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辛也开心,“师傅已经在教室坐着了,替你压场子。”
还没走到教室呢,纪沉落就接连被问了几声好,一声两声老师好,忽地勾起她以前在学校的日子。
“□□还有这些资格证的复印件先交给我,我先去交给主任。”林辛把人带到教室,站在门外没进去。
进门,老师就坐在最后一排,旁的学生都自觉的隔开了一段距离,倒是驱使他们往前坐了好几排。
搞艺术的大有天马行空放荡不羁的人在,可是传统的尊师重道学生们也铭记在心。
刚踩上讲台,学生们便齐刷刷的站起来,整齐鞠躬,齐声问了一句好,“纪老师,早上好。”
大概是在国外闲散放肆惯了,此时的纪沉落觉得回家真好,学生们真可爱,好有礼貌。
纪沉落也站在讲台的一侧,回礼鞠躬起身后,“同学们好,我们开始上课吧。”
在学生安静的回到座位后,纪沉落简短的介绍了自己的经历,过往轻轻几句话带过。
学生们已经是上大三的年纪,青涩未退,半是成熟,听见她是师从博从余老先生的学院派,大家都再次齐刷刷地回头看老先生。
有些个不服的,还都另眼相看了。
有学生热情举手提问,“纪老师,你是因为什么而学习国画呢?能不能和我们分享一下?”
说到这点,纪沉落有些惭愧的笑了笑,“我学画的初心并不光明,刚开始就是纯粹的虚荣心作怪,享受展览时别人的夸奖,天才云云我也听多了,到底不是圣人也喜欢听些好听话。我刚开始学画画的时候,并不脚踏实地,整天想着一鸣惊人,年少有为,时间久了,功夫不见长,倒是把自己搞成抑郁不得志的假象,好在最后走出了狭隘的视角,凭心作画,也是有趣的生活。”
她说得诚恳,都是实话。
现在回看之前的事,很难说不后悔。
说完,另一个学生也着急的站了起来,“老师,不问专业问题,我想问你一个我自己的人生困惑。”
纪沉落走下讲台,心里有些忐忑,害怕自己表现不好给老师丢人,也笑道:“好,你说。”
“如果我的爱好不能为我谋生的手段,怎么办,我该放弃吗?”学生说着又停下来想一想,继续说:“国画是我心之所向,可是大环境并不允许我试错,我可能很难凭手艺吃饭。”
本以为学生们的问题都是玄乎其乎的哲学问题,实际现实问题被抛了出来。
纪沉落握在手里的粉笔断了几截,认真回道:“我有一个朋友。”
朋友系列一出,学生们都笑了。
纪沉落也跟着笑,和他们探讨这些话题有趣,便继续说:“当时他上学的时候经济比较困难,画卖不出去,拼命凑钱的画展,竭尽全力办了两次也没有什么起色,经纪人也放弃了,后来难以维持生活,他就在伦敦唐人街卖羊肉串,大概卖了五年,五年后他又办了一次画展,现在你们应该都认识他,他是你们认识的一扫先生。其实什么样的选择都会有遗憾,我个人认为,自己热爱且有天赋的事情,再难,都要坚持下去。”
混乱中,又有人问:“老师,你本来是学国画的,为什么要去英国留学呢?不应该在国内才是更好的选择吗?”
答疑解惑如流的纪沉落假意没有听到,一堂课在探讨各种主流画家的过程中过去了。
临下课的时候,纪沉落在黑板上写下,你内心肯定有着某种火焰,能把你和他人区别开来 。
库切的话此时很应景。
一堂课本该探讨国画和油画,纪沉落由学生主导上成了哲学课。
下了早八的课,博从余带着纪沉落回了教职工宿舍,进门就递过来一盒零食,“吃吧,师母专门留给你的。”
接过来吃了一个,蜜饯太苦,纪沉落不由得想起傅序颠来,早晨的委屈都消了一半。
谁甜想谁。
吃不了苦,她脸上藏不住。
“怎么,这蜜饯不好吃?你师娘特地做了好久。”博从余也不勉强,笑着收起了零食盒,“小孩子家家的可是被谁养刁了?”
说完后博从余意识到是傅家某个兔崽子,还能是谁,便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否了自己,“傅家那混账小子能有比我这还好吃的蜜饯?”
纪沉落摇摇头,心里却想着他在做什么。
林辛刚好回来,拿了一些必要证件给纪沉落,“师姐,你来的时间好,学校正好要派一批学生去宏村写生,指名让你带,你放心,都是厉害角色,好教。”
一来就带学生写生,而且是院里数一数二的学生,多少沾了些老师的光。
想起上次外出写生,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以前难有闲情逸致,现在一切正好
纪沉落问:“什么时候去?”
林辛:“这个还没定,得等上面发通知了,应该就这几天。”
“晚点去也好,过几天是林辛十八岁生日,正好我们一起给他过。”博从余摆弄着手里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