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琪琪小脸一白:“几乎没有…”
冷怀素打着算盘,喃喃道:“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综艺延期,婚也结不成。
“那你干脆跟公司打声招呼,我休假一阵子吧。”
“啊?姐,可是……”
“就这么愉快地说定了,我先开车回家了。”
冷怀素利落地挂了电话,再次确认谷君昊并没打电话来,她长出一口气,一鼓作气将手机关机。
回到家。
浴缸上水雾缭绕,平静的水面上只有一处,浮起一个又一个气圈。
冷怀素到了极限,整个身子浮起来,激起大片的水花,大口地喘着气。
她的眼睫上还挂着水汽,眼眸清亮,白皙净透的皮肤在暖黄的灯下似乎隐约可见皮下交错的血管。
在水下憋气的这40秒里,她想了35秒谷君昊。
剩下5秒居然想到温景,想起小时候那家伙在游泳池一呆就是一下午,也不知道现在他最长能闭气多久。
正胡思乱想着,她的气愤又轻而易举被唤醒。
用手象征性地锤了锤水面,还是不甘心地去摸手机。
手机刚开机,就接到奶奶的电话。
“奶奶。”
“嗳,囡囡,你手机怎么关机啦?没出什么事吧?”
冷怀素将手机拿下来,发现4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于奶奶。
她又抹把脸,将身子再往下滑一点:“没事,奶奶,就是手机没电了。”
奶奶吴三莲这才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还说,你手机一般都不会关机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对了,最近是回暖了,老话说春捂秋冻,还是要注意保暖,晓不晓得?”
“晓得的。”
冷怀素整个人被热水泡得心也烫起来,听见奶奶的声音忽然鼻尖泛酸。
最关心自己的永远是奶奶,而不是那个人。
“奶奶,囡囡想你了。”
吴三莲笑起来:“奶奶也想你啊,你要是有空,就回来看看,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冷怀素忍住泪意,热水将她的心都泡得皱巴巴的。
她忽然决定:“囡囡这就回来。”
-
江城林里巷。
入夜起了风,寒气有些逼人,趴在巷口的橘猫打了呵欠,浑身哆嗦了一下,冷怀素也跟着打了个寒噤。
她坐了个红眼航班赶回江城,下飞机直奔林里巷。
巷口逼仄,且入巷那一段青石板上坡路,很考验开车人的技术,她不太想麻烦司机。
她这次临时起意要回家,甚至没通知苏琪琪。
这丫头爱操心,对她的事是真上心,说是她的助理,实际上经纪人的大部分工作也是由她完成。
她名义上的经纪人岚姐除了做决策,偶尔大发慈悲为她谈下几个资源,其他落实的工作都交给苏琪琪。
她也不想自己放假休息,还让苏琪琪白担心。
行李箱拖过青石板路,轮子与石板摩擦发出沉闷的“咕噜咕噜”声,在寂静的夜里,这动静格外突出,引得不知哪户人家养的狗都吠了几声。
轮子要是一不小心卡在凹槽还会突然拖不动,拽得冷怀素手臂生疼。
她没办法,推了推墨镜,提起箱子,费劲地一步一步往里走。
再早两个小时,巷子里敞开的院落大概会多一些,那时候各户人家昏黄的灯会透过窗户投在路面上,前行的路便清晰很多。
此刻,走了五分种,只有年久失修的散发出微弱光芒的路灯立在道路两旁,稀疏的程度似乎尤为担心她能看清路。
越往里走,灯光越暗,间或有几家还亮着灯,冷怀素都要闭眼在心里感谢几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边走边停,终于走到了自家门前。
老旧的宅院没有门铃,她垫着脚朝里张望着,知道厅堂亮起的灯是奶奶在等她。
“奶奶。”她把手拢在嘴边,小声喊了一声。
没有应声。
却听到一声奇怪的响声,回头一看,坏了!
由于地面不平,行李箱正在远离她做着做自由滑行运动。
她弯下腰想要捞回来,却有人抢先一步。
一只秀窄修长的手扶住行李箱的手柄,轻轻一提毫不费劲地将箱子提起来,送到她跟前,扶稳。
“谢谢谢谢。”冷怀素说完,抬起头,却在看清那张脸时,怔了怔。
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
少年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冲锋衣,照旧拉链拉到最上,右手随意地插在运动裤口袋里,一张神情冷峻的脸,五官像刀刻一般深邃而精致。
温景不回答,轻轻一笑:“姐姐可真不见外。”
冷怀素:“?”
温景:“重逢第二面,就想进我家门了?”
冷怀素呆呆地眨了眨眼,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此时,隔壁宅院的铁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入亮处。
吴三莲眯着眼看清来人后,朝着冷怀素招手:“囡囡回来啦。”
冷怀素:“……?”
第5章 生抽
这栋老房子是冷怀素的爸爸冷青岸购置的,已经有了20多个年头,是个小二层洋楼,带着前院。
好在三年前冷怀素将里里外外翻修过,并没有多少陈旧的痕迹。
她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吴三莲正好将厨房里煤气灶的火关掉,抽油烟机也即刻停止。
几秒钟,老太太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走了出来。
冷怀素口渴得慌,坐在饭桌旁先仰起头咕咚咕咚灌下一大杯冰水。
老太太啧嘴:“这个天气就喝冰水呀囡囡,这习惯要改。”
伸手将嘴角的水渍抹干,冷怀素说:“刚刚水温开太高了,我热得慌。”
她头发擦了个半干,额前光洁,本就白皙的脸在水蒸气的滋养下更加透亮,显出她极好的皮肤底子,每一寸肌肤都透白莹润。
她伸手捞过桌上的面碗,尝了一口,还没咽下去呢,着急说:“唔,真好吃。”
说得含混不清,不妨碍吴老太太听清了,但她面上看不出来,只是小脸一摆,走到客厅沙发去开电视。
也就只有嘴角那一丝上扬的弧度能看出来她很满意。
反正铁了心休息,她干脆也不控制饮食,在家不用顾忌那么多,她吃得又快又虎,实在称得上狼吞虎咽。
吴三莲回过头来看她一眼,觉得好笑:“说你是个明星哦,吃饭这样子不知道吓跑你多少粉丝。”
停顿了几秒,又说:“回个家嘛,连家门都找错。”
冷怀素:“……”
她用筷子挑面的动作一滞。
这事还真不能怪她。
她爸爸冷青岸和温伯伯温通是多年挚友,当时两家在一处购置房产也就罢了,大到院门小到墙砖,外院布局一模一样,外人看过去,只以为是一家人买了两栋房。
她前几年翻修的时候,提议过将院子也好好翻修一下,换一个装修风格,被吴三莲否决。
“你爸要跟你温伯伯做一样的,你就别折腾外院了,把里屋翻修翻修也就得了。”
冷怀素于是没坚持,只是把两层小洋楼的外墙换了个颜色,里屋全部重装修。
夜里没看清门牌号,更看不清外墙颜色,走错了家门倒也情有可原。
她摸了摸鼻子小声狡辩:“当时要是院子也翻修了,不就不会认错了。”
说到这,冷怀素薅起最后一口面条进嘴里,发问:“温景那小鬼怎么回来了,他不是要集训吗?”
老太太没直接回答她,倒是笑了笑:“人小伙现在都长到187的个儿了,还管人家叫小鬼呢?”
冷怀素:“他长到两米也是小鬼。”
“他是进国家队了吧?我听我同事说他还是游泳队精英骨干呢,不是还拿了世界大赛的金牌的?”
吴三莲电视声音开得大,此刻把声音一再调小,不知是不是错觉,冷怀素总觉得老太太听见她的话,脸上有些为难的神色。
老太太不看她,脊背坐得挺直。
淡淡说:“那孩子有出息的,十几岁就被选入国家队了,他这是请了假,你温伯伯摔了腿,要他回来看看。”
冷怀素总感觉老太太有些不愿意往下说的神态,本来就对温景的事并不上心,不过随口一问,也没起疑心,只是顺着老太太的话接着问:“温伯伯腿怎么样了,严重吗?”
“伤筋动骨一百天喏,倒也没事,静养着就好了,说起来,还不是你温伯伯想儿子想得不行了,平时哪有这正大光明叫温景回来的机会哟。”
冷怀素点点头,两三句又被老太太带偏到别的话题。
直到两人收拾好一切,互道晚安了,老太太才幽幽然想起来问一句:“你怎么知道温景在集训的?你们平时有联系?”
冷怀素对那场车祸实在是没有好感,且困倦疲乏,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推着老太太进屋。
“没联系,我也是看新闻知道的。”
老太太进了房门了,还不忘探出个头来,又问:“君昊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你这孩子也是,说回就回来了,下星期你婚礼,奶奶不还是要去申城的吗?”
这问题对于现在的冷怀素来说,可谓是世纪难题。
她糊弄过去:“他忙着呢,哪有时间陪我回来。”
老太太点点头:“也是,筹备婚礼可麻烦呢。”
-
清晨,林里巷北面的公园里,暖黄的阳光穿过竹林,点点打在石椅上冷怀素的脊背处,她穿一件黑色皮衣,此刻背部都有些许灼烧感。
这个时间点,好在路过的人不多。
她戴着帽子墨镜在这坐了小半小时,除了招式利落的吴三莲每次转过身都会朝她飞个眼神以外,似乎并没有人认出她来。
她抿一口咖啡,朝着随着音响口令再次转身,也再次抛媚眼过来的吴三莲女士点点头,笑容慈祥得仿佛她是老太太的奶奶。
这绝佳观赏席有些孤独,咖啡也阻挡不了她渐渐侵袭上头的困意。
虽说一夜无梦,她难得睡得香甜,但老太太早上7点就来房间把她薅了起来,半分钟懒觉都不让她睡。
被老太太叫起床的那一刻,冷怀素还在想,难怪人都说她像奶奶,长相像,脾性更像,那倔起来,谁也拉不回来。
也就只有老太太能做到7点把她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