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套着一身古装戏服的武笛,就这样,头也不回地,拽着身穿现代装的正植走掉了。
凌晨电台
功夫明星的事翻篇了,电台嘉宾的事还没解决。
上次因为帮阿植结识围棋高手,欠下阿晗一个条件,去她的午夜电台当嘉宾。武笛又不得不夜间出门,赶去直播室。
阿晗本来也只是做周末兼职,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有那么好的活力,凌晨时间冲武笛打招呼,精气神扬到天上去。
电台果然被调去凌晨四点档了——《周末早四点》,与科比同努力。电台被阿晗当成全职来做,每天就琢磨着怎么把收听率提上去,现在终于琢磨出一个武术专题——让特邀嘉宾武笛每周末来做在线对谈。
“我先说,我只是先来试试啊,如果效果不好,就不来了。”武笛挺直腰板,清一下嗓子。
“乐观一点喔,你也想宣传武馆,我们双赢。”
“可是凌晨档怎么赢嘛。”
阿晗歪着头,努力露出一个甜美而生硬的笑,“拜托,我们这是大城市电台,能拿到一个凌晨档……已经很不错了。”
武笛叹口气,“好吧,你也辛苦,明明在S大读书,每周要跑广州来直播,真累。”
阿晗先准备了一会儿,直播就开始了。整个节目两小时,播到六点结束,她先按正常程序播了半小时,到武笛进场时间,武笛喝过茶,仍然眼皮子打架,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用洪亮的声音向听众打招呼并自我介绍。
节目里全程是用本地方言粤语,这让武笛比较放松。聊到武笛,很自然就谈到现阶段的大学生活,阿晗好奇问道:“听说你们T大即将举办校运会,不知你们体校的校运会是什么样,跟大家的一样吗?”
“我们的校运会要当成全运会看。”
“不是吧,这么厉害,你们都还只是学生啊。”
“看来你对我们体校知之甚少,我来给你科普一下吧。”
阿晗拿起台本翻篇,“好,那我们就先从采访你的校园生活开始。请问,体育院校的男女比例真的有传闻中那么夸张?”
“不,是更夸张。”
“多夸张?”
“我们学校没几个女生单身。”
“不包括你吧。”
“……”
“期末考前大家也会挤自习室吗?”
“坦白说,我们校内不太重视学术,大家都喜欢外出活动,搞社交什么的,自习室不算拥挤。”
“听说你们学校常有明星出现。”
“没什么稀奇的,明星们来借场地拍综艺而已。比起明星,还是在路上闲逛就会偶遇的全国冠军、奥运冠军们更引人注目。”
又闲谈了一会校园生活,进入广告时间,阿晗关掉麦克风,和武笛一起喝水。武笛一看时间,都已经五点过,急了,问怎么还没到介绍武馆的环节。
阿晗又把台卡上的流程翻给她看,“你不要急,越晚越接近收听高峰,你以为有几个人四点钟开始听电台?”
插播完足浴广告,武笛开始讲几个小段子,全是她积攒多年的学武趣事。她讲话向来比较正经,那种语气形成的反差让小故事变得更好笑,阿晗乐不可支,最后不得不生硬地切到最后一个环节——煽情。
“契机?说到学武的契机,其实是个不太好的意外。”武笛回答。
“……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七岁,小学一年级,我还不会武功,当然,也就是在当年我开始了习武。那天的事,我甚至回家后都没有同我老爸讲。”
阿晗原本轻松地靠着椅背,慢慢坐直,注视着她。
武笛盯着玻璃墙上反光的自己,失神喃喃:“在放学回家路上,一条小巷子里,我看见一群高年级的男学生围着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拳打脚踢,他们脱了裤子往他身上撒尿。我不认识那个小男孩,可是,他脸上都是血,他哭得那么无助那么伤心,我就在那样的哭喊中调头跑了。”
阿晗愣愣的,“武笛……”
“后来,我改变了回家的路,小学几年再没有走过那条巷子,对于我来说,那是一条通往地狱的路,我知道,我其实根本不是一个目击者,而是一个参与者。”
阿晗有失专业,嗫嗫嚅嚅道:“不用太自责……一个小女孩,救另一个小男孩……根本救不了,不要有这样的责任感。”
“现在跟人说这些,也许会觉得,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没什么大不了,但我却是真正进入过那个场景,那些拳头落在受害者身上的时候也落在了我身上,我一生都要承受这些伤痕。”
话题竟然有些沉重,阿晗没料到武笛是真的讲了一件伤心事,代替了原本计划中的戏剧性小剧情。
但是讲完,本人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