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染音目光专注地望着他,惊喜又感动地说:“我怎么会想让你走呢?你能留下来陪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顾祈舟:“……”
她那满肚子的花言巧语似乎是专为他准备的,随时能甩出来一句蛊惑他一下。
他轻叹口气,无奈地说:“睡觉吧,少说两句话。”
“好呀。”陈染音立即把眼睛闭上了。
真是出乎预料的乖巧,顾祈舟都有点不适应了,满目防备地看着病床上的她,总觉得这家伙一定还有后手。
换句话说,打死他他都不相信这混蛋能这么老实,尤其是在这种孤男寡女的环境中。
但事实却向他证明,她这次是真的老实了,双目紧闭,呼吸缓慢而匀称,像是真的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生病了吧——顾祈舟心理这么想着,逐渐放松了警惕,却依旧没有将自己的视线移开,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看着看着,就走神了。
她真是好看,美而不艳,秀色可餐,即便是闭着眼睛睡觉,也能好看到令人心旌摇曳。
他又想:闭着眼睛也好,不然那双桃花眼实在是太勾人了,直往人心里钻,谁顶得住?
谁知就在这时,陈染音忽然睁开了眼睛,不闪不躲地与他对视着,还轻柔柔地喊了他一声:“林宇唐。”
顾祈舟毫无防备,瞬间恍了神,着魔般地看着她。
陈染音很认真地说:“我还是好喜欢你呀。”
她的语气很温柔,又不失力度,蕴藏着无止境的蛊惑力。
顾祈舟的呼吸一窒,心脏狂跳,不可遏制地心血澎湃,涌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巨浪,却又得不到回应,像是一头砸在了坚固的堤坝上,因为她又重新闭上了眼睛,神色平稳,呼吸缓慢而匀称,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病房内安静极了,有那么几个瞬间,顾祈舟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出幻觉了,直到他捕捉到了她唇畔边浮现出的那一抹转瞬即逝的狡黠的笑。
就知道这混蛋绝对不会那么老实!
顾祈舟狠咬着后槽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不想睡是吧?”
陈染音也不睁眼,理直气壮地说:“我又不是机器人,哪能闭上眼睛就断电?”
顾祈舟:“……”
他一向说不过她,可他并不是一个嘴笨的人,但独独遇上她时,他的嘴就会变得又笨又迟钝。
抿着唇想了好几秒钟,他才想好了反击话术,语气冷冷地说:“还是不困,起来跑十圈就困了。”
陈染音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毫无畏惧地说:“顾队长,我可不是你的队员,你少这么训我。”
顾祈舟板着脸说:“这儿是我的地盘,谁来了都要听我的。”
陈染音又把眼睛闭上了,叹息着说:“行,既然你无情就休怪我无义了,从今天下午开始我就给你外甥穿小鞋。”
顾祈舟:“……”
论斗嘴,他永远斗不过她,她就是这么厉害,无论最初占理的一方是不是她,到最后她总是能捏住他的小把柄,让他无言以对。
他再一次地败下阵来,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想怎么整顾别冬我不管,我就想知道你敢这么威胁别的家长么?”
陈染音睁开了眼睛,实话实说:“我肯定不敢,他们会把我举报到教育局的。”
顾祈舟:“……”
陈染音微微蹙眉,瞪着他说:“再说了,我可是个人民教师啊,怎么能干出来这种事儿呢?违背师德!”
顾祈舟都被气笑了:“合着你只敢这么对我?”
陈染音:“……”
顾祈舟微微眯眼,语气中透露出了几分威胁:“陈老师,你就不怕我也会举报你?”
陈染音眉头一挑,瞪着他,毫不示弱:“你要是敢去举报我,我就去找你们支队长举报你。”
顾祈舟哭笑不得:“举报我什么?”
陈染音眼也不眨地说:“举报你对我始乱终弃。”
顾祈舟:“……”
到底是谁始乱终弃谁?
正在这时,病房的大门忽然被用力推开了,重重地撞到了墙上,发出了“碰”地一声巨响。
陈染音和顾祈舟同时看向了门口,看到来人后,顾祈舟立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许支。”
许建城面色铁青地站在门外,怒不可遏地瞪着顾祈舟:“你给我滚出来!”
顾祈舟一脸懵。
陈染音心虚得很,赶紧把眼睛闭上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顾祈舟不明就里地出了门,按支队长的要求把病房门关上后,跟着他去了刚才那位女医生的办公室,然后,狠狠地挨了一顿骂,并且还上纲上线到了道德和思想层面的问题。
顾祈舟根本张不开嘴,还没为自己解释一句呢就被许建城一句“你给我闭嘴”堵回去了。
到后来他甚至都懒得解释了,闭着嘴,老老实实地挨骂。
许建城训了足足他四十分钟才罢休,放他走之前,还勒令他回去后写一千字的保证书,让他保证自己绝不耍流氓、会一心一意地对待冬子的舅妈,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把保证书交给他,不然就反映给周局,让周局亲自处理他。
顾祈舟虽然无奈,但只能答应。
等待顾祈舟回来的过程中,陈染音心里挺忐忑的,还有些愧疚,感觉自己这次好像玩的有点大了,失了分寸。
听闻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她立即把自己的眼睛闭上了,假装熟睡。
顾祈舟关上房门,走回床边坐下,看着她,没好气地说:“别装了。”
陈染音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眼睛睁开了,不好意思地垂着眼眸:“我不是故意的……”
顾祈舟板着脸说:“嗯,我信。”
陈染音没忍住抬起了眼眸,看着他问:“挨骂了?”
顾祈舟:“不然呢?”
陈染音又把眼帘垂了下去,抿了抿唇,低声下气地说:“对不起,你骂我吧,狠狠地骂我,把气全都撒到我身上,我绝不反驳一句,只要能让你开心一点就行。”
顾祈舟:“……”
任谁遇到这种“识时务、知进退”的女人都会没脾气,更何况这个混蛋已经把他的脾气给摸透了,随随便便三言两句就能让他服软。
顾祈舟坚守不得,索性放弃了挣扎,破罐破摔了,正襟危坐着看向陈染音,郑重其事地说:“陈老师,我不想和你重新在一起,但我是真的想收拾你。”
陈染音:“……”
这是、什么、意思啊?
不想和我在一起,还想收拾我?还用了一个转折词“但是”?
研究生毕业的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解读这句话。
不过他明明白白地把“我不想和你重新在一起”这句话说出来还真的挺伤人的,她心里都有点难受了,不,不是有点,是特别难受。
但是她还能说什么呢?自作自受罢了。
陈染音咬了咬牙,无所谓地回了句:“你想不想和我重新在一起是你的事,我想不想和你重新在一起是我的事,互不干涉,互不影响。”
顾祈舟表示赞同:“确实是这样,但我今天必须收拾你。”
要是不好好收拾她一顿,他今天晚上能睡不着觉。
陈染音怔了怔,有了股不好的预感,满目提防地看着他:“你要、干嘛呀?”
顾祈舟忽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俯身压向了病床,两只手臂弯曲,抵在她的身体两侧,垂着眸,目光灼灼地与她对视着,漆黑的瞳孔中只倒映着她一人。
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人。
两人的身体近在咫尺,陈染音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炽热的呼吸和急剧的心跳,呼吸先是一顿,很快就和他的呼吸一起紊乱了起来。
鼻尖几乎要触碰着鼻尖,她觉得自己只要微微扬起下巴,就能碰到他的双唇。
日思夜想的唇,八年来的魂牵梦绕。
“你要吻我么?”陈染音眼眸黑亮,嗓子都有点哑了,眼神中透露着跃跃欲试,“随便吻,随便收拾。”
顾祈舟牵唇一笑,笑容中带着点痞气,又透露着些许的坏劲儿:“谁说我要吻你了?”
陈染音:“……”
“别多想,逗你玩呢。”顾祈舟说得轻松,实则已经快顶不住了,拼尽全力克制着想吻她的冲动,迅速直起了腰,转身就走,步伐飞快。
陈染音先是一愣,整个人都是懵的,紧接着终于明白了他所谓的“收拾”是什么意思:让她看得到得不到,勾起她的欲望却不满足她,让她求欲不满让她抓耳挠腮让她痴痒抓狂!
这个挨千刀的王八蛋!
看着他迅速离去的背影,陈染音忍无可忍地骂了出来:“顾祈舟你个大混蛋!”
顾祈舟阔步迈开双腿,几乎是逃出的病房,然后用力甩上了房门,呼吸急促地站在门外的走廊上,好半天平静不下来,抬起右手一摸心口,砰砰砰的跳,心脏马上要从胸膛里冲出来了一样。
他开始懊恼,感觉自己简直是蠢到家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作者有话要说:
顾·大怨种:我以为我顶得住
陈·画饼王:还是饼画得不够大不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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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现在还是午休时分,但顾祈舟离开医务室后却没有立即回寝室,而是先去操场上冲了几圈,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事与愿违,越跑越躁动,索性回了寝室,准备去冲个凉水澡。
寝室只有昆鸣和林毅,俩人都没睡觉,顾祈舟推开寝室大门的时候,昆鸣正躺在床上玩手机,林毅在给儿子拼乐高。
憋了一肚子气的昆鸣可算是把顾祈舟给等了回来,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骂骂咧咧地说:“你可真鸡贼!直接给我说你是她男朋友不得了?我还能跟你抢?”
林毅也抬起了脑袋,冲着顾祈舟笑了一下。
顾祈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也懒得解释了,反正他们也不会信,干脆破罐破摔:“晚上请你吃饭。”
昆鸣:“就请一顿?至少请一个月!”
林毅看热闹不嫌事儿:“就是,咱们食堂有补助,一顿才几块钱,你这没诚意。”
顾祈舟只得点头:“行行行,请请请。”说完直接朝着卫生间走了过去,“砰”地一下甩上了门。
林毅和昆鸣皆是一愣,对视一眼,昆鸣小声问了句:“他怎么了?谁惹他了?”
林毅想了想:“应该是媳妇儿生病了心里着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