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深暗,漾着未退散的情潮,幽昧难测。少顷抬起指腹,在她洇着水光的红唇上不轻不重地蹭了一下。
怀歆耳尖冒出点红,推开他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出来的时候男人正靠在沙发上看手机,听到动静抬起头来,语气清缓道:“收拾一下换件衣服,一会儿带你出门。”
怀歆诧异:“去哪呀?”
“看看夜景,随处逛逛。”
郁承先带她去了威尼斯人酒店,和永利皇宫一样富丽堂皇,顶上是华美的拱顶和欧式壁画,带着翅膀的小天使栩栩如生。
地下商场就像一个童话小镇,天花板是蓝天白云,意大利风情的建筑林立,各色奢侈品牌分局两侧。
真正让人惊叹的是中间横亘着的那一条人工运河,几艘小船缓慢荡着,船夫撑着桨,尾处漾开湛蓝澄澈的水波。
怀歆眼睛亮了:“哇,是贡多拉诶!”
郁承低笑一声:“想坐?”
“嗯,可以吗?”
他勾了勾眼尾,温缓道:“当然。”
人虽不多,但也要排队。等了好一会儿才轮到他们,郁承牵着怀歆的手上了船。
这贡多拉很有意思,两头翘起,船头雕着精致的暗金色花纹,座位则是黑色的皮质座椅,两人坐一排刚刚好。郁承手臂搭在怀歆肩上,将她揽进怀里。
船夫是个货真价实的意大利人,边划桨边试图用带着小舌音的英文与他们聊天。
起初几遍听不清楚,后面才明白过来对方是在询问他们是否本地人。
怀歆摇摇头,船夫了然,笑着与她攀谈起来。他说假期这里人流最多,澳门是度假圣地,尤是年轻人的最爱。
小船穿过拱桥,怀歆看到旁边有家漂亮的女装店,拍拍郁承的手:“哥哥,一会儿我们去那里逛逛好不好。”
男人自然没有异议:“好。”
倒是船夫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声。他可能是会点中文,意外地问怀歆:“小姐,这位先生是你哥哥?”
“啊?”
怀歆瞥郁承一眼,只见他意味不明地看着自己,当下心间一痒。便挽住他的手臂,歪着头娇声答:“是呀。”
顿了下又问:“怎么?难道看起来不像吗?”
“哦。”船夫恍然,“之前我还以为你们是……”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昭然若揭,怀歆摆手,在否认中笑眯眯地点明了:“不不,我们不是情侣。”
划完一圈回来,两人上了岸。
怀歆饶有兴致地在街边逛着,寻找刚才经过的那家女装店,在半空中晃动的手又被人握住,她翘了翘嘴角,转头去看郁承。
他侧颜鼻梁挺拔,带着银丝框眼镜更是斯文英俊得要命,见她凝视着自己,漫不经心地扬了下眉。
怀歆知道那意思是在影射她之前说过的话,但她并不打算改口,无辜道:“哥哥牵妹妹手不是很正常?”
“哦。”郁承改为十指相扣牵她,兴味道,“那这样呢?”
“这样……”怀歆抿住上扬的嘴角,睁眼说瞎话,“也挺正常吧,很多兄妹都会这么做。”
郁承敛着眸轻笑了声,没再跟她计较。
两人进了方才怀歆一眼看中的店,热情的销售迎上来:“先生小姐,请问要买点什么?”
“随便看看。”
这是家偏梦幻少女风格的休闲女装店,怀歆纯粹是因为配色过于惹眼才进来,本来打算逛一圈就撤,却好像在角落里发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
“哥哥。”
怀歆乌黑的眼眸微亮,倏尔道:“我想吃隔壁店的冰激凌,你可不可以先去排个队?”
郁承凝着她没作声,怀歆眨了眨眼:“哥哥帮妹妹买冰激凌不是天经地义吗?”
男人视线稍压下来,少顷,嗓音低沉问:“你现在能吃这个?”
怀歆怔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于是他便出去了。
怀歆这才弯起嘴角,重新看向角落,对店员道:“这个我要了。”
她买好东西之后,就到一旁的冰激凌店门口等待。不一会儿郁承拿着一个双球筒出来了,怀歆走过去,就着他递过来的甜筒咬了一口。
“嗯,真好吃!”怀歆把双球筒推回去,示意道,“哥哥,你也尝尝。”
她咬过的那一面正对着他,故意的,郁承睇着她还没作声,就听怀歆慢吞吞地补充道:“有时候哥哥妹妹也可以一起吃东西。”
“……”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嫌弃我呀?哥哥?哥——”
怀歆轻快的声音被扼在喉咙里,男人上前一步,直接攫住她下颌吻了过来。
他轻而易举撬开她贝齿,将未融化的香草冰激凌卷入口中。怀歆呜呜抗议,却被他摁着后脑勺吻得更深,极尽掠夺。
这个点商场里热闹得很,人来人往,纷纷将视线投注过来。怀歆微喘着气撑在郁承胸口,听他俯在她耳畔,嗓音低哑、狎昵又慢条斯理地问:“可不可以告诉我,哪个哥哥会把舌头伸进妹妹嘴里?”
“……”
第62章 心动
怀歆被教训了一通之后,投降了。
她老老实实地挽着郁承的手臂,跟他在外面露天的地方闲逛。
男人发现她手中提着购物袋,随意问道:“刚才买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点好看的配饰。”
澳门的夜晚过于繁华,光是霓虹就可以把一切都装点得精致美丽。怀歆看到永利皇宫底下的观赏湖开始进行音乐喷泉表演,兴致盎然地拉着郁承道:“我们过去看看?”
周围已经站满了人,明明不是什么特别节日,却有十足的氛围感。
放了一首熟悉的英文歌,怀歆也跟着哼唱,五彩的灯光辉映在她的眼睛里,好像装满了亮晶晶的星星。
郁承低敛下眼凝视着她,深邃的桃花眼里瞳色幽微。
她只有二十一岁,盛开在最好的年纪。
年轻、漂亮、活泼、灵动、天真、狡黠,她的身上凝集了所有关于美好的代名词。
他本不应放纵自己陪她玩这个游戏,可是怎么办,只是看着这只小狐狸,他就变得如此贪心。想要拥有、掠夺,对她施展自己轻微的破坏欲。
一首歌的时间不长,等表演湖重归平静,怀歆才侧眸看向他。
郁承淡淡勾了下唇:“走吧。”
重新回到行政套房,怀歆乘兴而归,优哉游哉地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
郁承让她先洗澡,她便听话乖乖去了。仔仔细细把身上洗干净,裹着白色的浴袍出来。
怀歆脖颈雪白,交叠领口处还冒着新鲜的潮气,郁承沉静眄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听到里面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怀歆这才鬼鬼祟祟地跑到客厅,把刚才买的东西拿了出来,在自己身上比划——这套servant款小洋装不错,稍微改改就可以穿了。
郁承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卧室里的灯已经尽数熄了。虽然窗帘只拉了一侧,但是落地窗外的繁华霓虹并不能为室内增添多少色彩。
只剩下一盏光线调到最暗的壁灯,影影绰绰地照见床上的情景。
没有人。
昏昧灯影下,男人的眸色也不太分明,只是脚步沉缓下来,几缕湿掉的发落在额际,滴滴答答的水掉进地上暗色的绒布中,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小歆?”
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臂却在这时候从身后抱了过来,软糯出声:“哥哥。”
郁承稍静一瞬,蓦地转过身来。借着微弱的灯光,他看清怀歆此刻的模样。
身上穿的是一条蕾丝繁复的小裙子,可是怎么说都有些微妙,有些地方只有网纱,裙摆也只掩到了膝上侧,一双腿纤细笔直。
她头上还有两只软绵绵的猫耳朵,乌黑的眼眸在光影下微微亮。
“我猜你喜欢一件件解下来,所以刚才选了一件款式最复杂的——”
话没说完,整个人被拦腰抱起,直接摔进柔软的榻内。
男人倾身覆了上来,唇在她颊侧用力吮吻,留下充满温度的印记。
怀歆只懵了片刻,就抬起手臂搂住他的颈。
“阿承……”
勾着绕着的尾音,声娇娇的。
郁承顿了下,似咬着牙低磨出一句:“叫我什么?”
夜晚幽深,静处可以望见窗外的好风光。高楼之上,睥睨四处,只见车水马龙。可是这样极致的静却也因为璀璨灯光而感觉到喧闹。怀歆仰望着这座灯火绚烂的城市。郁承倾过去吻她,唇将她那张不知又会蹦出什么话的小嘴堵上,吻如潮起的浪般汹涌难挡。
他身上只着一件浴袍,宽泛松垮,借着月光,怀歆看清他胸膛处紧实的肌肉线条,如同分明的沟壑,暗影一路延伸。
他的力量感不只来源于此,其实在之前好几个时刻也体会过,当时他们差点就要循心所谷欠,但却因种种机缘巧合留到今天。
这还真是稀奇——像是正常恋爱该有的模样,循序渐进,不急不躁。怀歆手指陷入他黑发中,心想假设在最开始的时候,她就选择通过这种关系去拴住他,那么结果如何?
恐怕他都不会看她一眼吧,就像那时在Printer,他对她起了兴趣,却仍彬彬有礼拿捏着分寸,不含一丝一毫的狎昵。
她这样的雏儿,若不是因为独辟蹊径,本不是他会挑选的对象。
这样的想法不过顷瞬就消散了,他们原本会怎样又如何,她终究是得了手。怀歆红唇微张,夜色还没开启,郁承又低下头来吻她,这回却带着些许慰哄般的温存。
他指节修长漂亮,嗓音低沉而喑哑:“宝贝,我给过你许多次机会。”
是真的,许许多多次,几乎快要数不清。
包括在刚才看喷泉的时候,他还想着给她机会,可她这么不知死活,非要一头撞上来,非要用这样娇媚的声线喊他的名字。
永利皇宫喧闹的夜隔绝在玻璃窗外,极致繁华的景,看过去视线却依旧被浓深的天幕吸引。布帛分崩的声音并不悦耳,一阵凉意抖进来,如同海边吹拂的冷风,怀歆这才开始瑟缩起来,然而赌场里开弓没有回头路,要么血本无归,要么一路赢到尾。
女人们的高跟鞋叮铃作响,纤细的小腿肚随层叠的浪晃动,澳门的繁华也是如此,牌桌上形形色色饮醉的人高声喊着叫注,暗红酒液在高脚杯杯中旋转,倒映出浮华的璀璨光影。
郁承这一生辗转各地,没有留恋过哪个女人,也不曾在谁身上找到过归属感。他总是抽身很快,就像是从香港去往纽约,又从波士顿回到北京,哪里都有他的足迹,但是哪里都不能让他停留。
他说过自己不会分不清喜欢和爱,不会把一时的荷尔蒙上头当成想要长相厮守的渴望。
但是果真是如此吗?
“阿承……”
真是如此吗?怀歆又忍不住唤,像是那天在晚宴饮了酒,恍惚而迷蒙地游离在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