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为的接福就是把旁边的这锅汤分给孩子喝，由桂妈来给孩子舀汤，因为桂妈是村子里最有福气的人，桂妈今天五十八了，身体比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还健康、力气更大，能扛起三百斤的大米，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在城里买了房子。
桂妈把汤舀到黑色的碗里，然后孩子们一起喝下去，这个环节就结束了，然后是村长上台发表感言，随后也就开席了。
农村的宴席真的很丰富又都是硬菜，于期吃得不亦乐乎满嘴都是油，吃了四五块扣肉还想吃，可是已经没有了，桌上的菜五分之一都是被她吃掉的，高真芳都不好意思了，让她收敛点她假装没听见。
“不打紧，不打紧，还有菜，尽快吃，能吃是福，能吃福！”村长笑呵呵的又敬小何小路他们一碗米酒。
于期刚夹了一个鸡腿就被高真芳打了，于期委屈了，瞪了高真芳一眼，站起来拿着饭碗去别的桌吃，高真芳真替她脸红，吃完了一桌又去别的桌子上吃，这个女人以前吃的并不多啊，怎么，这两年来胃口越来越大了，如果没中奖她肯定早就饿死了。
于期笑嘻嘻的捧着碗来到了孩子这边，“小弟弟，小妹妹，你们吃不了这么多，姐姐帮你们吃啊！”
在暗淡的灯光下，于期刚夹了一块肥扣肉，她旁边的小孩突然倒地，于期赶忙放下碗筷把他扶起来，“对不起啊，小弟弟你没事吧！”
于期把小孩扶起来才发现小孩正在抽搐，口吐白沫，急忙喊起来，接着又有四个孩子倒地抽搐，村民们乱成一团，古东开来面包车和几年轻人赶紧把小孩送到医院，于期和小秋跟着去，高真芳和小何他们留在村里帮村长一起安抚村民。
几个小孩还没送到手术台上已经身亡，吴大妈站在卫生院的走廊上满目凄凉，眼泪直下，但也已经哭不出声音，一边流泪一边悲凉地看看四周，于期和小秋站在一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古东扶着吴大妈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医生可以初步确定五个小孩都是中毒身亡，毒药是号称百草杀手的百草枯，也不知道是哪个狠人先喝百草枯自杀的，喝百草枯还成了一种流行，越来越多想自杀成功的人都选择了百草枯，三年前国家已经把百草枯列入违禁药品，但在一些比较偏远的农村还有百草枯在售卖。
死的五个小孩都是吴大妈的孙子孙女，高真芳怀疑这是一场蓄意谋杀，当地警方请高真芳他们留下来协助调查，中毒的途径是食物，如果毒药是下在饭菜里那么为什么只有吴大妈的孙子孙女中招，于期和镇上的医生一起检查了昨晚剩下的菜肴并没有发现菜肴里有毒药。
小孩子虽然顽皮但他们和谁有这么深仇大恨呢，如果凶手不是针对小孩那小孩子可能是被牵连的，吴大妈在村里的人缘一向挺好的，从来没有和谁结过怨，去年和桂妈闹过矛盾但经过村长的调节两家已经和平相处了，今天桂妈还和吴大妈一起坐车上街呢。
高真芳怀疑桂妈有两个原因，一，去年村里分山头的时候吴大妈家的五个小孩户口都在古梅村按理来说都能分到山头，但桂妈却站出来反对，说小孩子对村子还没有贡献不能分给他们，而且吴大妈一大家子十五口都能分到，将近一半的山头都被他们给分走了，但没办法镇上有规定只要户口在古梅村的村民都能分到山头，虽然分到了山头但吴大妈家的生活质量还是村里最差的，五个孩子，最大的都快十岁了还没有上学，吴大妈的那几个儿子和儿媳在外面打工也不寄钱回来，就让吴大妈一个六十多岁的大妈种田养五个孙子。
第19章 怀疑神婆
小何看桂妈是一个爽朗的女人不像是那种狠心人，“当时反对将山头分给吴大妈家五个孩子的人不只是桂妈一个人，而且桂妈这个人开朗热情不像是那种记仇的人。”
“百草枯是违禁药物，其毒性极强杀人即死，五个孩子在吃饭的时候突然倒地，说明毒是下菜饭菜里了，能准确的杀害五个孩子不殃及无辜，说明五个孩子的饭菜是单独做的，或者是单独分开的。”
“不可能，昨天那桌子人都是在同一张桌子上吃，而且我问过负责做饭的人并没有单独做什么菜。”小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村里有人说是神婆的诅咒，前两天吴大妈的大孙子去放牛的时候碰到了出门散步的神婆，一时贪玩就推了神婆一把。”
高真芳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可能是罪犯偷偷把药放在了他们的碗里。”
“百草枯气味刺鼻，他们不可能闻不到。”
“可能是因为昨晚的饭菜太香他们没注意没闻到。”
“接福仪式盛汤给孩子的都是桂妈，再加上她之前和吴大妈家闹了矛盾，所以她的嫌疑最大。”
小路和镇上的警察在村子里查找百草枯，在古川古顺还有桂妈家都找到了百草枯，他们都解释是夏天的时候买回来除草还剩下的，小何和镇上几个同志分别到镇上卖农药的店里调查，枫林镇有十八个村子，十八个村的人都是来镇上买农药的，所以农具店老板真的记不清今年都有谁来买过百草枯、什么时候来买的。
镇上的同志警告几家农具店老板说百草枯是违禁药品劝他们不要再出售，说完还把农具店里的百草枯全都给拿走了，农具店老板也不敢阻止。
镇上的顾所长在审问桂妈的时候，桂妈很紧张，是怕被冤枉的那种紧张，情绪很激动，“百草枯是夏天买回来除草的，我真的没有下毒害人啊，警察同志，我这个人虽然有些小毛病眼里容不了沙子，去年和吴大妈家闹了矛盾，但我们早就和好了，而且我和吴大妈家的小孩也没仇啊！”
“是啊，接福仪式的时候那么多人都看着，我婆娘怎么可能在大伙的眼皮底下下药呢！”桂爸也很心急啊，去年自己婆娘反对把山头分给吴大妈家的孙子那也是为了公平起见啊，况且又不只是他们家反对了，村子里有一半的人都反对了。
“阿神婆通神，我得去问问她是哪个黑心的那么狠心要毒死小孩！”
顾所长没有拦着，和桂爸一起来到了神婆家，高真芳和小秋也跟来看看。
神婆住在村子的北面，七十多岁了，没有结婚，没儿没女，种有两亩田地，怪可怜的！
神婆请他们在院子里坐，还给他们倒了茶水，是一个讲究的老太太，家里收拾得很干净，衣服也整整齐齐的，身上也没有所谓的老年味。
桂爸让神婆算出投毒的凶手，神婆却笑着说，这是警察的事自己不方便插手，还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什么因果循环都是报应，有点佛家的意味。
神婆虽然在这附近很有名但顾所长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自然不相信鬼神之说，认为这神婆只是装神弄鬼，但想到这神婆没儿没女的挺可怜的，所以才没站出来揭穿她骗人的把戏给她留口饭吃。
因为接福仪式的时候神婆也上过台所以顾所长有理由怀疑她，把她家从里到外搜了一遍但没找到百草枯。
桂爸坚持要神婆帮自己算出凶手还自己家婆娘的清白，神婆却安慰他说，一切都会顺利过去的，叫他不要担心，自己的婆娘马上就要被抓走了，桂爸能不担心吗。
“阿神婆就算我求你了，你说出谁是凶手，给吴大妈的家的几个孩子还一个公道，也还我婆娘一个清白！”桂爸差点就哭出来了，桂爸是村子里最心疼婆娘的男人，桂爸十二岁的时候就没了父母，又因为是早产儿身体不太好，地里的活多亏了桂妈料理，不然他早就饿死了。
神婆把桂爸的手拿开，哀叹一声，无情地说道：“还孩子一个公道？孩子本来就是讨债鬼，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死了也好省得长大的时候祸害别人！”
这老太太说话太难听了，顾所长脸色都不好了，再问神婆两句就离开了，高真芳离开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院子里的神婆。
神婆虽然有杀人动机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镇上的同志不能把她请到镇上的派出所来，桂妈有杀人动机而且在她家找到了有力的证据，所以她就被请来了，配合警方填写了资料，交代了该交代的事情，也就可以回去了，但警方要求她暂时不能离开古梅村。
镇上旅馆里。
小路觉得神婆怪怪，刚才她说那话的时候眼神狠厉面目有些狰狞，跟那天给他们算命的慈祥老太太判若两人，而且她说的那些话也很奇怪，“孩子就是讨债的，早死早点祸害，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因为吴大妈的孙子推过她，她诅咒了吴大妈家的孙子。”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只有那些心理阴暗的人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期你怎么看？”高真芳把目光转向躺在床上吃辣条的于期，真是搞不明白一个学法医专业的怎么会喜欢吃这些垃圾食品。
“碗已经被村民洗得一干二净。”昨天于期从镇上回村子里要检查碗筷但碗筷已经被洗干净了没办法了。
虽然有些不礼貌但小秋还是问了，“于老板你有慧眼有慧心，你觉得神婆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一个两个的都一脸期待地盯着自己看，于期只好说出自己的理解，“人家就是感慨一下养孩子不容易、孩子不好教育而已，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想那么多干嘛，这又不是你们管辖的地界，你们就别掺和了，好好玩两天不行吗？”
小秋还是觉得神秘的人是不会无缘无故说那些话，“于老板你觉得凶手是神婆吗？”
“那你觉得神婆是一个锱铢必较的老太太？”
神婆确实不像那种恶毒的老太太，难道真凶真的是桂妈？小秋看桂妈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而且那天她那么忙，大伙又都看着，她没有下毒的机会啊！
高真芳看着于期的眼镜突然想起来，那天他们坐车去古梅村的时候桂妈的眼神好像不太好拿错了别人的菜篮子，那天摆台上桌上的碗是黑色的，灯光很暗。
高真芳急忙找来黑色的碗来做实验，把窗帘全部拉上，本来太阳就快要下山了，房间里的环境和当时的环境差不多，碗放在桌上装了一些水，水刚刚没过碗底，于期摘下眼镜确实看不到碗里的水，桂妈是有些年纪了可能是老花眼，老花眼更加看不清眼前黑色碗里的水了。
“黑碗是谁家的，谁的嫌疑就最大！”
“不是，应该是把碗摆到接福台上的人的嫌疑最大。”这个人陷害桂妈肯定是和桂妈有矛盾的人。
“走，去派出所。”
“于老板你不去吗，镇上的同志要请我们吃饭。”
“你们去跟人家说正事，人家还有时间吃饭吗，我不去，跑来跑去累得慌。”
高真芳他们走后，于期把窗帘拉开，把桌上的碗往左边移一些，还是看不到碗底的那一点点清水，转头右眼看向窗外看到路边的梧桐树还在落叶。
第20章 杀孙理由
古梅村。
警方查到在安龙节接福仪式上负责摆碗筷的人是吴大妈，小孩子用来喝汤的黑色碗是吴大妈家和古顺家的，去年古顺的老婆也反对将山头分给吴大妈家的孩子，古顺家的水田和吴大妈家的水田挨在一起，大家都是邻里邻居的，古顺经常帮吴大妈家的水田抽水，这可让吃不了亏的古顺婆娘生气了，吴老头子死了就不说了，可是吴老头还在的时候古顺也成天帮吴大妈家抽水犁地，因为古顺的好心，他婆娘经常跟他吵架，有一次还动手了，古顺婆娘把古顺的头给打出血了，因此两人还闹过离婚。
接福仪式之前，接福台上人来人往的，古顺婆娘确实有可能趁乱把百草枯放到碗里，桌上三十多个碗，她是怎么确定吴大妈家的孩子一定会是用那几个碗喝汤的？
古顺婆娘也不隐瞒，承认自己不喜欢吴大妈一家子，确实和吴大妈家闹过矛盾，村里的人经常说她小气抠门，从街上买水果回来碰到吴大妈家的孩子也不给一两个。
“她和她的孙子孙女是可怜，可是这又不是我造成的，我是不喜欢他们但我没有杀他们，我可没有那么傻因为他们把自己的命给搭上！”古顺婆娘的脸色十分难看，看人的眼神很凶。
“你有作案动机有作案工具有作案机会，你的嫌疑很大，接福仪式开始的之前你有没有上过接福台？”
“我是上过台子但我没有放百草枯，你们可不能乱冤枉人！”
“是啊，我婆娘心眼虽然小但胆子也小，和别人吵架也只是骂两句而已，真的没有杀人的胆量！”关键时刻古顺当然要护着自家婆娘。
古顺婆娘可没有感动还对古顺破口大骂，“都是你啊，自家的活不做去帮人家做什么，她没有男人没有儿子吗，你那么积极是不是想窜她被窝啊，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啊！”
古顺婆娘认为警察怀疑自己都是因为古顺，如果不是因为古顺假积极她会和吴大妈闹矛盾吗。
古顺脸上挂不住了，“你这婆娘怎么说话呢！都是邻里邻居的搭把手怎么了！”
“自己家的活不干去帮人家干，你了不起，你伟大，老娘受够了，离婚，现在就离婚！”
古顺老脸都涨红了，“五十多岁了还离婚，谁要你啊！”
古顺俩夫妻吵得不可开交，顾所长他们拦都拦不住，村长来了，他们才消停。
如果古顺婆娘是真凶那么她是怎么能确定是吴大妈家的孩子会有那几碗？高真芳猛然想起，小孩是按照年龄的顺序排队的，三十二个小孩对应着三十二个碗，只要记住孩子的年龄就不会下错药。
高真芳和村长了解到村里孩子的出生日期，村里的人口簿子上都记着，要记住三十二孩子的具体出生日期有些困难，但要记住他们大概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并不是难事。
高真芳随便问了一户人家孩子的年龄，古顺婆娘也只是说出大概年龄，但并不排除古顺婆娘在撒谎，安龙节之前只有村长和神婆看过人口簿，而且村里的人都知道桂妈的眼神不好，案子又陷入迷雾状态。
高真芳他们和镇上的同志离开古梅村的时候碰到了出门散步的神婆，看着老人踉踉跄跄的步伐，高真芳想起来她的话，虽然情感理论上是不可能的，但她有作案时间而且她的记忆很好。
高真芳和顾所长最后还是敲了吴大妈家的门，因为没有结案吴大妈的孙子和孙女都还躺在医院的太平间里，吴大妈家很乱但却十分干净，一层楼房，有院子，院子里养了几只公鸡，吴大妈神情悲伤，顾所长问不出口，只好让高真芳帮忙问了。
“是你毒害了你那几个孙子孙女吗？”高真芳问得很直接，顾所长想打圆场都没能力。
顾大妈倒是很冷静，“姑娘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他们可是我的亲孙子孙女。”
“因为你的记忆很好应该可以记住村里孩子的年龄，而且接福台上的碗是你摆的，你也知道桂妈的眼神不好，那天灯火很暗她看不到黑色碗底里有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