
两人聊着游泳的话题,温景的声音听上去很有耐心,其中也有不少冷怀素听不懂的专业词汇。
她的视线渐渐从车外景色转移到了温景身上。
他穿着一件短款纯白色羽绒服,拉链却没有拉上,里面就只有一件软领的白T恤,修长的脖颈,突出的喉结像锋利的刀刃。
黑发盖在头上,柔顺的没有任何造型,却干净清冽,像他整个人。
他讲话时很专注,说起游泳来尤其,整个人手肘撑在膝盖上,身子微微前倾,眼神坚定的,像能溢出光来。
这纯白无瑕的雪山,碧蓝的天空,跟他比起来,好像都逊色。
因为只有他身上落下一道从云间倾泻出的光。
温景讲着讲着,注意到了身旁之人的视线,也没看过去,只是突然拍了拍那男孩的膝盖,说:“好好看风景吧,缆车要是停了,后悔可来不及了。”
想到什么,他轻轻笑了笑,忽地抓住冷怀素的手,把他身上的温热从手掌心传递给她。
转而看向她,问:“雪山美吗?”
冷怀素还没回答,对面男孩“哦哦哦”叫了起来,像是有些愧疚一般,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真对不住,打扰到你们了。”
“不会。”
“没有。”
两人异口同声作答,冷怀素想挣开温景的手,却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源源不断传来的热意。
等到对面三人都不再看向他们时,冷怀素在温景耳边低声说:“你自己没耐心不想聊了就直说,还拿我当幌子?”
温景也不否认,挑了挑眉,握住冷怀素的手轻轻晃了晃:“事实证明,这个方法是最明智的。”
冷怀素:“……”
两人下了缆车,抵达海拔4000多米的平台,冷怀素有些呼吸不畅了,可温景把氧气瓶递给她的时候,她却没有接,环顾四周也没见有哪一个年轻人用上氧气瓶的,她可不想逊色于人。
“没事,我慢慢适应一下就行了。”
温景也没坚持,只是又把冷怀素拨到头顶的墨镜滑了下来,架在她鼻梁处。
她喊了一声,温景解释道:“雪反射的红外线紫外线会很伤眼睛,戴一会儿先。”
从平台还有一条长长的木头栈道,栈道尽头是雪山可攀登的最高海拔观景台,再往上的独峰至今无人登顶。
这条木头栈道的尽头,观景台海拔4500多米,其实与平台不过一二百米海拔的差距,可走起来却比冷怀素想象里要艰难得多。
她走一段路就需要停下一会儿来恢复,表面上佯装镇定,可温景活蹦乱跳游刃有余等她的样子又令她觉得十分碍眼。
走到半途,温景趁她休息时不注意,在她身前蹲下身来,将她整个人背了起来。
冷怀素气得锤他的背,捏他的耳朵,说:“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他这一背不要紧,还步伐轻健,走得叫一个脚下生风毫不费力。
栈道的游客纷纷把视线投了过来,冷怀素还隐约听见有女生怂恿自己男朋友说:“你看看人家,你不能背背我吗?”
“你要是有那女孩一般轻,我抱你上雪山。”
“滚!”
她顿时脸上烧了起来,缺氧的反应好像也一点点上来了。
温景不为所动,她只好伸手去掐他的脖子。
他白色的羽绒服依旧敞着,脖颈处没有任何遮蔽,却比冷怀素的手要热上好几分。
她虚拢着温景脖子摇晃了几下,他终于停下了脚步,却抬起右手来捂住冷怀素温凉的双手。
他转过头来,冷怀素因着要跟他小声说话本就挨着他的耳侧,他猝不及防转向她,两人鼻尖堪堪擦过,两额?抵,近得将彼此眼里的慌乱捕捉得一清二楚。
温景滚了滚喉结,将脸侧向另一边,轻声说:“身体素质比我差又不丢人。”
说罢,他背着冷怀素继续前进。
冷怀素不说话了,默默收回手,又不客气地将双手贴在他后颈处,感受着他源源不断的热意。
明明毫不费力,可她的高原反应好像更严重了。
胸腔里一颗心脏不安分地跳动着,就是不肯落回原处,就连呼吸也无法自如。
……
最终还是温景背着她走完了最后小半程,带着她上了观景台。
游客们纷纷在写着海拔高度的石座前合照,冷怀素走到了围栏边。
她手伸向天边,感觉能触到云层,清风拂过她手掌,她闭上了眼,仔细感受。
温景站在她身侧,忽地开口说:“想喊喊吗?”
她睁开眼,看向他:“喊什么?”
他笑了笑:“什么都可以,所有的不痛快,喊出来就好了。”
冷怀素浑身一怔,呆呆地看向他薄薄的两片唇。
有些人的自我保护机制会导致他们的痛感有时候很迟钝,就像她,被逃婚被昔日的爱人反泼脏水被蒋琬伤害被网友谩骂,这一连串的事情,她不可能毫无反应。
只是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处理,她没有时间去心情低落也不可能一蹶不振。
她的痛感一直延迟到了所有事情全部处理完毕,谷君昊彻底被锤死的那天才发作。
她一点也不怜惜过去,也不觉得谷君昊值得。
可依旧会为自己感到悲哀,没办法做到恍若什么也没发生。
冷怀素手拢在嘴边,朝着蓝天雪山喊出声:“都过去啦!”
都过去了,她已经做得够好了。
郦城是他们旅程的最后一站,也是她和过去说再见的站点。
旧事归于尘土,她要开始完全崭新的生活了。
她双眸亮盈盈的,可是没有泪花,而是闪烁着坚毅的如获新生的光,温景的视线流连在她身上,轻轻弯了弯唇。
喊是喊得挺过瘾的,但是,冷怀素面朝着温景,眼神却胡乱瞟着,说:“给我一个氧气瓶吧,我好像喊得有点缺氧。”
温景“噗嗤”一声笑出来,冷怀素抬腿作势要踢他。
他闪身躲过,从包里拿出氧气瓶。
呼吸顺畅的同时,冷怀素又看了一眼这灿白的雪山。
温景站在她身侧,轻声问她:“所以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原行程了吗?”
他余烧未退,带着她从崖城到郦城,从明媚盛夏到飘雪冬季,见过广阔无垠的大海,看过巍峨壮阔的雪山。
她恍惚感觉他们走过了四季,看遍了人间山川,这旅程似乎不是四天,而是一年。
她的内心很平静,平静得像松针掉进积雪里,发不出任何声响,也没有多大波澜。
她抬眼望向身边那个高大的男孩,极浅地笑了笑。
她好像知道了。
拉她出泥淖,陪她洗净污浊的人,一直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预备开启新生活~
第35章 回怼
他们在郦城待了一天半, 参加了篝火晚会逛了夜城,去草场骑过马,也看过湖光水色。
冷怀素从来没有玩得这么痛快过。
要说这段旅程唯一的不痛快, 就是当时在夜市她被翡翠盲盒吸引住目光的时候, 温景说什么也要拽着她走。
郦城与崖城不同,旅游业发达,夜市里商业化气息很浓烈, 翡翠玉料商人换着法儿吸引顾客, 从最原始的赌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