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马路对面那颗大槐树下,这时,徐艳丽骑着自行车从东面的巷子拐过来。
车子停在江清秋面前。
江清秋笑着喊了声妈,随后歪过头看着徐艳丽的身后,眼神飘来飘去。
徐艳丽脚垫在车凳上,看了她一会儿,冷着脸说,“杨若初走了,找个地方咱们谈谈。”
“蛤?”江清秋心中不解,却还是跟着她走了。
路上她忍不住问徐艳丽,“杨若初去哪了?”
徐艳丽推着自行车,面无表情,“美国。”
“呃……”很久,江清秋没缓过来,直到坐在国营饭店大厅里的一角,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杨若初回美国了。
她安静的坐在那里,徐艳丽把菜单推给她,“想吃什么?”
江清秋没看推来的菜单,而是抬起头看着徐艳丽问,“他留了什么话?”
她的眼睛很沉、很亮,徐艳丽有些于心不忍。但长痛不如短痛,她的孩子她必须护他一程,她叹一口气残忍的说,“走的急什么都没说。清秋,你离开他吧。”
这句话一出,江清秋的眼底瞬间蒙上一层雾。
徐艳丽说,“知道白居易的《长恨歌》吗?”
江清秋喉咙发涩,一句话说不出来。
徐艳丽继续道,“其中有一句,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你现在对于若初,就是那祸乱宫闱的妃子。”
江清秋低下头,吐出一口浊气,“您高看我了。”
徐艳丽哼笑了一声,“这段时间对于你们的所作所为,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以为他回美国你们的关系就淡了,我也就不需要做恶人。
可是,他……你们以前吵架的事,若初瞒着我、不告诉我,还处处说你的好话,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们的事在学校传遍了,我能不知道?”
她停了一下,又说,“你们把好好的日子过成那样,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还要回头?我们家以前出过事,若初小时候跟着我受了不少苦,他听话懂事,从小努力学习,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大四本来有机会去美国深造,却被人顶了名额。他原本有个好前程,不用娶你的。”
江清秋听着,脸上的表情自始至终淡淡的,含在眼睛里的泪水慢慢模糊成了一片。
徐艳丽,“他这辈子跟着我就没顺过,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知道他有凌云之志,他前途光明,星城这座小城市困不住他。我的孩子,我得护着他,同样做母亲的,你不愿意看着小修有个光明的未来吗?”
这一刻,她的泪静静的流了下来。
她靠着红木椅子,穿着一件淡黄色及膝裙子,曲卷的长发扎成马尾,气质清冷,她今年实际年龄二十二岁,正青春正美丽,可是这么美的人,却在流泪。
路过的人不免多看一眼。
她一抬眉,保持许久的神情开始松动、变得有些狰狞,“他在美国,我们就不可以吗?”
她的声音在颤。
徐艳丽索性恶人做到底,绷着脸道,“只要我还活着,你们就不可能。他会在美国娶妻生子,我不想他再回来。即便你考上大学,你也不配进我们杨家大门。人这辈子不光有爱情,你们还小,未来的路那么长,何必要在正年轻的时候拖累彼此。”
她道,“你妈中午来找我了,她给你说了门亲事,条件不错你嫁了吧。”
所有的话说完,她没在看江清秋一眼,拎起包转身走出饭店大门。
她活了多半辈子,算是活明白了,杨若初不该留在国内,她家从前受的累,绝对不能在杨若初身上重现。
等徐艳丽走后,那抹淡黄色身影趴在桌子上哭的泣不成声。
好心的饭店服务员走过去,拍拍她的肩,问,“女士,您怎么了?需不需要我帮忙。”
江清秋抬起头,眼泪婆娑,声音碎裂,“杨若初真的走了。”
服务员似乎触动到,站在她的旁边,默默陪着她。
——
时间倒回到两个小时前。
杨若初临走把江清秋那院的钥匙留给徐艳丽,让徐艳丽帮忙给院子里的花浇水。
徐艳丽过去的时候,刚好是两点,日头最毒的时候,她进屋找水喝,不小心看到茶几上杨若初留给江清秋的信和一个BP传呼机。
鬼使神差的她打开了那封信。
宝贝:
这几天我思考了很多,还记得吗,上次你出门去买书,路边有人对着你吹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