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就要出发,她需要收拾一下。而且刚洗的被褥需要套好,明天还要去厂里请假,这样一想,接下来要做的事还很多。那看电影只好往后推。
其实她也想看的,想看他那次说的《天若有情》。
杨若初松开她,放她去大众厨房熬粥,他看着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夕阳的光影洒在那扇关上的门,盯着看了几秒,站起身坐回沙发,空出的手摸到烟,放在唇边。
粥需要慢慢熬,熬至黏糊状,她端着小锅回家,杨若初正在抽烟,已经是第三根,他大步走过去接住,身上带着淡淡烟味,江清秋看他一眼,提醒一句,“别抽了,对嗓子不好。”
她盛出一碗粥,放在他身前。杨若初掐灭烟问,“你介意?”
介意他抽烟?
“也不是……”江清秋递给他勺子,“你以前不抽。”
他接过勺子,“我以后注意。”
话音落下,开始喝粥。一勺一勺认真品,还是以前那个味道,口感爽滑,甜淡适度。
在美国喝不到的。
喝完粥,他去外面水池洗碗,回来已经五点半,冬天天黑的早,他没多留,起身告辞,“我先回去,一会儿把小修给你送过来。”
“嗯……”
江清秋简单擦下桌子,随后送他出门,外面那盏桔灯亮着,她靠着门框目送他,灯影罩在他的身上,有几许斑驳,一时看得入迷。
人走后,她在原地站了会儿,转身回屋。
——
晚上临睡觉,她才有机会和小修聊天。
她拉上窗帘,躺在小修身边,裹紧被子,小修很乖的贴着她,“麻麻今天没来接我。”
“爸爸送你回家不好吗?”江清秋轻柔的问。
黑暗里,小修睁着眼睛没回应。
江清秋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偷偷告诉妈妈,你为什么不肯叫爸爸呢?妈妈保证不告诉别人。”
小修两只手拽着被子,吐字不清的道,“电话里的是爸爸。”
“可是,电话里的爸爸和奶奶家的是一个人呢。”
小修摇摇头,“电话里的爸爸声音好听。”
江清秋一愣,明白过来,原来小修是通过声音判断谁是爸爸的,而现实和电话中的人声有些区别,所以他一直认不出杨若初。
——
去定南城前,江清秋特意研究了那封信,信里把路线说的很详细,从北城到达定南城后,需要在汽车站坐客车到莲花镇宋村站下车,之后步行十公里到达蓬村,蓬村就是江家的所在地。由于没有直达的客车,只能在最近的站点下车。
上面还说了,如果运气好,下车会碰见拉粮食的毛驴车,他们可以做毛驴车回村。
看到这里,她十分诧异,那个地方竟如此偏僻。
她有些后悔让杨若初去,他生着病,还要跟着她长途跋涉,身体会不会吃不消。
这么胡思乱想,以至于临行前那个晚上她辗转难眠。
隔天早上,杨若初穿着藏蓝色夹棉外衣,在门口等她,她带的东西多,大包小包,全是夹棉加厚的衣服,她的小修的。她看一眼杨若初身边的拉杆箱,皱着眉问,“嗓子好点没?”
“嗯……”
杨若初从路灯下绕过来,把她的包搬上出租车,随后拉开后车门,她抱着孩子钻进去。杨若初则进了副驾驶。
红色夏利小轿车缓缓行驶,街景在后退,车窗外尘土扬起,一切看着不真切起来。
她活了二十年多年,从来没有关于父亲的记忆,只偶尔听魏雅芝提过,那个地方贫穷落后,方圆几十里看不到一盏霓虹灯,房顶漏雨,夜里能听到老鼠叫。
她想象不出来。
唯一的感触是,再有三十个小时,就能看到她出生的地方了,很玄妙,有种时空交错的梦幻感。
车子启动不久,小修就在江清秋怀里睡着。
杨若初支着下巴回看她,见她望着窗外发呆,便问,“在想什么?”
她收回视线,怅然一笑,“好像做梦一样。我五岁之前都生活在那个地方,可现在一点印象也没有。”
“不用多想,有我在。”
“嗯,知道。很困。”
“那你睡会儿,到了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