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毅之嘴上说着要“盯死”王四燚不让他有可乘之机，结果一出小区门口，就上了别人的车了，临走前还不忘让江知懿晚上给他留门。
“他…就走了？”江知懿指着坐在摩托车上姜毅之的背影说。
“啊，可能你不了解，往年除夕我们都会和一些朋友聚一下的。”
“那你怎么不去？”江知懿嘴快，有时候和王四燚他们在一起说话根本不过脑子，这不明显是明知故问吗。
王四燚轻笑，他弯下腰看着江知懿的眼睛，正经得说：“因为往年没有念想，怎么过都无所谓，可是今年不一样，有了想陪的人。”
从王四燚的眼睛里江知懿甚至能看到自己，她脸红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王四燚就直起身子，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走吧，咱们放烟花去。”
江市不允许放烟花，平时也很少自己的时间，所以江知懿活这么大，第一次，放了在电视里才见过的仙女棒，小烟花。
江知懿和王四燚并排坐在江边，她望着天上五颜六色烟花，耳边尽是乱哄哄的爆炸声。可这烟花炸得越响，她的心，就越静。
“王四燚，新年快乐。”
江知懿的声音很小，王四燚没听清楚，他又把耳朵往江知懿面前凑了凑问：“什么？”
“我说，王四燚，新年快乐！”
“知知，新年快乐！”说完，王四燚站了起来，对着江面大声得说：“我的新年愿望是，江知懿天天开心！”
江知懿仰着头看着王四燚，等王四燚说完她也学着王四燚大声说道：“我的新年愿望是，大家都好！还有，不要再做一个没思想的机器人了。”江知懿最后一句说得很小声，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第十九章
“说实话，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是那种大人口中成绩不好的坏孩子。没想到啊，你还...挺爱学习的。”
王四燚被江知这副认真的样子逗笑了，难道自己看上去就那么像社会流子吗。
“唉，其实我不爱学习，初中那会儿叛逆期，脾气大，动不动就打架，后来我妈就逼我写作业，学习，然后我就发现当我全身心投入到里面的时候就没那么容易被外面的事影响了。再后来上高中了，我也意识到好好学习好像不太符合我们这类人的作风，就又野了半学期，那半学期过得浑浑噩噩的，现在想来真是无趣。有一次坤哥，就我们班主任，撞见我刚打完架躺巷子里，把我捡回去养了一个星期，那一个星期愣是天天对我思想教育一天都不带落的。他让我学，我想那就学呗，也不是多难的事儿，所以啊，我不是爱学习，只是让自己有正经事做，想当个正经人。坤哥说，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什么年纪该做的事，一开始我还想，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有什么是不该的。我们这个年纪啊，本来就该野，被束缚，被限制，被找不痛快，反抗很正常，这才是青春期该有的状态。后来我才明白，在我们这个年纪是该有叛逆和热血，只是我们有时候真的很容易冲动，容易做错事，需要有人引导和管教。学习不止是为了让以后的路顺坦一点，还能让你摆脱你不想陷入的困境，也能，让你喜欢的人多注意你一点。”
王四燚现在的样子让江知懿觉得特别陌生，她没见过王四燚这么认真的样子，怎么说呢，还挺帅的。王四燚看见江知懿傻傻得盯着他，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怎...怎么了？”
“啊，没事，就是觉得，你看得还挺开的。”江知懿低着头，王四燚感觉到她的情绪变低落了，他有点慌了。
“知知，怎么了？对不起...我...是不是我...”
“四燚，你知道吗，江城是我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可是，在那里我没有归属感，也没什么朋友。我妈妈是公众人物，我知道会有一些避免不了的问题出现。可是，网上那些人啊，他们太冷血了，他们不知道，他们敲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插在我的身上。在这个网络发达的时代，每个人都有说话的权利，硬邦邦的键盘变成了杀人的利器，即使是冰冷的刀子也在这些恶毒话语下的比较显得善良许多。如果他们觉得自己没错，那就是你的错，在众人的指责下你才会发现你的解释是多么的苍白无力。明明你什么都没有做，就因为你的出现让他们不顺眼，那你就是罪人。”
王四燚看着江知懿，说不出话，他没办法想象眼前这个温柔的女孩子经历了什么。
“知知，还会害怕吗？”
“不会了，因为现在我不是一个人了。”江知懿的眼神炽热，把王四燚盯得脸都红了。
王四燚早在一个月前就给姜毅之说过，今年不会再和他们几个兄弟一起过年，姜毅之知道王四燚心里想的什么，就骂了他几句见色忘友之类的话，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自从上次找过李琪过后，姜毅之就开始变得沉默，江知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王四燚让她别管，她也就没多问，毕竟男孩子更了解男孩子吧，江知懿是这样想的。
除夕那天姜毅之没去和几个兄弟聚餐，他让接他的小九把他随便找个路边放下自己去便利店买了几瓶酒准备一个人醉到天亮。
陈婉莹能在路边遇到姜毅之她没多惊讶，毕竟自己散步的方向一直是他家。平日里运气好能碰见姜毅之买菜或者打完篮球回家。有时候运气不好，任她在他家附近逛到天黑也不见得能够看到他一眼。
这样的事，陈婉莹已经做了快四年了。
“嘿！很巧啊！在这里碰到你。”陈婉莹拍了拍姜毅之的肩说。
姜毅之现在已经是微醺状态，反应有些迟钝，他抬眼看了看陈婉莹，突然兴奋了起来：“哎，是你啊，小不点儿，好巧哦！”
陈婉莹顺势坐在了姜毅之旁边，见姜毅之态度热情，也不像平时那么紧张了。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没和家人团年吗？还喝酒！未成年人怎么能喝酒呢？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吗？”
“你怎么问题那么多，好啰嗦哦。我…我要先回答你那一个啊。”姜毅之皱着眉头问。
“那，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啊？”
“我…我伤心…因为我伤心。”
“那你为什么伤心啊？”
“因为…因为她说，让我以后别找她了，她说我们不是一路人，让我，让我别出现在她面前。怎么就不是一路人嘛！小不点儿，你说我真的，很差吗？”陈婉莹看着姜毅之满眼通红的样子，忍了又忍才把眼泪憋回去。
“没有，你很好，特别好，真的。”
“特别好？有多好？”姜毅之喝了不少酒，现在已经神志不清，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有多好？好到…可以让我不声不响得惦记你许多年。”江知懿接到电话的时候她和王四燚已经走到小区门口了，陈婉莹没说太多，就说让她去接姜毅之。
王四燚把姜毅之带回家已经凌晨了，姜毅之醉的不省人事，像一滩烂泥一样挂在王四燚身上。
林秀琼去姜辰国那里了，她让王四燚动作轻点，不要吵到邻居，心里暗自叹气，幸好林秀琼不在家不然又要听她念经了。
“抱歉，四燚，还得麻烦你帮他洗漱一下扶到床上去，我一个人弄他太吃力了。”
“没关系。”
王四燚把姜毅之拖到洗手间给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又和江知懿费力得把他弄到了床上，这过程姜毅之一直不老实，还是王四燚给了他两巴掌他才安静下来。
“抱歉四燚，麻烦你了。”
“没事，不麻烦，我都习惯了，以前一起和其他兄弟玩儿的时候，都是我把他扛回来的。”
江知懿点了点头，她很纠结，低着头扣手，大概过了一分钟她开口了：“嗯…很晚了，要不，你就在这儿睡？”
“嗯？”王四燚还没反应过来，就那么看着江知懿。
“啊我的意思是，要不你去挨着毅之，或者，你睡我的房间吧，我睡沙发。”江知懿说完就往房间，准备收拾一下，看样子是真想睡沙发。
“唉，”王四燚拉住了江知懿说：“没事儿，我回家睡。没关系知知，就几步路，对面楼。”
江知懿尴尬得不行，她被王四燚拉住的手僵硬得不行，可能是熬夜的原因，触感都被放大了，即使隔着两件衣服她也能感觉到王四燚手掌的力量。
反应过来江知懿一直盯着被抓着的手，王四燚即使是不想放开，也还是松开了。
“我走了，明天见！”
江知懿顿了顿，说：“嗷，嗯，回去小心。”
第二十章
第二天姜毅之起床没看见林秀琼，问了江知懿才知道，林秀琼一大早回来了一趟就又就出去了。
“出去了？这老太太这几天咋老往外头跑。今天可是大年初一。”
“不往外面跑你还能这么安稳得坐这里？姜毅之，我发现你现在可厉害呢，未成年饮酒就算了，还敢宿醉。昨天晚上奶奶幸好去爸爸哪里了，要不然我看你怎么办。”江知懿平时不爱管姜毅之，这次说他是真的觉得姜毅之太乱来了。
“哎呀，姐，我的好姐姐，我这不是受了情伤，借酒消愁吗，你就别让咋奶知道了呗！我用我的人格担保，肯定不会有下次了。”姜毅之信誓旦旦得说。
“人格？你？有？”江知懿一脸不屑，说完就放下手里的菜往房间走了。
“把菜摘了。”
“那你干什么去？”
“写作业。”
姜毅之看着房间门，啧了一声道：“不愧是三好学生，我就不知道作业是个什么东西。”
姜毅之话音刚落，就听见敲门的声音，是姜辰国，他手里拎了条鱼，一进门就递给姜毅之。
“给，让你奶奶给腌上。”
“爸，奶奶没在家呢，一大早就出门了。”
“又出门了？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姜辰国突然隐约有些担心，最近林秀琼总爱往外面跑，有时候一去就是一整天。
“不知道，我打个电话问问吧。”
江知懿听到外面有动静就出来了，她站在门口冲姜辰国叫了声“爸”就没说话了，姜辰国也只是点了点头没出声。
姜毅之打了两遍林秀琼才接，电话一通就听见林秀琼那不耐烦的声音：“喂，谁啊？”
“奶奶，我毅之，你中午回来吃饭不？”
“……啊，毅之。不吃不吃，你们自己吃吧。”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姜毅之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又回头看了看姜辰国和江知懿，无奈得耸了耸肩。
吃过午饭后姜辰国就回书店了，姜毅之也找借口出去了，江知懿一个人在家待着正无聊，突然想起姜辰国今天在饭桌上说西街年前开了个图书馆，还挺大的。
江知懿翻下床去找手机打电话，找到手机她又停几秒，接着拨通了电话。
王四燚接起电话的时候正和王淼坐沙发上看电视。
“喂，知知。”
“嗯…王四燚，你现在有空吗？”江知懿都不知道自己在忸怩什么，明明又没做什么坏事。
“有啊，怎么了？”
“就，就是，最近西街不是开了一个图书馆吗，我想可能你的作业还没写完吧，要不我们一起去……”
“可以啊，可以，那你在小区门口等我可以吗？”王四燚挂了电话慌得不行，作业这东西，他就从来没有过，偶尔想起来在家找两套题来做。可年前打扫家里的时候书都让他卖给废品站了，这一时半会儿让他哪里凭空去找两本书啊。
“王淼，你……你书包呢？给哥拿过来。”
王四燚面前从弟弟书包拿了个本子一支笔才勉强松了口气。
王四燚跑下楼的时候刚出楼梯口就看见江知懿从对面楼梯口出来，他停下来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慢悠悠得朝江知懿走去。
“知知！”
江知懿笑着应了声，其实她还挺喜欢王四燚叫她的名字的，怎么说呢，有一种踏实的感觉。
“你的，作业呢？就，这么一点？”江知懿发现王四燚就拿了个本子连笔都没拿。
“啊，作文，今天先写作文。”
江知懿没多问，就只点了点头。
王四燚和江知懿并排走在路上的时候他都觉得他在做梦，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现在居然主动和他一起去图书馆自习。
新开的这家图书馆其实也没姜辰国说得那么大，但相比较于南城其他的小书店，也确实算得上比较“豪华”的了。
才大年初一，图书馆没什么人，江知懿他们挑了个靠窗的位置，一坐下王四燚就开始东张西望打量，他不是在看什么，只是他从小到大没来过这种地方，这地方又静得可怕，所以他有点不自在。
“王四燚，你在看什么？”
王四燚转过头看着江知懿一脸疑惑得看着他，他尴尬得笑了笑说：“嗷，我…我看有没有厕所，我怕我待会儿想上厕所。”
“厕所吗？我去帮你问问管理员吧。”
“不用，不用，我现在不想上，待会儿我想再去自己问吧。”
江知懿感觉到王四燚可能有些不适应“四燚，你是不是在这里不自在？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说着江知懿就要拿着包准备走。
王四燚起身抓住了江知懿，他们两个直接隔着一张桌子，所以王四燚是半站着的。
“不用，知知，我没事的，放心。”
江知懿被王四燚拉着又坐回了座位上，江知懿担心得看着王四燚，她愣了几秒说：“那，你不行就给我说，我也没多想在这儿待。”
王四燚笑了，他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江知懿说是来写作业的就真的是来写作业的，全程投入在题目里，根本没注意对面频繁看她的王四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