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反驳,反而笑了一下,很坦诚地说:“是啊,我确实挺胆小的。”又扭脸看向了她,“不喜欢胆小的?”
她哼了一声,很是高傲地说:“没关系,姐可以保护你,姐胆子大。”现在想想,这句话真是一句彻头彻尾的屁话,她也只敢吹吹牛逼,却没有履行诺言的勇气。
听了她的回答后,他又笑了,问她:“大胆姐,你以后想做什么?”
她想了想,仰着下巴回答:“当警察。”
他怔了一下,很是意外地看着她。
她扭脸看着他,顽皮地眨了眨眼睛:“想不到吧?”
他说:“确实想不到。”
她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下,小声对他说:“林宇唐,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
他答应得很痛快:“行,你说。”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走廊上无人在意他们两个之后才开口:“我有一个亲哥哥,死了。”
他一愣,眼睛微微瞪大了一些,显然很是意外。
她继续说:“他比我大七岁,叫陈未梵——我和他的名字组合起来就是梵音未染的意思——我哥特别聪明,还又帅又阳光,上学的时候天天有女生往他的书包里面塞情书,而且他学习成绩也特别好,初一上完直接跳级到高中了,后来考上了警校。我上六年级的时候他就进警队了,干刑侦的,干了不到一年就协助他的师傅破获了一起大案要案,还因为表现优秀被记功了,我爸妈特别骄傲,逢人就说,但是、他后来牺牲了,抓毒犯的时候被捅了两刀,一刀捅到了心脏,一刀捅到了肺部,没抢救过来,死了……”
林宇唐满目惊愕,双唇微张,像是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但陈染音的语气中依然透露着对哥哥的思念和惋惜:“我哥对我特别好,第一次发工资就给我买了个游戏机,他女朋友人也很好,是他的学妹,长得很漂亮,就是有点黑,不过我后来再也没见过她……我妈也因为我哥的死有点情绪不正常了,她把我哥的房间锁了,还要求我们搬了家,说是不想再看到和我哥有关的一切,但我知道,她经常自己回到我们原来的家里面,躲在我哥的屋子里哭。”
“所以,你是因为你哥才想当警察?”林宇唐问她。
她点头,信誓旦旦地说:“对,我哥能干的事我肯定也能干,他没干完的事我可以替他接着干。”
“挺好的,很勇敢。”林宇唐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欣赏,又带着敬佩,“比我强。”
当时她还真觉得自己挺牛的,觉得自己满腔抱负,觉得自己英勇无匹,但后来的事实证明,她就是个只会吹牛逼的垃圾,或许垃圾都比她勇气可嘉。
如今的现实和他们过去的梦想之间颠倒了一番,想成为教师的人变成了特警,想成为警察的人变成了教师。
挺戏谑的。
看着那排身姿挺拔的女警,陈染音的内心越发的无地自容。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挺配不上顾祈舟的,他勇敢、无畏,坚毅,即便是对峙绝望,即便是身处黑暗,也从未放弃服输,但她想要去努力配得上他,努力地变得坚强勇敢,努力地让自己的变强大,变成一个能与他并肩而战的女人。
她不想再错过他了,错过一次就够了,绝不能再有第二次。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冷酷无情顾队长和反思者音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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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烈日炎炎,高悬在特警队大楼正上方的警徽熠熠生辉。
操场上的气氛庄重肃穆,顾祈舟身着黑衣,脚踩战靴,挺拔而立,字句冷硬铿锵:“不要以为考进特警队之后就算是万事大吉,提醒你们一句,噩梦才刚开始,我就是你们的噩梦。”其实比起前两位领导来说,他的发言时间根本不算长,但每一个字都带有十足的威慑力和压迫感,明明是八月酷暑,却给人营造了一种腊月寒冬的感觉,“本次的新兵训练是有通过率的,我的使命就是不择手段地降低你们的通过率,让那些不堪一击的弱鸡全部滚出特警队。”
“……”
他的话音落后,操场上的气氛明显变得怪异了起来,虽然依旧是鸦雀无声,但却处处透露着“心怀鬼胎”——
新队员们是忐忑不安,外加一些对着这位不近人情的长官的愤怒以及不甘心;老队员们则是眼冒精光,仿若一头头饿狼,跃跃欲试地等待着“虐待”小萌新;二中学生们则是替那些新队员们捏了一把冷汗,同时在心里给这个看起来是人样但就是不说人话的队长贴上了“没人性”的标签。
唯有陈染音觉得这样的顾队长还挺迷人的。
不过顾祈舟也明白打一巴掌就要给个枣吃的道理,沉默几秒钟,再次开口时,他的语气放缓了一些,却多出了几分挑衅:“我知道你们现在肯定挺不服气的,期待你们能用实际行动打我的脸。”又沉声地对着话筒说,“有没有那个信心打我的脸?”
操场上稀稀拉拉地传来了几声:“有……”
顾祈舟冷笑:“就这?”
气氛再次噤若寒蝉,是个人都能感觉到长官生气了。
顾祈舟面色铁青:“我再问一遍,有没有那个信心打我的脸?”
台下众人齐齐大喊:“有!”
气震寰宇,直冲云霄,就连站在后面的二中学生们都跟着大喊了起来。
少年们的嗓音脆脆的,明艳清亮,夹杂在浑厚有力的成年人的喊声中格外引人注目。
顾祈舟的下颌微微抬起了几分,将目光投向了操场后方,轻笑着说:“差点忘了,今天还来一群小朋友们呢。”
“……”
正值青春叛逆期的学生们并不想被喊作“小朋友”,感觉受到了极大的蔑视与轻视,但他们也不敢反驳什么,因为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位长官语气中的不怀好意,就连顾别冬都有些忐忐不安了,因为他还没见过这样冷酷无情的舅舅呢,却又怀抱着一种沾沾自喜的侥幸心理:这是我亲舅,在他的地盘上肯定会多照顾我一些。
顾祈舟轻叹口气,对着话筒说:“既然来都来了,那就掉层皮再走吧。”
二中学生:“……”
不,我们不想!
顾祈舟全然无视了少年们的惊恐与忐忑,冷着脸说:“来了特警队就要遵守特警队的规矩,按照正规队员的标准约束自己,谁敢坏了我的规矩,我就让谁吃不了兜着走。”
二中学生:“……”
救命!
不是来玩的么?怎么这样了?
有胆子小的同学已经开始扭脸看班主任了,像是小鸡看看母鸡,眼神可怜巴巴的,渴望寻求庇佑。
陈染音心想:看我干什么?看我又没用,我也害怕……强龙不压地头蛇啊!
顾祈舟冷笑:“不用看你们的老师,在这里你们老师说得不算,我才是老大。”
二中学生:“……”
行了,好了,你别说了,我们想回学校补课了。
新队员们的内心却稍微平衡了一些:他虽然冷酷无情,但还是挺公平的,对谁都一视同仁的无情,哪怕只是一帮中学生。
顾祈舟又说:“我喜欢听话的小朋友,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我就不会找你们的麻烦,明白么?”
“明白……”
少年们的声音怯怯的,小小的。
顾祈舟微微眯眼,嗤笑:“二中学生就这点出息?”
二中学生:“……”
嘿?!你这人!挑衅是吧?
青春期的少年们最经不起的就是激将法,顾祈舟忍笑,又厉声问了一遍:“能不能按照特警队员的标准要求自己?”
二中学生齐声高喊:“能!”
顾祈舟笑了一下:“很好。”
台下众新人:“……”
哇偶,他竟然也会笑呵呵地说人话?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陈染音感觉,顾队长这番拉仇恨的发言,绝对能成功地掩盖掉他的高颜值带来的魅力,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好好一个男的,就是长了一张嘴。
发言结束后,顾祈舟带领全体特警队员们进行入警宣誓,所有人皆面朝国旗与警旗,身姿笔挺,目光坚毅,字句铿锵,齐声高呼:
“我是中国人民警察,我宣誓:坚决拥护中国□□的绝对领导,矢志献身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对党忠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为捍卫政治安全、维护社会安定、保障人民安宁而英勇奋斗!”
声震云霄,经久不衰。
此时蓝天碧透,阳光明烈,基地后方的青山巍然耸立,几只飞鸟掠过头顶,时光和平而宁静。
陈染音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位于前方的那些特警队员们,正是安全感的来源。
宣誓结束,顾祈舟再次面朝话筒,开始分配任务:“一中队备勤,二中队训练新兵,三中队训练学生,有任何问题直接向我汇报。”交代完重点之后也不废话,干脆利落地喊了声,“开干。”
只要没有突发事故发生,备勤中的一中队最清闲,压根没有解散的意思,抱着胳膊站在操场中央,相当困难地纠结着到底要去看哪一边的笑话;二中队带领新队员们去了山脚下的北操场;二中学生们先去寝室楼放行李,然后又回到了南操场,在三中队教官的带领下进行拓展训练。
陈染音和李思绵在离开寝室楼之后分了手,李思绵去了食堂,领取中午用得食材,陈染音跟班去了操场。
三中队的训犬员们全都上阵当教官了,顾队安排的,还让他们拉上了自己的警犬,可能是他觉得训孩子和训狗没区别,训犬员上就行。
一班至三班的训练位置在操场东侧;四班、五班和六班被他们的教官带走了,不知道今天上午的训练任务是什么;七到九班在操场西侧。
二班的第一项训练任务是翻越四米高墙——一堵光滑垂直的蓝色四米墙,全班所有成员一个不落地全部翻上去才算是完成任务。
训练开始之前,主教官何必找来了几位一中队的队友给二班学生进行动作示范——搭人梯——最下层人最多,然后往上逐层减少,后人踩着前人的肩膀上去;等上面的人上去之后,再伸手拉下方的人;最后一个人最难往上拉,因为手臂的不够,所以需要有一个人将身体倒挂在墙上伸手去拉,也就是用身体的长度充当绳索。
看特警队员们进行示范的时候,大家的眼神中既充斥着好奇与跃跃欲试,又流露着紧张和怯懦,尤其是女同学,很担心到时候会被同学们嘲笑吃得胖。
示范完成后,何必又为二班的同学们说明了一些注意事项。
何必的表情和语气有些严肃,大家都紧张兮兮的,唯有顾别冬极为松懈,因为他跟何必挺熟的,知道他现在就是在装严肃,其实一点也不严,而且他跟何必训练的那条警犬白牙也很熟。
在大家都在认真聆听何教官讲话的时候,站在队伍最末端的顾别冬悄悄冲着蹲在旁边的白牙招了招手,本是想表达自己对它的友好慰问,谁知却换来了白牙无情地背叛——
只见白牙“嗖”的一下从地上窜了起来,气势汹汹地冲到了顾别冬面前,仰着脖子怒吠:“汪!汪!汪!”吓得周围的一圈学生都接连往后退,白牙则死盯着顾别冬不放。
顾别冬无语极了,感觉白牙这行为相当于直接昭告天下:是他!就是他不认真听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