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路灯下的一个人。
她和阿植认识这么多年,倒是确定他不会误会什么,但此时她还是会略感尴尬,只好故意笑出声来:“嘿嘿,阿植你干什么!天都快亮了,我哪里需要你接?我看得清清楚楚。”
前方的人,就背靠着车门,在空无一人的街景中聚焦。
他穿一身黑色,不发一语瞧着这边。
武笛看不清,走近,试探地瞅着他的表情,却没有从他平静无澜的眼底探出任何异样来。武笛猜自己想多,便放开步伐大咧咧地绕到车另一边,“好吧,谢谢你啦。”
他终于出声了,语气是惯常的,声线却十分低沉:“去吃早餐?马蹄糕怎么样。”
“好啊。”
阿植给她开了车门,她从背着路灯光那一侧,缩到副驾上去,端正坐好。在这短短过程中,阿植的黑色薄外套从她眼前晃过一晃,尼龙面料被路灯光反射出一团白糊糊的光,在夜盲症眼中,那是密密麻麻的白疙瘩,然后只听“砰”一声,车门关上了。
武笛感觉某种磁场在发生强烈的扭曲,他不大对劲,好像在纠结什么。
森林(副CP)
万万没料到,电台这一期节目收听率涨势不错。
到底T大校友贡献多少收听量,是不得而知的。但经过电台那边的调查,大家发现那期真的受到本地市民关注,节目里的一小段对话竟被本地报纸采用了,而且在很好的版面刊发了浅谈传统武术文化的文章。
武笛和阿晗决定把这个节目做下去。
新的一周,武馆清早开门就见有人领着孩子张望,说是来报名的。
虽说闻声而来的人不多,就那么七八个,但武馆好久没来新人了,有总比没有的好,大家都欢喜得很。席叔还不知怎么回事,到处盘问,武笛拍拍胸脯道:“看吧,我就说我有办法!”
她在这边没得意够,就要变成缩头乌龟溜回T大了。
武笛是十分尴尬地回校的。
穿过校园时,那种仿佛浑身裹了胶水的黏腻感让她非常不适,好像把所有目光都粘到了。她想把那些目光还回去,可是人们根本不收。
T大少有的八卦女孩们把那段对话录了下来——而且只截取了有关正植的一段,发在各种群里八卦。
这倒是灭了一些“学生会主席其实喜欢女孩子”的不实传言。
武笛把背包抱在怀里,低头,走路时尽量让下半张脸藏在包背后,就这样走向阶梯大教室上课。
“嗒。”
另一边,卫生间门口,路过的木漪脚步一顿。木漪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继续走,又出现“嗒”的一声。
她闭上眼,迫不得已地侧身。
如果说,这世上强迫症还有分类,那么她唯一强迫的对象就是水。可现在,此刻,为什么是男厕呢?
她轻轻朝里面喊:“有人吗?”
即将上课的走廊太冷清,没半个人影。她想塞住耳朵跑掉,却清楚自己做不到。于是她跑进了卫生间,关紧水龙头。
好了。
不过镜子里斜后方的人是谁?
目睹一切的武笛,就站在男厕门口扶住额头,看起来好像很头疼的样子。木漪走过去,担忧地看着她的头,然后随她一起向同一间教室走去了。
这堂课的女孩子难得不少,有拉丁舞专业的,有冰上舞蹈专业的,身材都好好。在众多男生的目光中,大家像走秀般挨个进教室,木漪也走在其中,身后是武笛,突然,木漪猛烈一倒,怀中书本和电脑都掉了出来。
好在武笛动作快,一手扶住木漪的腰,一手接住半空中的电脑。
只有书本掉在了地上。
武笛没心思去管书本,一个甩头,看向刚才同进门的几个女孩子——她们正用余光扫视这边,嘴角还残留讥笑,昂首挺胸坐到了座位上。
武笛皱起眉。
木漪站稳后,立刻低头去捡书,这时候,一双手抢先帮她捡起来了。
炎火双眼是闪亮亮的。
“谢谢你,郑……”木漪一顿,“陈……哦不,林学长。”
对方的嘴角在上扬前冻结了弧度,回答:“炎火。”
“哦,炎火,谢谢你。”
她的声音好软和,喊炎火两个字时,像是棉花重叠在棉花上。炎火重新扬起嘴角,“你的鹿还好吗?”
“……啊?”木漪眼神涣散。