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骆仰时常会拿律师做借口,给我发一些道歉信,我没有理他,所有和英国的联系,仅仅和那个案件有关,他们都受到了该有的惩罚,我做到了。”
“好奇怪,现在想起来突然觉得英国没有这么远,不过是一张机票,想回来找你的念头每天都有,可是一起床,我看见我不一样了,我的画笔没有了理想,只有金钱,我不是有天赋的人,如果我勇敢一点,是不是结果都会不一样,或者痛苦的时间会短一点。”
“十八岁的时候,看什么都重要,一件小事就能压得人喘不过气,可是压倒我的不是考试成绩,也不是年级的排名先后,这些正常的烦恼我都来不及有,来不及经历,一想到就觉得这辈子都见不到了,让你离我远点最好......”
“那些烦心事太乱,就算是亲近的人听多了也嫌烦,人的情绪最自私,不能让别人承担,好在我在英国没有什么好朋友,也就没有惹谁烦,我更不想和你说半句,污秽了你的耳朵不值得,我清楚如果你知道这一切,你会关心则乱,会毁了你,我不能这么坏,把自己搭进去了,还要拉你做救命稻草,你不该是我的救命稻草,不该是拉我出泥潭的人,不想你一想到我就是我背后的荒诞,你不能为我而活,你也不能成为这件事情的傀儡,你可以是我的软肋,但我不能是你的,我希望我们永远都是肩并肩一起走的人,我希望你看见我想起来全是开心的事,太贪心了,对吧。”
“我回国,没良心一门心思找你,算准了你对我总是心软的,一试再试,就会想要更多,想对你好,知道你要买我的画,我就想胡闹引起你的注意,知道你对我藏偏藏情,我就故意让你陪我收拾行李,喝了一口你的甜豆腐脑,就想你天天上门叙情,千方百计让你对我起坏心思,故意让你抱我看我,脚掌摔骨折了我也开心,因为有你喂我吃药,为我敷药,你一次次心软,我就一次次设陷,见你心甘情愿,我心疼,又放不开,想说又不敢说,你太好了,而我又太坏了,这次让我全部都说完了吧……”
“厚脸皮再追你,我很不光明,也希望你对我特殊,我不知道你会不会重新接受我,但是却知道你一定不会放过我,所以我回来了,因为我知道,这次你不会让我走......白头偕老最好,相爱相杀互相折磨也不想分开,可是后来想想,如果你最后和我在一起还是太痛苦,过去对你还是太残忍,我已经想好了,要让你幸福,自己再走一次,也好,幸好,你还爱我。”
“你真是我见过最大的倒霉蛋,怎么就遇见了我,只是谈了一场恋爱,和其他人一样,只不过是谈了一场恋爱,别人早恋都没这么大的代价,不过是让父母棒打鸳鸯,难受一个暑假,或者一个学期,大多又开始偷偷纸条传情也是有趣的,可是我却让你难受了六年……没有正常情侣那样的体面结束,我经常想,如果你当初没有遇见我,如果那个下午我没有在窗台上趴着看你打球,如果我们只是邻居,如果你没有来我家送玉米,好多如果……说不定我们就是普通的朋友,从小认识,但不必要交心,遇见了就微笑,没有遇见也想不起来……回忆里知道有这么一个玩伴,放在回忆里,不放在心里,不占地方,如果是这样,或许也很好,至少你会很开心。”
“如果可以重来,我不想要你刻骨铭心的记住我……”
这一次,真的干净了。
她说了很多,他一直在听。
天塌下来一样的暗。
脑子嗡嗡,只有怀里的人能续他命。
她自揭伤疤,他的心口紧了又紧,听她一句一句,不知道是心疼心碎还是又鬼门关走了几百回,肠子肚子烂了一样的难受,傅序颠觉得比什么都苦,“落落,我们不说了。”
纪沉落已经是泪流满面,浑身颤抖,本想冷静一些,还是没忍住,回给他一个笑,“嗯,坦白得差不多了,你别不要我,我洗洗还是能要的......怎么办,我欠了你好多……”
“落落,抬头。”傅序颠抱紧了浑身颤抖的人。
纪沉落不想见光,露出半个额头看他的下巴。
“看到了什么?”傅序颠问她。
“你。”纪沉落答。
傅序颠又问:“那我抬头会看到什么?”
“是月亮。”纪沉落头一偏,藏他怀里看月色坠入湖中。
傅序颠低头,许多克制的情绪,已经很难用心疼还是害怕来形容,他也在颤抖,多个设想在脑子里闪回,只能把人抱更紧,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话,“我看到的也是你,落落,你很勇敢,你不欠我什么。”
纪沉落不安,一直摇头看他,“不,我一辈子都欠你的,你要让我欠你的,我很坏,伤了你的心,又厚着脸皮回来找你,三番两次玩弄你,把自己不配得到别人的爱做借口伤你,心里脆弱得要死,敏感纠结最要命,是我不好,求你让我欠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这次全盘托出的坦白来得没有任何预兆,两个人就像失足落水的人,纪沉落本以为自己已经修炼得很不错,可是在他面前说出这些,不仅需要勇气,还需要更多的清醒。
她已经不是病人,骆仰已经不能控制她的精神和想法,她陈述的事实必须合乎逻辑,还要小心遮掩一些无足轻重的伤痕,不能让他知道她曾经差点回不来。
她不再走偏激,性格更加柔和,知道进退,而不是隐藏起来哭泣。
原来千方百计想要藏的事情,有一天也可以说出口,不知道是梦里的哪一个情节刺中了她,或许是没来得及救下的猫,她内疚,更有负罪感。
原以为自己已经好了,忽然浮现的画面还是会让人心中起波澜,心底那个念头就开始不安稳起来,告诉他吧。
分手时候的借口是他最在乎的,怎么能仗着他的喜欢,一而再再而三的忽略他心里那个刺。
哭得久了,纪沉落又贪心地说了一句,“我重新追你的时候是不是很讨人厌。”
她知道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但是就是想讨他几句好听话。
傅序颠心疼哄人,“本意想置若罔闻,奈何却动了凡心。”
第25章 月升
重提旧事, 纪沉落说出来要比当时遇事的时候骄傲得多,虽然想起当时,这件事是跨不出去的坎儿,求谁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