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角下狐狸尾——这碗粥
时间:2022-04-10 08:06:40

  毛成鸿说:“没事,还有好几个没来的。”除了学生会那种威风凛凛的社团,其他社团没有什么震慑力。来不来都是自愿的。
  陈戎转头,朝倪燕归笑了笑。
  她回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刚才正郁闷他怎么不来,这时已经心花怒放了。
  赵钦书很惊艳倪燕归的笑颜,他摩挲下巴。陈戎真是艳福不浅。
  毛成鸿继续说:“今年来了很多可爱的女同学。不过,我把话说在前头,搏击术这个名字听得很响亮,但是在男女悬殊的力量面前,最好的方法是走为上策。”
  好几个女生听了以后都笑起来。
  毛成鸿没有笑:“为了贯彻这一个理论,新学员的第一堂课就是跑步。”
  下一秒,学员里就发出几声哀叹。
  毛成鸿当没听见,说:“想练的跟过来。格斗的训练是非常辛苦的。如果连跑步都过不了关,散打肯定叫苦连天。还是别练了。”
  温文目瞪口呆:“喂,这个和训练男同学没什么区别啊。”
  赵钦书扶额:“毛教练单身这么多年不是没有理由的。不出两天,女生就会被他折磨得自动退出。”也许根本不需要两天,这一堂课就足够了。
  他们几个男的站在教室左边,倪燕归排在中间的队列里。
  赵钦书撞了一下陈戎:“大姐头在盯着你。你去,就算出卖色相也要把她留下来。”
  陈戎没有说话,扶扶眼镜,真的走过去了。
  温文莫名涌出一股悲壮,他觉得陈戎像是被推入了火坑,他说:“别强人所难了,你这是逼良为娼啊。”
  “我也想被逼,无奈人家看不上我啊。”赵钦书望着陈戎的腰,“我担心,他的腰这么细,经不经得起大姐头的折腾。”
  “他的背影很挺拔。你说他是运动白痴,其实我觉得,他的身材一点也不输人。”温文说,“我第一眼见到陈戎,想的就是,多利落的身材呀,可你说他是个不运动的书呆子。”
  赵钦书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有东西叫垫肩神器,腹肌道具。”
  温文的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框,说话磕磕绊绊:“他……陈戎……用那种东西?”
  “当然,我给他的购买链接。”赵钦书似笑非笑,“所以陈戎不能露,他一露就穿帮。”
  赵钦书的话说得半真半假。
  温文听得将信将疑。
  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赵钦书没有解释。
  这里是学校以前的实验楼,距离体育场馆很近。走过湖东走廊,直接就是操场。
  毛成鸿特别喜欢跑步,尤其面对女学员,他更是强调“打不过就跑”这一理论。他拉长嗓子喊:“跑起来!动起来!今晚的任务是三公里。”他伸出三个手指头,“不多,就三公里!”
  几个学生在湖东走廊上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接着拐了个弯,从校道那边跑了。跟着的一群人跟拍鬼片似的,走几步消失一个。
  毛成鸿自顾自喊话,对离队的学生视而不见,他招着手:“后面的走快点。”
  “陈戎。”倪燕归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了陈戎的面前。
  走过一盏路灯,光线暗淡。可他见到她的眼睛扑闪扑闪,跟星河一样。
  光里映出的人,是他。只有他。
  她问:“真的要跑三公里呀?”
  陈戎点头:“毛教练的教学比较严格,你别介意他的话。要是跑不下去,他不会不近人情的。”
  她矮他半个头,抬眼看他:“没事。”她恨不得这一段路走到半夜,走到凌晨,一直走到明天也行。“我既然报了名,就不会半途而废,再说了,今天见到那群‘洗剪吹’,我更加有危险意识了。”
  “他们……去报复你了吗?”
  “没有,你别担心。”
  两人已经进了操场。
  毛成鸿向着学员们喊:“赶紧跑,跑完了再上散打的理论课。”
  人群中的叹息被吹散在宽阔的操场。
  陈戎慢慢地向前跑,脚步很轻,但真的很慢。
  倪燕归追上去,两三秒就超过了他,她又停了下来,回头才知道,原来他半蹲下,正在绑鞋带。
  她回到他的面前。
  陈戎用两手打着结,但是动作慢了下来,甚至有些停顿。面前有她的一双腿,穿着可爱的粉白运动鞋,小腿细长笔直。她的是短裤。要是他这时候抬头,对女孩子的角度很不礼貌。他把目光定在她的脚踝,突出的那一块骨头,线条柔和又流畅。
  倪燕归站了一会儿,见他左右两手扯住鞋带的两端,定在那里不动了。她唤:“陈戎?”
  陈戎站起来,低头看她一眼,又闪开了:“我跑得很慢,要不你先跑。”
  “我跑的也很慢啊。”她向后翘了翘小腿,一左一右,整个人跳了两下,“跑快了容易崴脚,我们一起慢慢跑吧。”
  “嗯。”他还是不看她,摸了一下耳后。
  她顺着他的手望过去。这里的灯比湖东走廊的亮,她见到的也许是害羞的红晕?她窃喜在心。
  跑了一圈,他有些喘。
  她静静地陪着,没有和他聊天。
  又一圈,陈戎上气不接下气,跟她的距离一步一步的拉远了。
  倪燕归索性不跑了,跟在他旁边散步。
  他的脸色和灯柱一样白。她早发现了,他跑步的步子特别沉,像脚下绑了千斤重。
  两圈半的时候,陈戎咳了两下,不得不喘气,弯下腰去,汗水一滴一滴落在跑道上。
  倪燕归关切地问:“你还好吗?”
  他抹了一把脸,没有说话。
  她连忙说:“先休息吧,我去跟毛教练说。”
  陈戎的呼吸慢慢顺了过来,直起身子:“没事。”他从裤兜里掏出了一颗果糖。“我跑步的时候需要吃一点东西,让你见笑了。”
  “没有,我跑得也很辛苦啊,都跑不动了。”倪燕归假装喘了几口气,脸颊红润得像水蜜桃。
  他又掏出了另一颗果糖:“要不要?这是医生推荐的。运动补充。”
  “谢谢!”她把糖攥在手里。要是可以,她会把这颗糖和中午收到的书签,一起锁进小宝盒。
  他吃了糖,她也跟着剥了糖纸。舌头还没有尝到糖的甜味,她的心里已经溢出了蜜。
  跑道上的学生越来越多,另一个社团的学生也到了,他们冲锋一样地跑过来,逼得路中的两人靠得更近。
  倪燕归两手扯着糖纸。糖已经吃了,糖纸一定要留下来,当一个纪念。她没有发现,有一个男生的眼睛锁在她身上,直直地冲着她跑来。快要接近她的时候,他的步子加快,整个人就要撞到她。
  陈戎眼疾手快,拉住她向自己这边拽过来。他的力气不大,见她避开了男生就想松开她。
  倪燕归只感觉,自己在某一个瞬间忽然被拽过去,同时她闻到了少年淡淡的清香。
  他是沐浴了才过来的吗?机不可失,她顺势扑到他的怀里。
  毛成鸿站在观众席的台阶上。
  俊美少年站在灯下,肩上伏着一个长发女孩,在跑动的人潮里,两人一动不动成了风景。
  毛成鸿向那边喊话。
  无人听见。
  他左右转头,见到一个绑在栏杆上的喇叭。他右脚踩上一级台阶,拿起喇叭放在嘴边,喊:“同学!不要站在跑道中间谈恋爱!”
9
  去的时候,呼啦啦一群人。
  回来之后,倪燕归数数剩下的人头。
  赵钦书的色相没能留住多少女同学,只剩四个了。难怪社长自言自语地说:“再这样下去又要变成和尚社团了。”
  倪燕归一手捏着糖纸玩,塑料的,而且皱,发出细碎的声响,嘶啦嘶啦的。
  陈戎被赵钦书拉了过去,不知嘀咕什么。
  大多时候,赵钦书在说,陈戎只是听。
  倪燕归看着那两人。
  赵钦书这人口花花的,估计陈戎不知道拒绝,才被赵钦书勾肩搭背。
  “咳咳。”毛成鸿清了清嗓子。
  倪燕归看向场中央。
  教室陷入一片安静。学员们个个满头大汗,等教练发话。
  毛成鸿说:“今天第一天上课,大家跑了几圈,状态欠佳,理论课就先免了,休息吧。下堂课再说。”
  “啊?教练……”能跑下来的学员,自然是有心坚持,突然被告知荒废了一堂课,很是失望。
  “毛教练。”赵钦书扬起笑,说,“大家辛苦来上课,就算不讲理论,也要领同学们入点门吧。”
  学员们:“是啊,是啊。”
  赵钦书向毛成鸿打眼色:“要不,让有资历的学员给新来的露两手?”
  几个男生起哄:“对对,露两手,电视上的散打王,拳腿组合老帅了。”
  毛成鸿为人严肃,却是心软的个性。学员提出请求,他没有反对:“既然大家想看……那社长来一个?”
  “来一个,来一个。”刚才焉了吧唧的学员们,鼓掌的势头非常热烈。
  “我随便打两下吧。”温文,人如其名,说话凶不起来。他人高马大,往场中一站,宽敞的教室顿时有了紧迫感。
  墙角堆了几块泡沫砖。
  毛成鸿捡起来,说:“表演一个蒙眼踢砖,怎么样?”
  “好。”温文笑了笑。
  表演有杂技的性质,适合给外行人看热闹。
  毛成鸿双手握住泡沫砖的两端:“危险动作,切勿模仿。”
  众人笑了。
  温文戴上黑色眼罩,深呼一口气,吼一声:“哈!”
  虽然眼前一片漆黑,但在社团两年了,温文和毛成鸿培养了十足的默契。他直接用正蹬,抬脚向前方,狠狠地一踢。
  泡沫砖飞上半空,翻了几圈,再跌落下来。
  有一个男生,一边鼓掌一边问:“以后是不是还有胸口碎大石啊?”
  毛成鸿说:“那是拳击社的表演项目。”他不是胡诌。几年前,拳击社办了场杂技表演,除了碎大石,还有踩鸡蛋。要不是学校禁止玩火,跳火圈都有可能。
  毛成鸿觉得,杂耍项目侮辱了格斗的信念。但观众很吃那一套。他和温文商量,也整了一出“盲踢”。
  温文扯下眼罩,和毛成鸿击了一掌,回到原位置坐下了。
  毛成鸿甩了甩双臂:“新学员中,有没有练过散打的?”
  无人回应。
  倪燕归伸直了腿,大咧咧靠在墙上。
  刚才她趁机抱住陈戎,抱了好几秒。
  他的腰是真细,而且硬邦邦的。摸上去,不像皮肤的质感,反而像……金属?
  总之,古怪。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