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燃——所言非言
时间:2022-04-10 07:54:56

  新闻说,望舒市将迎来有史以来最热的一个夏天,请大家做好防暑降温的工作。

  听到这个新闻的时候,傅燃正蹲在江边,走手边是一瓶冰啤酒,右手边是刚刚烤好的烧烤, 侧前方是一个打太极的老大爷,老大爷的收音机就放在他脚边,信号不太好,一条新闻断断续续的,傅燃只能捡关键词听。

  “呲……”

  傅燃开启了今晚的第五瓶冰啤酒,他仰头一口喝掉一半,胸前的衣服湿了大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啤酒。

  突然一群小孩儿跑过来,噼里啪啦踢倒了啤酒拉罐,傅燃一双没啥情绪的眼睛看过去,小孩儿吓到了,哭喊着叫妈妈,说这里有一个酒鬼。

  傅燃并没有醉,这种浓度的啤酒,傅燃只当做饮料在喝,他要是诚心买醉,就不会来江边了。

  他只是,心情不好。

  就在半小时前,他几乎失态的摔门而出,身后是母亲的哭泣声,但是他不能回头,一回头,他便必须向命运妥协。

  而他,并不想。

  凭什么呢?凭什么一个缺席了十几年的男人,突然出现便妄图伸手改变他的人生,尽管那个人是他名义上的父亲。

  母亲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他烦恼不已,伸手抓乱头发,一仰头,啤酒见了底。

  他的母亲叫杜心怡,在外婆口中,杜心怡是一个明媚,如阳光的姑娘,这样的姑娘,不管在哪里,都是耀眼的,她不说话,已成瞩目,一说话,那便是沉沦。

  傅青岩就是被沉的那个,尽管那时,他已有妻室。

  阳光也总有被乌云遮住的一天,从怀上傅燃的那一天,乌云便在杜心怡的头上生了根,同时也在她的心里生了恨。

  这一恨,恨了十八年。

  直到三个月前,他打开家门,看见坐在客厅里的那个男人,他知道,杜心怡的心结怕是要解了。

  不管那个男人对杜心怡说了什么,在傅燃这里,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傅青岩的真情流露,在傅燃这里,都是虚情假意。

  杜心怡恨他十八年,他傅燃又何尝不是。心中的那杆天平早就倾斜,他又怎么容得下他,但是他不能做的太过分,因为杜心怡需要他。

  这就是女人和男人的区别。

  直到今天,他无意之间听到了杜心怡和傅青岩打电话,从那些简单的字词中,他得知了杜心怡患病的事实。

  已经确诊,是乳腺癌,晚期。

  傅燃红这眼,推开门,大声质问,杜心怡慌乱中绊了一下,摔倒在地,傅燃跑过去扶她,她顺势抓住傅燃的手,说:“小燃,听妈妈的话,跟你爸爸回家。”

  “那不是我家。”十八岁的少年,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此刻,他青筋冒起,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拒绝杜心怡的提议。

  杜心怡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她了解他,她更知道他的软肋在哪儿,所以,她狠下心来,明知道这话说出来伤害有多大,但是杜心怡还是说了,以一种近乎超冷静的语调,“小燃,你难道想看妈妈死不瞑目吗?”

  死不瞑目。

  这四个字,像容嬷嬷手里的针,刺痛着傅燃的神经。

  是的,他的软肋就是杜心怡,他的妈妈,他此生最敬爱的人。

  可是因为这句话,他第一次对杜心怡发了脾气,然后他摔门而出。

  江边十点半,热闹不减,温度却在一阵一阵的江风中减了不少。

  他眯着眼,双手手掌撑地,他微微往后仰,盯着天上的星星。

  望舒市是著名的天文城市,这里有全国最顶尖的,最厉害的天文工作者,也有全国最大的一台望远镜。望舒市的人热爱星空,热爱天文,街上随便拉一个人,是天文相关工作人员的概率是百分之八十五,所以,身为望舒市的人,不懂点天文,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望舒人。

  傅燃就是,他不仅懂,而且非常懂,所以在刚刚结束的高考志愿填报时,他报了鹿林大学的物理系。

  星空是所有浪漫的起源,每一颗星子都有一个浪漫的故事。

  可惜,天上的星子没有一颗是属于杜心怡和傅青岩,他们的故事,从开始就是一个错误,而此刻,他们都在为曾经犯下的错误接收惩罚。

  傅燃不再仰望星空,因为他此刻的心配不上星空的纯粹。

  他起身,捡起啤酒空拉罐往家走。

  家里黑漆漆的,没人,傅燃打开灯,地上一片狼藉,有一半的东西,都是他扔的,那还有一半呢?

  他回自己屋,找到自己的手机。

  手机没电,已经自动关机,傅燃找到充电线,连上电源的手机很快开机。

  他不过出去两个小时而已,未接电话五十几通,都是傅青岩打的。

  他自动忽略,然后给杜心怡打电话。

  电话通了,铃声在客厅响,她没带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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